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床，吃饭了”

黎歌缓过神，手上的束缚带已经去了，镇定的药效基本也过了。

晚饭味道不错，土豆炖鸡肉，没有骨头什么的，估计是怕有的病人不吐骨头。

排队打饭的时候感觉院里多了许多新面孔，之前是中老年人偏多的，气氛偏沉默。但是这次好像新进来了几个年轻人和小孩儿。

有点吵，青少年果然精力充沛。

“我当时一下子就拿到了赛季冠军，我和你说，要不是我这手断过，我怎么可能待在这儿啊！”

“切，吹牛皮打洋号，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我就是单纯喜欢玩手机非要说我抑郁，我哪里抑郁了啊，我感觉自己挺开心的。学校一天到晚学习学习学习，我每天睡不够能精神了吗！”

“我才没有吹牛，你知道我能打出五杀吗，五杀，带着一群猪队友掀翻全场！我可是力挽狂澜的人物！”

“行，那你有没有办法偷渡个游戏机或者手机什么的，我快无聊死了。”

“看电视吧，我翻了好几天了，等会儿快点吃抢遥控，那个八频道晚上有游戏讲解！”

“呼！万岁！哈哈哈哈哈”

“诶，对了，旁边那个哥们呢，他怎么不说话啊。”游戏狂小年轻指着旁边的满脸不耐烦的阴郁少年。

被阴郁少年瞪了一眼，游戏狂小年轻肉眼可见地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了，黎歌看了一眼，“！！！”

这不是阿湘吗！

哼，李老头，证据这不就来了吗。

“嗨，你咋进来了啊，什么毛病啊这是。”黎歌自然而然地打了个招呼。

黎歌没被搭理，有点子费解，什么情况，出了无限空间就不认人了?不至于吧。

黎歌继续没话找话，迁就一下吧，好像阿湘本来就不喜欢说话，看了一眼他的饭盘，他打的是另一个菜，鸡肉炒鸡蛋，挺黑暗料理的，“这玩意用鸡和鸡的孩子炒一盘，挺残忍的哈。阿湘，怎么都不说话了？”

暴躁戳着饭的少年把饭盆一掀，吓了旁边互相喂饭的病人一跳，“你认识阿湘，靠，她在哪儿，老子要杀了她！”

“你不是阿湘，那你怎么长得——”，黎歌仔细看了眼，好像还是不一样的，少年比黎歌高了半头，站起来才能发现，而且轮廓刚更加尖锐一点。

“我和他才不一样，林楠是林楠，和那个冷血的东西不一样！我靠！”林楠狠狠地试图掀翻桌子，没掀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了面前一直在刺激他的黎歌。

“我来也，小小狂徒休要猖狂！”游戏狂小年轻大吼一声，扑向了林楠，林楠吃痛，和他扭打起来。

黎歌被溅了一脸的菜汤，眼瞅着打起来了马上冲上去劝架。

然后发现这两个家伙无差别攻击打了他好几圈。

什么毛病！黎歌索性也不管敌友打到就是赚到，丁丁咣咣一顿拉扯。

然后，然后他们就被摁住来了一针镇定，喜提束缚带。

“所以，这就是你打架的原因。”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对话双方，李主任换班刚刚回家就被紧急叫回来。他看着刚刚分别不久的黎歌，说出了熟悉的话。

黎歌也感觉自己怪无语的，有气无力，“真的，你不信问其他俩还是三个人。”

李主任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迟早猝死，“吃饭了吗，你这样的情况恐怕今天晚上只能喂饭了。谁敢解开你啊，战神。”李主任没忍住吐槽了两句。

相信每一个半夜11点爬起来的人都会忍不住满脸愁容。

“祖宗，现在0点零12分了，别麻烦人家护士了。你今天可是两针镇定了，吃点东西吧。你想吃点什么?”

黎歌想了想，宵夜这东西，可以加点辣，“小龙虾?”看着李主任吃人一样的目光，临时改了口，“看看隔壁打架的狱友吃的什么给我也来一份吧，他那一盘子菜全在我脸上了。”

“等着吧，我给你看看。哎。”

门被关上。脚步声远去。

黎歌想了想，世界上一模一样的估计就双胞胎了，但是这么有仇的双胞胎他还是第一次见。

下次回主脑空间得和阿湘说说，有一个想杀他的疯狂小老弟。

“咚咚咚”

黎歌动了动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唯一东西——脖子，什么时候李老头这么礼貌了?不至于吧。

“请进！”

门打开，尽来的却不是李主任，而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

黎歌一惊，自己不过是打了个架，这是惊动警方了?

黎歌率先开口，“警察同志，真不是我先动的手！我是拉架的，不小心卷进去的，我真的冤枉——”

齐堂一愣，他还有陈可，都是特别管理局的普通管理员，过来接一个无限世界出来的特殊能力者的。

然后进九院就听说特殊能力者打架了，而且好像还没有打赢。

齐堂：……好吧，工作量激增。

他和同事分开，找来警局的警察帮忙，一带一分别问问这两个和特殊能力者打架的家伙。

刚刚和打幌子的警察一起进门了解情况，就听见这小子在喊冤。

真警察倒是毫不犹豫，“刚刚看监控你小子打的手最黑，还在这里喊冤。”

黎歌听见这语气，感觉到了放松，继续躺在床上维持着大字型说话：“什么情况啊，警察叔叔，这应该也不算是打架斗殴吧，您怎么会来这里。”

齐堂第一次被同龄人喊叔叔，眼瞅着真警察给他使眼色，开了口，“是这样的，和你打架的林楠，他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和你了解些情况。”

“嗯嗯嗯您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黎歌小鸡啄米点头，当了一辈子守法公民，他还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警察问话。估计林楠有暴力倾向摊上什么事了。

“你说的阿湘，好像是引起林楠暴怒的引子，能说说阿湘和林楠具体什么情况吗？”

黎歌想了想，“这您具体得问问林楠本人，我真没干什么，都有监控呢。阿湘和林楠长得太像了，我遇见林楠就以为是遇见熟人了嘛。我寻思打个招呼，也没什么问题吧，但是好巧不巧他们好像有仇，就吵吵起来了。大概就是这样警察叔叔。”

齐堂没心思纠正叔叔，追问道，“你和阿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楠和阿湘有什么关系?”

黎歌想挠挠头但是挠不到，“我和阿湘是，我怎么形容呢，我的梦里面有这个人吧，反正我的主治医生说是幻觉，但是明明不是幻觉。阿湘和林楠什么关系我哪里知道，我第一次见长得一样一样的，估计是双胞胎吧。”

黎歌感觉头特别痒但是抓不到，很苦恼，手被捆住了就是很不方便，“警察叔叔能帮我挠挠头吗，特别特别痒，麻烦你了。”实在是太痒了。

啥?齐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黎歌，“你是说，你头痒，想要我给你挠挠？”

黎歌欢快地点点头，“特痒，我手被绑起来了挠不着，对对对，就是那儿，对头，舒服！”

齐堂忍着无语挠了半天，猛然想起来这是精神病院，而眼前这个人是病患。

李主任敲敲门示意，然后走过来，和两个警察点头示意一下，不一会儿两个警察就出去了。

黎歌看着一脸严肃的李主任端着一碗疙瘩汤，说，“吃吧，活爹。”

黎歌评价了两句，“隔壁老哥的夜宵真没有品味，哎。”

李主任：“呵呵……”

走出门的齐堂谢过真警察，和同伴汇合，此时少年林楠已经被送回特别管理局了。

“怎么样？我这边一无所获，那个小年轻说自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见义勇为去了。”陈可和齐堂小声交流着。

齐堂哭笑不得，“那家伙”，他指了指黎歌的病房，“估计神智不是特别清楚，他说和阿湘是梦里见过的，他主治医生来了，估计情况不大好，再去问估计也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走吧。”

早上八点起床，对熬夜的人是一种惩罚。

黎歌不是很懂为什么晚上睡不着给片安眠药，早上又要把人叫起来，喂点其他的药。

上午，别人自由活动，黎歌被绑着在和医护聊天。

吃完小点心又吃完午饭，黎歌被放出来自由活动了。

这里发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差不多病人缓过神来就被放了，只不过这次他们打架的阵仗大了点而已。

其他病人不约而同地躲着小青年和黎歌走，黎歌拍了拍小青年的肩膀，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黎歌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病友身上，嗯，看来靠李老头他们给降低理智值的办法是不靠谱了，实践出真知，他好像约摸记得几个和他一样病症的……

黎歌露出了迷之微笑，对小年轻说：“想不想干点正事？”

…………

三天一过，黎歌就提出了诉求，他想出院。

李老头没有拦着，他已经听其他病人投诉一圈了。果断给他拿了两个测试表，然后拿着结果沧桑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结果太差了吗？没法出去？”

“没，就是因为太正常，得放你出去，所以叹口气。”李老头摸了摸脑袋，头发依旧稀疏，感觉自己带了一百个大号熊孩子。

“正常叹什么气啊，虽然住院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但是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也不能继续浪费公共资源了。”实际上拿降低理智值的法子试探了一圈，现在的黎歌已经成了院里公敌。黎歌感觉出去就得有不少人堵他。

“你说你要是像报告里面那么好该多好啊，我有时候都怕和你们交流太多，你们眼里的世界自有运转。”

“文绉绉的，行了我出院了，苹果给你留的，刚刚吃完早饭这上午点心就发下来了。万一哪个骗你苹果被外星狗叼走了呢，你还能补个给他。那什么，谢谢你啊。”最后一声逐渐降低，黎歌不自在地窜了出去。

李主任看着桌子上红彤彤的大苹果失笑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极度正常，还是极度不正常。

特别管理局的齐堂推开李主任的办公室门，气喘吁吁，“那个叫黎歌的呢，我们有急事！”

什么情况警察同志又上门了啊。李主任颤颤巍巍指了指门外，“走了……刚走。”

“走哪儿去了！?”齐堂作为知情者急死了，这样一个人老奸巨猾的阴谋操纵的轮回者，一个喜气洋洋在网络上用小说暗戳戳公开自己布局算计的愉悦犯——让他瞒过去了！

我还以为这人是个普通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