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听见他的话，卓苍竹自然而然的把手中的玻璃瓶牛奶放进了购物车，又多拿了一瓶。
怕卓苍竹心里多想，徐杳再次开口：“小文姐人很好的，她说让我拿走就行别客气，但是这种玻璃瓶的牛奶好像也不便宜，我就想着还是给人家还一瓶回去比较好。”
“那挺好的啊。”卓苍竹还在往小推车里放玻璃瓶牛奶，“有来有往也很有利于同事关系融洽。”
拿到第四瓶，正准备拿第五瓶的时候，就被徐杳拦住了，他疑惑的歪头：“嗯？”
“太多了卓总，待会儿拿走会很重的，而且我们还没买水果。”徐杳从他的手里抽回玻璃瓶装牛奶，重新放回货架上，“而且还有羊奶没有选。”
“哦，好的。”卓苍竹乖乖让他抽走了手上的牛奶，放下手后主动握住了小推车的把手。
晚上七点不到，超市的人很多，卓苍竹嘴角带着笑，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逛过超市了。
又或者说，是这种漫无目的的逛超市。
身边还有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看着还算顺眼的人。
卓苍竹很满意：“其实我很少喝牛奶。”
没明白话题的突然转变，徐杳还在想着让老板推小车是不是不太好，纠结着怎么样顺其自然的接手小推车：“……啊，啊？”
“应该是说，喝奶相关的饮品我都很少尝试。”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想法，卓苍竹一边寻找着羊奶在哪，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小时候……具体多小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时候不喜欢喝纯牛奶，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让人反胃，所以之后干脆就不去尝试了。”
“没想到人长大口味是会变的。”
找到了羊奶区域，卓苍竹兴致很好的松开了小推车把手，走上前去挑选：“这个怎么样？羊奶我也没怎么喝过。”
松了口气，徐杳成功掌握了小推车的“行使权”，才凑上去看。
“我也没怎么喝过羊奶，不过这个应该还不错吧。”徐杳也不太懂，于是拿出了手机搜索。
挨得很近，卓苍竹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徐杳头发的洗发水香味。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香的品类，有点花果香，又有点海洋调，很清新，微微的甜。
就跟徐杳这个人一样，看着清清爽爽的。
小卷毛。
卓苍竹勾唇笑，不出声，心里默念。
但又不是特别卷。
但也算是小卷毛吧。
他眼神往下一瞥就能看清楚徐杳的手机在搜索什么。
——羊奶怎么选，那些品牌的羊奶比较好。
还是个细心的小卷毛。
没忘记勾引任务，卓苍竹的一只手抬起，小臂自然的搭在了徐杳的一边肩膀上：“这个牌子的羊奶怎么样？”
“好像挺不错的。”指尖在屏幕上又滑动了几下后，徐杳才收起手机。
把手机放回口袋，他任由卓苍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徐杳拿起刚刚卓苍竹挑选的羊奶，放进了小推车：“先买一瓶试试吧，反正牛奶也有很多了，我们可以到时候再一起来买。”
说这话，徐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整理了一下小推车里的东西，就准备推着小推车，打算和卓苍竹一起去水果区域。
卓苍竹却是愣住了，当他反应过来徐杳说了什么之后，只感觉搭在他肩膀上的整条手都麻了，从小臂开始，一直到自己的肩膀。
连脖颈都攀爬缠绕上了隐隐约约的痒意，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
？！一起……
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徐杳刚刚说过的话，他就立马慌乱的放下了搭在徐杳肩膀上的小臂。
卓苍竹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已经大脑头皮发麻，他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想到了要和自己有以后了吗？
要和自己一起逛超市了吗？
这算是说漏嘴了吗？也就是说徐杳其实已经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自己了？
这才几天啊就喜欢上了吗？这人也太随便了吧。
卓苍竹脑子里东想一点西想一点，腿脚机械性的跟上徐杳的步伐，差点同手同脚。周围其实不乏逛超市的行人在聊天说话的声音，但他已经不太听得见了。
到时候真的在一起了怎么办，以徐杳的性格会不会很粘人啊，那他到时候还能甩得掉徐杳吗？
万一分手的时候他死缠烂打怎么办……
徐杳不会到时候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出吧？
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到时候要是他能够愿意体面些分开的话，他多给些分手费也不是不行。
不对不对。
卓苍竹抬手，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后颈，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
他又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真是被秦月枝天天催催催，给他催到魔怔了，催到应激了。
真是见鬼了。
“卓总，卓总？”徐杳眼看卓苍竹都快走出水果区了，连忙出声喊他。
见卓苍竹还是没反应，徐杳提高了点声：“卓总。”
“……”卓苍竹这才停住了脚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跟错了小推车，走了这么段距离竟然都没发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想法改变了心境，他忽然不想在徐杳面前显得太尴尬，于是一边转过身，一边连忙找补：“哦，我知道，我刚刚想去那边看看来着。”
徐杳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是真的有什么事：“那卓总先去看看吧，我在这儿先看看，待会儿等您一起选。”
“哦，不用。”卓苍竹笑,“先选水果吧。”
一边朝着徐杳走去，他一边微微侧头，顺势看了一眼刚刚走过头的方向，是卖水杯茶具的区域。
呼，还好。
卓苍竹暗自庆幸，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实了几分，再次为刚刚的出错填充补丁：“办公室的茶水间只有我的几个自用水杯，还有些客用的，待会儿带你也去选几个吧。”
“小徐助理觉得呢？我想着你毕竟也是我的助理，茶水间什么的当然也应该有你的专属水杯。”
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亲和无害，徐杳就这么点了点头应下：“啊，好啊，当然好。”
卓苍竹看着正在挑选盒装草莓的徐杳，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确认很正常才安下了心。
不过——说到水杯。
他忽然觉得有点口渴，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徐杳昨天给他做的奶昔。
还有……
还有徐杳剩下的那半杯。
喉结滚动，卓苍竹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想要再扯一扯衣领顺带解一颗扣子，才想起自己今天为了和徐杳来超市，特意换的休闲装。
是一件无帽的圆领卫衣。
卓苍竹懊恼的理了理衣领，转而看向已经挑好草莓，正在挑选盒装蓝莓的徐杳。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冲锋衣外套。
办公室助理本来应该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着装要求的，但是他特意和徐杳打过招呼，随意着来就好，毕竟徐杳也不用接待客人。
在外有何秘书，待人有高助理，而徐杳只需要看着他一个就好。
着装方面，自然也就没什么要求。
“蓝莓拿两盒吧，还一盒给小文姐……”徐杳挑选好了两盒蓝莓，置放在小推车内摆好。
卓苍竹看了看小推车里的东西，一侧有一些小零食，然后就是四瓶牛奶，一瓶大的酸奶，一瓶羊奶。
他看了看摆放在小推车另一侧的两盒蓝莓，然后就是孤零零的一盒草莓：“草莓只买一盒吗？”
徐杳点了点头：“一盒很够了，蓝莓我们也是一盒，莓果一类的放不了太久，到时候我可以再来买。”
“而且卓总的舌头应该没多久就会好吧。”徐杳嗓音带笑，“到时候就可以继续喝咖啡了。”
“我以后不会再出错了。”他看向卓苍竹，“一定。”
卓苍竹心里有点闷闷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别扭的不行：“我也没说一定要喝咖啡。”
“我只是习惯了喝咖啡。”
想了想，卓苍竹还是决定把勾引贯彻到底，于是眼神注视着徐杳的眼，轻轻的柔声开口：“你也可以让我习惯喝些别的。”
“小徐助理。”
“你把我当成弟弟吧。”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卓苍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索性也不再有所顾忌的放开了：“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疏离，或许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一个哥哥吗？”
真的抱歉了，不过没关系，他会补偿徐杳的。
都说恋人要先从朋友做起，那么他们从兄弟做起也没关系吧。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的，自己有没有哥哥……
事成之后，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徐杳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瞒徐杳很久很久。
准备工作做好了，卓苍竹就没了心理负担，那张脸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眉心微敛，他垂眸轻轻叹息，一副可怜模样。
“记得的。”徐杳看向他，抿唇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人的沮丧神情，他心里一酸，徐杳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比他略高的男人，虽然是他的老板，但其实还比他小一岁。
眼神怜悯，徐杳缓缓抬手，本来想摸摸卓苍竹的脑袋以表安慰，却还是觉得不妥。所以顿了顿手后，他拍了拍眼前男人的肩膀。
“没关系的卓总。”他捏了捏卓苍竹的肩膀，尽量摆出一副兄长哥哥的姿态，来给予安慰。
想要让氛围轻松一点，但徐杳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亲人和挚友的离开，他自己都尚且不能平静接受，又怎么能够劝说别人完全放下呢。
将心比心，徐杳那些明明已经在心里抚慰过自己无数遍，甚至已经算得上烂熟于心的熟练话术，在此刻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