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解释之后，哈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尽力了，哈利默然。希望西奥不会生气太久。哈利当然愿意相信，如果西奥能与他们一起破解关卡，事情会比昨晚进行得更顺利。

西奥当时还在昏迷中，哈利通过海格的话意识到奇洛偷了魔法石是为了复活伏地魔。哈利郁闷地想，情况太紧急了。谁能想到奇洛会行动这么快？

更令哈利措手不及的是，他一直怀疑被安插在霍格沃茨教师队伍里的间谍居然另有其人。不过，斯内普也不见得是个好人。哈利想起斯内普对他挑剔的作态。身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斯内普并不以宽容著称。

想到这里，哈利的喉咙都要冒烟了。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合理地引起了西奥的注意。缠着绷带的手从西奥手中接过杯子。杯口遮住了黑发男孩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清澈圆润的浅碧色眼睛，忐忑不安地观察对面人的反应。

“如此说来，你和你的朋友已经成为了魔法界的英雄。没准格兰芬多还能在年底赢得学院杯。”

哈利:？

哈利惊得忘记张嘴把水咽下去，衣领被浸湿一大片。西奥的话还在继续。“就是不知道在关禁闭期间，霍格沃茨不当的惩罚对学生身体造成的伤害，能否让我得到一些补偿。”哈利抹掉脸上残留的水渍，碧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嘴边绽开灿烂的笑容。

“你知道的，作为救世主的弟弟，虽然我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为学院里的名人。”西奥说，“但至少不应该以‘让斯莱特林学院的年级学分垫底’的方式而出名。”

杯子在哈利的手中摇晃不已，更多的水滴溅到床上。他颤抖着肩膀，把水杯递给西奥，放声大笑。他的弟弟没有生气，这真是太好了！巨大的喜悦充盈着哈利的头脑，灰白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

“我待会就去找邓布利多教授，要求他为斯莱特林学院加分。”西奥煞有其事地说。哈利设法收起笑意，假装严肃起来:“那我强烈建议你试试。”

对视不到一秒，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噢，你醒了。”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只见海格侧着身子钻进门来。他在哈利身旁坐下，伤心地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他用手捂着脸，“是我告诉那个恶棍怎样制服路威的，是我告诉他的！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我偏偏告诉了他！你差点就没命了！都是为了一颗龙蛋！我再也不喝酒了！我应该被赶出去，一辈子做个麻瓜!”

“海格！”哈利说，“海格，他总有办法打听到的，我是说伏地魔，即使你不告诉他，他也总有办法知道的。”

“你差点就没命了！”海格又是一惊:“你别说那个名字！” “我就要说，伏地魔！”哈利大喊，“我曾经面对面地和他相遇，还喊出了他的名字。我们保住了魔法石，伏地魔再也不能用它作恶了。”

“开心点。吃一块巧克力蛙吧，我这有一大堆呢。”哈利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礼品篮。海格用手背擦了擦鼻子。“这倒提醒了我。我也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

“不会是白鼬三明治吧?”哈利担心地问。“当然不是！邓布利多放了我一天的假，让我把它整理出来。当然啦，他完全应该把我开除的——行了，这个给你。”

礼物看上去像一本精美的的书。哈利示意西奥和他一起打开——里面贴满了巫师的照片。在每一页里朝他们微笑、挥手的，都是他们的父亲和母亲。

“我派猫头鹰给你们父母的老同学送信，向他们要照片。我知道你没有他们的照片，喜欢吗?”两人说不出话来，但海格全明白了。

那天晚上，哈利独自下楼参加年终宴会。庞弗雷夫人大惊小怪地拦住他，坚持要给他再检查一遍身体，当他赶到礼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礼堂里用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以庆祝他们连续七年赢得了学院杯冠军。主宾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

哈利一进去，礼堂里瞬间鸦雀无声，随后每个人又开始高声说话。他走到格兰芬多的长桌，坐在了罗恩和赫敏中间，假装没有注意到人们都站起来盯着他看。

看来西奥是真的去找校长要学分了。哈利向斯莱特林长桌望去，西奥也在看他。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小命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德拉科突然开口。西奥唇边的弧度不变。他看了眼无时无刻都在对他阴阳怪气的室友。“是啊，起码能连同你丢失的分数也一并补上。”“我相信在我昏迷的那几天，马尔福先生已经尽力去填补他被扣掉的分数了吧？”

幸好这时邓布利多也赶到了礼堂，嘈杂声一下子平息了下来。为此，德拉科差点把后槽牙咬碎。他压低声音，恶声恶气地说:“晚宴结束后，你等着瞧！”

西奥哼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实在是懒得理他。

“又是一年过去了！”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在享受这些美味佳肴之前，我必须麻烦大家听听一个老头子的陈词滥调。这是多么精彩的一年！你们的小脑瓜里肯定都比过去丰富了一些……前面有整个暑假在等着你们，可以让你们在下学期开始之前，好好把那些东西消化消化，让脑子里腾出空来……”

“现在，据我所知，我们首先必须进行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各学院的具体得分如下:第四名，格兰芬多，三百一十二分；第三名，赫奇帕奇，三百五十二分；拉文克劳四百二十六分，斯莱特林四百七十二分。”

斯莱特林的餐桌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和跺脚声。“表现不错。”邓布利多说，“不过，最近发生的几件事也必须计算在内。”礼堂里变得非常安静，斯莱特林们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咳，”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我还有最后一些分数要分配。让我看看。”

“第一项——罗恩·韦斯莱先生。”罗恩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样子活像一个被太阳晒干的红萝卜。“他下赢了许多年来霍格沃茨最精彩的一盘棋，我为此奖励格兰芬多学院五十分。”

大家好不容易才又平静下来。“第二项——赫敏·格兰杰小姐。她面对烈火，冷静地进行逻辑推理，我要奖励格兰芬多学院五十分。”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都欣喜若狂，在餐桌旁上蹿下跳——他们整整上升了一百分！

“第三项——哈利·波特。”邓布利多说。礼堂里顿时变得格外寂静。“他表现出了大无畏的胆量和过人的勇气，为此，我还要奖励格兰芬多学院六十分。”

喧闹声简直震耳欲聋。那些一边把嗓子喊得嘶哑，一边还能在心里计算分数的同学们知道，格兰芬多现在是四百七十二分，和斯莱特林的分数完全一样。他们已经直逼学院杯冠军——如果校长多奖给哈利一分就好了。

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礼堂里渐渐又安静下来。“勇气有许多种类，”他微笑着，“对付敌人，我们需要过人的胆量，而能够在朋友面前坚定自己的立场，同样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因此，我要奖励纳威隆·巴顿先生十分。”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礼堂外面，可能会以为这里发生了爆炸，格兰芬多餐桌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哈利、罗恩和赫敏站起来高声喝彩，只见纳威惊讶得脸色煞白，一下子就被挤上来拥抱他的人群淹没了。

生怕西奥听不清，德拉科凑近他，嘲谑道:“看来你的小命还是比不过那十分。”“这是他们应得的。”西奥面色如常地说。德拉科的话极其辛辣。“只要你面对那个格兰芬多，你就无法停止犯蠢，不是吗？”他说。

“我不知道斯莱特林学院还有学生愿意为了赢得学院杯而差点丢了性命。”西奥惊讶地说。“难道是你有这种意愿吗，德拉科？”随即，他又正色道:“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我一定替你向邓布利多提出申请。”

德拉科怒不可遏，他把巫师帽摔在桌子上。以马尔福的名义起誓，等回到寝室后他一定要撕烂西奥·波特的嘴！

“……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不得不把魔杖对着自己的喉咙施法，才能盖过雷鸣般的欢呼喝彩，因为就连拉文克劳和赫夫帕夫的学生们也在庆祝格兰芬多的胜利，“我们需要对这里的装饰做一些小小的改变。”

他拍了拍手，立刻，那些绿色的悬垂彩带变成了鲜红色，银色的变成了金色；巨大的斯莱特林蛇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格兰芬多狮子。斯内普正在同麦格教授握手，脸上强行挤出尴尬的笑容。

这是哈利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比赢了魁地奇比赛、欢庆圣诞或打败巨怪的日子还要美好。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时刻。

*

此文于2018年4月6日正式发表。在这五年里，我经常在设想，等到西奥一年级结束的时候，我应该对我的读者说什么——每次都以自我感动到想要落泪的心情进入梦乡。没想到当我真的迎来这个美好的时刻，我发现自己的脑子居然一片空白。

原谅我只能以笨拙的口吻向你们道一声谢谢。感谢你们一路以来对我的陪伴和支持，以及对我笔下人物的喜爱。同时，我也想对自己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没有放弃。那么，我们下个学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