李逸霖身着雪白里衣,身骑黑马手执长枪杀进土匪中心,捞走屠画锦把她架到胸前。
屠画锦惊喜道:“大人找到救兵了?”
李逸霖不语,虎眸凛凛抬手舞出一道优美的银弧,撂倒一串山贼。
他本顺利逃脱,不知为何突然折返。
土匪出现后,李逸霖气火上涌在自己的地盘着了小鬼的道,,偏曹彬不在,身边只剩下个弱不禁风的丫头。
对方有备而来,得尽快脱身否则吉凶难料。
他问屠画锦否愿为他引开追兵,她哆哆嗦嗦地问:“没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他无情转头四处搜寻车厢,指望一个手无缚鸡的之力的织女,不如找快板子来的有用。
“大、大人,你找到救兵会来救我吗?”屠画锦眼眶润红含着滢滢泪光蹲到他面前,嗓音干哑发抖,楚楚可怜。
李逸霖坦诚:“你只要顶住一柱香的时间就能等到我的援兵。”
屠画锦撇过头,表情纠结难堪,李逸霖了然,这丫头圆滑世故,怎能指望她舍身为他引开追兵。
突然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五指伸开摁在他眼前。屠画锦眼神幽黑,喘着粗气道:“大人,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李逸霖讶异,姑娘单薄的身躯随马车颠簸颤抖,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战战兢兢飘摇。
由来江南女子温柔婉约,像缠绵娇媚的蒲柳,她黛眉紧皱决绝藏于眉间,却像塞北峰顶的苍雪,素雅傲然。
“你决定了?”李逸霖盯着她。
屠画锦顿时哭出声:“求您快走吧,省得我等会儿又后悔,呜呜呜。”抹了一把眼泪,泪水在脸上交错纵横像只花猫。
李逸霖嘴角不住噗声微翘,两人更换衣服等待入林。
就在他将要跳车之际,屠画锦突然拽住他,双眼哭成粉色的水蜜桃,抽抽嗒嗒中努力压着嗓子警告:“大人,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逸霖压了压嘴角,轻松一跃隐入树林,屠画锦见他安然逃生命令马车加快速度。
李逸霖跑入丛林如鱼得水,一路朝军营狂奔畅通无阻,不一会儿望着山头隐隐飘扬的李字旗,只要再跑半程就能安全回营。
他一边奔跑,一边思索这群山贼到底什么来路,突然间脑海想起一句:大人,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声嗤笑。
他从小不信鬼神邪说,家里佛堂更是二十年没踏进去过一步,至于发誓赌咒对他比一缕鸿毛都不如,在他看来不过是弱者的挣扎,毫无威慑力。
想着尽快带人收拾这群毛贼,他穿过树林步履如飞,山头旗帜越来越清晰。
跑着跑着,李逸霖突然戛然止步,双手叉上腰间停在原地,低低喘了几口气,瞳色深沉。
“你不会没找救兵吧。”屠画锦惊叫打破李逸霖沉思,嗓音里尽是埋怨,“你、你怎么回来了。搞了半天还是我们两人逃命,那我岂不白忙一场。”
李逸霖斜眼,刚对她有所改观,果然本性难移:“有我在怕什么。”
屠画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死关头哪顾的上礼仪尊卑,恨铁不成钢道:“他们好几十号人一起上,光靠我们两人怎么打,还不是一样完蛋。”
李逸霖喝住:“住嘴。”眼神冷冷扫过。
屠画锦惺惺闭上嘴巴,救她上马时耽误了些功夫,让为首的土匪追了上来,此时二马距离不足两米之遥,她急拍李逸霖胳膊道:“小心!有人追上来了!”
李逸霖一声不吭沉毅向前。
屠画锦脸色惨白急叫:“大人,您还等什么,真的要追上来了。”
就在土匪快追上马尾的瞬间,李逸霖猝然向后一枪直插山贼头颅,山贼惨叫一声滚落绊倒后面数匹人马,强大的后力怼的屠画锦紧紧抱住他的胸膛。
李逸霖身体一激灵,手中长枪差点一松,愠道:“松开。不许抱。”
“不!我不放。”屠画锦双手死死环扣住李逸霖背部。刚才差点被土匪追上吓得她惊魂未定,不由分说往他怀里钻。
“放开!”李逸霖命令。
“不放,阎王来了也不放。”
他一向讨厌与人亲近,更从未与姑娘贴身环抱,此刻屠画锦趴在他胸口,温热的身体透过薄薄单衣贴了一块烙铁,烫的他浑身紧绷,呼吸急促策马扬鞭,此刻更是喘不上气来。
“你松开,我保你不死。”他用尽耐力警告。
屠画锦环得更紧,手指掐进李逸霖背上块状发达薄肌,哭丧着脸道:“大人您刀枪不入但我不是呐。等安全了,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现在您就让我躲躲吧。”
说罢她全身缩到李逸霖安全的臂弯之下。
“你——放肆。”李逸霖浓眉倒竖,话突然堵在嘴边,骑马颠簸下屠画锦散乱的发髻刚擦过他的鼻尖。
九死一生之际,少女的馨香忽然飘入他的鼻子,泛起浅浅柔波,他从未有过这般又惊又恼的体验。
“他们在那儿!”突然前方又响起一阵怪叫,屠画锦循声望去大惊失色,前方有小队土匪正举刀朝自己直冲过来。
她想起马车坠落后,有一小股土匪继续追击,这定是先前追击的土匪回过头来截杀,与后面的土匪一前一后形成合围攻势。
“怎么办,大人。”屠画锦见凶恶的土匪越来越近,顿时手脚冰凉。
这样直冲下去不出片刻双方正面相撞,自己被土匪围住必然凶多吉少,他们三尺大刀在自己脖颈上随便划拉一口子都会当即见阎王,自己身中数刀血染密林的惨状的仿佛近在眼前。
“大人,咱们往边上躲躲吧。”她瑟瑟发抖道。
李逸霖却毫无退却之意,快速向前。
“抓紧了。”李逸霖丢下一句,他躬身下倾炯炯明目盯视前方,双腿夹紧马腹,加速飞奔。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屠画锦瞳孔瞪大发出临死前最后一声尖叫。
就在此刻,李逸霖温热修长的大手盖住屠画锦的双眼,纵马一跃跨过土匪头顶,带起一阵乒乒乓乓砍杀,血滴扬洒在李逸霖手上,她身上一尘不染。
屠画锦惊喜地睁开眼睛,他们冲过堵截、安然逃脱!土匪已被远远甩开,劫后余生的她,泪眼婆娑地再次抱紧李逸霖。
李逸霖愠恼:“怎的又抱上了。”
屠画锦抽了抽鼻子,来不及擦掉满脸泪水,嘟嚷道:“这次不一样,上次是怕死的抱,这是感激的抱。原来大人这么厉害,奴婢还以为活不到明天了。”
她一旦发现性命无忧,又装回乖巧可人的样子,用回奴婢的卑称。
李逸霖轻描淡写:“这时候不嫌‘只有我们两人’了。”
屠画锦嘿嘿一笑岔开话题:“大人,您瞧这群山贼什么来路,连巡抚都敢杀,胆子不小哇。”
李逸霖眉头下压,缄默不语。
屠画锦知他又在思索了,他从来做了什么决定都不说,一个人深藏于心。
可看到李逸霖坚毅俊俏的脸上血迹斑斑,内心忽而涌上一股柔情,眼眶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师傅,无人这般贴身庇护她。
李逸霖虽然面冷,人却是不错的。
呸,她瞬间拍醒自己。
受他牵累自己才差点被土匪杀死,李逸霖保护她不理所应当?
李逸霖自是没察觉她内心百转千回,严肃道:“我把你放到前面安全处,你往前直走出了林子就是兵营。”
屠画锦猝不及防,刚刚还护着她的李逸霖,怎么把她说放下就放下了,急忙问:“大人,你叫我自己回去,你打算去哪儿。”
李逸霖挎枪驻马,神色淡然立于林道正中央,远眺土匪自信浅笑:“试试他们身手。”
屠画锦不敢置信,这人是疯了吗,刚脱离险境就想一人去收拾歹徒。
军营近在眼前,只要他振臂一呼,立即召出成千上万兵勇把这些毛贼剁成肉酱。他贵为一军统帅,何必亲自下场料理这些小贼。
她不敢乱动,只得找个灌木树躲着,摸出火铳紧紧盯着局势。
李逸霖横刀立马堵在林道正中,挑枪直指土匪:“你们已经掉入兵营防区,注定碎尸万段,我给你们一条生路。”
说罢枪头一转,寒光四射动人心魄。
土匪见势不妙想掉头逃跑,李逸霖一枪投过去截断退路,不等土匪反应驾马开打抢了土匪的长刀左劈右砍神勇无敌。
土匪被迫应战,一时攻守之位逆转。
李逸霖武艺超群,砍瓜切菜似的打败所有匪徒,不准他们逃离:“能跟我交手三回合者生,否则死!”
土匪不要命地往上冲,李逸霖力大无穷耐力惊人,像个不知疲倦的恶鬼阎罗,痛打了土匪一圈,无人能在他手下过一半招。
满地残兵败将捂着肚子哀嚎遍野,瞪着硕大铜铃眼仇视李逸霖,骄傲地昂着头颅不肯认输。
李逸霖双手背负淡然俯视。
回营后的发展屠画锦始料未及,李逸霖迅速查出买通山贼的幕后凶手是刚被他卸甲的一批士兵。
他们怀恨在心,去南部山区买通山林隐户痛下杀手。
因江南赋税严重,时常有百姓逃入山林渔猎为生,他们剽悍顽劣不惧官府,因此接了这桩送命买卖。
此事引发军队轩然大波,以下犯上是军中大忌,李逸霖迅速缉拿凶手枭首城门之上,百姓路过不敢抬头,同时军内严厉纠察惩治了一批谋逆分子。
屠画锦顾不上这些,此刻她急的心火直冒:因为李逸霖给她安排的店铺被一场山洪中冲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