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包裹里装了什么?”郭天逸突然发问,在此之前,他对江洵他们的讨论一直不是很积极。
“摆放整齐的密封药剂,透明色,没写说明书。”
“哎!那会不会是解决异变的血清啊,就是电影里那种!”陆齐一脸兴奋。
“也有可能是催发人变异的东西,”栾以给这个过分兴奋的男生泼了一盆冷水,“现在那东西放在那儿,不会有人轻易碰到吧?”
“藏在一个保险柜里,少数人知道这一点。”江洵回答。
“还是不够保险。你能把它们单独带出来吗?”栾以皱着眉问。
“恐怕不能。保险柜是镶在墙里的,拿不出来,而药剂瓶是玻璃材质的,很容易破碎。不管它是有毒还是没毒,打碎了的后果都是我们承担不了的吧?”
“那好吧。你等下能带我吗去看看吗?我需要确认它的存在。”
“如果你坚持的话。”江洵耸肩。
“……你刚刚是不是还说了一个留下来的美术老师?”郭天逸问,江洵想到这些天他和支宜春是睡在美术楼的,对于这一方面的异常可能会在意些,于是马上给出了肯定的回复:“是的,他叫瑞泽。”
“瑞泽,他作为教职工,手上会不会有其他老师们去向的线索呀?”支宜春好奇。
“可能吧,之后去问问。”江洵赞同,他比较在意这人,尤其是在奥菲利亚决策失误后。
“那你和他接触过吗?你的看法是什么?”栾以追问。
“我坚持他会篡权夺位的观点。”江洵回答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
这个话题暂时被跳过了,因为唯二知道这个美术老师存在的江洵和左正野都对他知之甚少。由于信息缺失,玩家也不敢妄加定论,担心他们在实际接触对方前由于错误猜想导致的偏见会影响判断。
“那接下来就是你提出的两个学生的事,你为什么认为她们遇到的怪事有关联,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栾以朝着江洵提出的最后一个疑点进军,这两天她同本土学生的交往并不密切,至少在她的关系网络中暂时还没添上这两个名字。那么据她的了解,这两人应该都是不引人注目,且不担当社会重要地位的人才是。
“对,”江洵也没有隐瞒,“但这是个很大胆的猜测,目前有很多信息都同我的猜想相悖,哪怕是间接支持这一猜想的论据都很稀少。原本我的打算是去寻找这两人,让她们核对各自的信息。但很不巧的是从昨晚起我就没找到过安娜了,我担心她可能遭遇了不测。她是个刘海遮住眼睛的黑发女孩,如果你们碰面了一定要告知我。”
“……”栾以沉默了一会,这时也没其他人说话,过了一会,她抬头道,“那你的猜测是什么?”
“灵感来自一个鬼故事,”江洵耸肩,他终于说出来那个昨晚在头脑风暴中一闪而过的猜想,即便是在脑海里反复咀嚼无数遍,他还会因为自己的话感到荒谬,“我怀疑这世上有不止一个菲尔,所有人的个数都是复数的。”
“你认为有复制人?这里的科技程度显然不够支撑这一点,包括教育程度也是。或许你们没有发觉,但由于工作原因,我注意到这里的人的词汇量是不够的,他们的语言显然经过了简化,他们的脑中只存有信仰、礼仪,他们的思维也一起衰败了。”栾以说出了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事。
“所以我才会认为这里是实验场地,因为只有小白鼠,才不需要过多的学问。无知会让处于困境中的人乖乖沉沦。”栾以轻声说道。
江洵也被栾以提出的内容吓了一跳,他突然想到正在自学古代语的菲尔,她的表述能力和其他人有明显的不同吗?他把菲尔在学习古代语的事告诉其他人。
支宜春听后愣了愣,她悄悄在后面扯扯郭天逸的袖子,郭天逸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画着诡异的、有横线和竖线组合成的图案。
“这是我和小春在图书馆一本书中发现的。既然你说菲尔是自学,那她选择的地点应该是图书馆吧。这张字条或许她能读懂。”
江洵接下,他很认真地看着字条,在脑海中尽力回忆短短几瞥中古代语的形状,菲尔在学习的古代语似乎并不是只有横线和竖线的笔画。
但江洵还是把字条收下了:“我会在见到菲尔后让她试着解解看这张字条里的信息。”
“回到复制人的话题吧,”栾以一锤定音,“虽然我不支持这一猜想,但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才会这样认为。支撑你提出这一论断的原因是什么?”
“第一天的异变突如其来,但没有一个人死亡。第二天异变得到有效控制,但出于疏忽放开的科罗雅却凭一己之力咬死五人。”
“你是说,第一天并不是没有死亡,而是被复制人及时替换上去了吗?”
“是的。除此之外,我在第一天还亲眼看见一个人从高处掉落,她掉落之后有几个异变人在她身边啃食身体,我不认为她有活下去的可能。而且那一天经过检查,学生群体中手上最严重的人仅仅是小腿骨折,还是个男生。”
“那你的猜测确实有一定道理。如果它要被确认的话,那我们需要找到明显高于目前表象展现出来的高科技技术。”
“哦对,说到这一点,我还有个事没跟你们分享,你们可能大多数都不知道这点,”江洵拍拍他身边的信号屏蔽器,“这所学校里布满监控,目前我们还不知道监控对面的人是只能看见图像还是连声音都能听见。你们要是有秘密话要说,或者秘密行动,记得小心点。”
“等等,那你是怎么知道有监控的事。据我的检查,并没有明显的外置监控摆放在外面。而你说不知道能不能听见声音,也表明了你不是通过直接观看监控系统得知的吧。”
“啊……”江洵装作恼怒地拍拍坐在他身边的左正野的背,“都怪这家伙啦,急急忙忙黑入系统,却没有好好看看系统界面。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除了厕所,学校大多数范围都可以通过监控看到。监控的数目多得简直令人发指。”
栾以的脸色慎重起来:“他没在系统中留下痕迹吧?”
“啊~我不知道,他说没有~”江洵回答,左正野把下巴靠在江洵的肩膀上。
接下来陷入短暂的沉默,江洵看他们陷入沉思的模样,歪着头问道:“总不至于今天的话题都由我来导入吧?你们不会这两天什么事都没做吧,给点线索呗~”
“……我在进入学校后,跟着学生一起上课,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玩家同伴的存在,后来在逃亡途中遇到戴俊豪,才知道有这件事。接下来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就开始四处探查,但总是碰壁,转校生似乎在本土学生这边不受欢迎,所以我们两个独自在学校里探查。我注意到学校大门口的围栏是通电的,于是找到了一间发电室,里面有大型发电装置。所以我想,我们大概不用为了电力资源发愁。”
“哦~说到这个,有学生带我观看了水过滤系统,据说学校建在战争残留地上,土地里有很多致病污染物。过滤装置在行政楼门口的伟人铜像下,而你说的发电室也很容易进去,所以我比较担心,会不会有人刻意破坏这两样东西?”
“确实有可能,不管是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还是经历灾难心理变态的学生,都可能朝这两样东西下手。你的意思是需要我们抽出人去看守吗?”栾以问。
“倒也不一定。我认为这个学校里有个叫奥菲利亚的人还挺值得信赖的,这件事交给她去办好了,”江洵思考,开始下一话题,“好了,那么你们还有别的信息吗?”
这场谈话总是陷入沉默,江洵无聊地想,可能是他们还不熟的原因吧。真是的,人类为什么总要在意社交规则呢,在这种状况下,除了阻碍自己的行动,还有别的作用吗?他双手撑着脸,在心里抱怨。突然,他注意到原先很活跃的陆齐的脸上不对劲的神色。
“陆齐,你有什么话要说?”江洵直接问道。
“呃,呃……”陆齐很犹豫,但他的不对劲确实说明了他正在隐瞒着一些事。
“……要是你不早点说,然后导致更多人死掉的话,你才打算在他们的墓碑前哭吗?”江洵幽幽地说,试图道德绑架。
“啊!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呀!好吧好吧,那我说了就是嘛!你们可别认为我是个坏蛋啊!”
“快点说!”
陆齐开口道:“嗯,我在这个学校里其实交到了一个超级好的朋友,和我特别契合,要做一辈子兄弟的那种!他告诉我了一个秘密——你们别认为我是到处和别人说秘密的那种人啊——就是在我们来之前,也就是那些老师们还在的时候,老师们要求学生要隐瞒我们是孤儿的特殊经历,并且用……呃,爱,来感化我们,赎清我们的罪孽。他告诉我,我们每个人都有罪孽,赎罪的方式就是接近朴实的自然,节欲。”
!!!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哪怕是和学校里一些学生,比如朱利斯、奥菲利亚、菲尔交好的江洵,也没听见这样的言论。在某种程度上,这段话简直颠覆了江洵他们先前所有的猜测。
“接近朴实的自然?那么这所学校贫穷的表面是刻意塑造的吗?他们实际上的科技发展水平是不是远比展现出来的高?”江洵立马追问。
“我不知道,他没说太多,因为这件事理应不能在我们融入他们前说出,所以他是偷偷告诉我的,也只来得及告诉我这些。”陆齐摊手。
“赎罪说……具有宗教意味。这所学校里在刻意为学生洗脑吗?”栾以提问。经过她这么一说,江洵才想起第一天来到这他对这所学校里狂热的团结倾向的判定。奇怪的是,这些天他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
在江洵陷入沉思的时候,有个粗糙的声音突然开口,语气很不友善:“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钻这些问题的牛角尖,活到第三十天不就好了吗?”
说话的人是那个自始至终都没参加讨论的雷琰,此刻正斜着眼睛看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