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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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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明礼愣了一下,露出和蔼的笑容:“所以你是来卖布的吗?”

屠画锦坦然点头。

当和尚就没有缺钱的,不管是本地和尚还是洋和尚。她早听说洋和尚可有钱了,不然怎么支撑他们远渡重洋来大盛创立法门。

这些和尚一呆就是十几年,平日根没几个百姓前来上香捐功德,全靠背后的宗门支持。

德心寺走不通了,这个洋庙说不定能走通。

费明礼是个虔诚的传教士,见有人主动进来心生欢迎。听明来意后,他掩住失落,礼貌建议道:“你或许可以去商号看看,那一定会有人需要。”

屠画锦抽了抽鼻子,低头道:“人家只要锦署的布匹,看不上我家小作坊。我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我若卖不掉这批货,下个月就要断粮了,您行行好,买了我的布吧。”

她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见她身世凄惨说不定就心软买了。

“上帝。”费明礼果然心疼地皱起眉头,他温柔地劝道,“你加入我们教会吧,你只要信奉上帝,我会每月给你送粮食,你不会再挨饿了。”

屠画锦怔怔地站了几秒,尴尬笑道:“多谢您的美意,我有手有脚,怎能白受您的恩惠。我只要把这匹布卖出去就能吃上饭了,不如您先看看我的缎子吧。”

她利索抽出样布展示给费明礼。

费明礼看出来这块锦缎价值不菲,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我们教会物资由人统一采购,但这事不归我管理。”

屠画锦眼神里光芒暗了下来,不料费明礼却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愿意加入我们教会,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教会可以优先照顾你的生意,买下你们每月生产的丝绸。 ”

屠画锦没听明白:“每月生产的丝绸?意思是我们织多少,你们就会买多少吗?”

费明礼眼神肯定:“互帮互助是我们的教义,我们全国各地的教会都会帮助你们,所以你不用担心资费。”

全国的教会都会来买她的丝绸,好大一笔生意!

屠画锦来了精神,可算挖到宝了,但一想到要入教,她不免踌躇不决。

若非丹陵的大主顾都被锦署挖走了,她也不会来教会抠食,但若以入教为前提,还是算了吧。

毕竟人在巡抚府当差,万一扣上一个通夷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屠画锦摸了摸鼻子:“大人,我们这儿都信佛信道士,我跟你的神也算不上多熟,要不算了吧。”

费明礼不知是没听出她的婉拒还是执意要带她入教,笑着说:“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会一一跟你解释明白。”

“可是我平时忙着织布,万一忘了参拜,惹大神他老人家生气怎么办。”

“上帝是很宽容的,只要你内心虔诚,他会原谅你的。”

“那个、周围都是烧香拜菩萨的,突然请了一尊洋菩萨回去,周围人问起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你可以让周围人都加入我们教会,你和你的家人会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

“家人?”屠画锦眉间一耸,“什么叫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费明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我们信仰靠教徒家庭中传递,这点很像你们本土的佛教。不过我们没有转世投胎一说,只要诚心信仰上帝,你和你的家人们死后会在天上相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屠画锦加重语气:“我死后会在天上看到我的爹娘?”

“是这样的。只要你的家人也信仰上帝。”费明礼见她情绪波动,循循善诱道,“你把带他们也带来吧。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天国。”

“他们已经死了。”屠画锦闷声说。

“哦,上帝。”费明礼眼神充满愧疚,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很抱歉,请你节哀。”

屠画锦摇摇头表示没事。

屠画锦打听到费明礼的官职还不小,是个长老什么的,说话很有分量,因此时不时来教会坐坐,暗中揣摩他的性格喜好,下定决心要做成这笔生意。

费明礼是个和善的老头,两人谈天说地很聊得来,只是每提及入会的时,两人争执不下,各不相让。

“我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来到大盛很不容易,必须每个子儿都侍奉上帝。”费明礼固执地说。

除开这点,两人相处的分外融洽。屠画锦打算先不提入教的事,力求从别的方面突破。

屠画锦发现费明礼是个虔诚的老头,还是个博学多才的学者,不仅通晓西洋的天文地理,甚至还熟读四书五经。

费明礼与不少丹陵的名流士绅私交甚笃。

屠画锦跟着参加过几次游宴,亲眼看到一个外国老头穿着圆领大袖衫坐在一群中国人里大谈孔孟之道。周围抚须细品,赞赏连连,堪称一道奇观。

屠画锦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外国人教论语的一天。

但听久了便发现,老头巧用四书五经阐释他的教义,拉近本地人的心理距离,引导别人信教。

但人们享受他带来的西洋科技、喜欢同他聊经史子集,偏偏对他的信仰毫无兴趣。

教会平日除了来华做生意的外国人,可称得上门庭冷落,只有些冲着饭菜医药来的穷苦人家。

每次听宣讲时,台下人昏昏欲睡,一到放饭时两眼一睁立刻醒来,拿到东西立刻走人。

费明礼并不怪罪人们敷衍,而是认真准备每一场宣讲,上台激情饱满地颂扬他的主。

屠画锦虽然不信他的那套理论,但是对于心坚质纯的人总是多几分敬佩。

人走后,她帮忙收拾潦乱的礼堂,扫出几片油纸,上面印着“德心寺”三个字,这是前几日德心寺施舍的义饼包纸。

她哑然失笑,人们根本不在乎台上坐的是基督还是佛祖,只要能让他们吃饱喝足就行了。

她问:“费神父,你来丹陵这么多年,总共也没发展几个徒弟,这样值得吗?”

神父只是笑笑,躬身摆正礼堂里歪歪扭扭的桌椅:“我十六岁时就立誓将一生奉献给主。我的许多先辈还未到达大盛便逝世在路上,我会沿着他们的道路继续传播主的声音,创造美好的世界,哪怕献出我的生命。你看了这么久,应该了解到我们不是坏人,加入我们吧,我会建议教会买下你所有的丝绸。”

“我知你们都是心善普度众生的大好人,大好人就帮帮我呗,我知道这只是您顺嘴一句话的事。”屠画锦眨眨眼乞求道。

费明礼坚定回绝:“不行,我们在大盛的每一分都由泰西教廷负担,我必须确认每一分都花在主的子民身上。”

屠画锦叹口气,老头当真是赤诚鲁钝之人,她也曾想过骗骗老头得了,奈何她根本不信任何神佛。

小时候,娘每月初一会带全家去德心寺烧香。屠画锦跟了师傅后再没进过任何寺庙,最多每年开春祭一下蚕母娘娘。

师傅嘲道:“拜佛有用吗,你家不一样被抄了。”

费明礼以一种近乎殉道的忠诚践行着他的信仰,她便不忍心践踏他的真心。

磨了六七日,老头仍死死咬着不松口,非要入教了才能谈下一步。屠画锦不多话,先回府休整几日。

巡抚府这边也愁云惨淡。

从瓦金夫人发回来的信件看,他们在海上几度与林创的倭寇意外交锋。

不愧是盘踞了十年之久的倭寇,见到朝廷的大船纷纷跳入海中,遇到水像滑溜溜的海蛇,又毒又凶,狼土兵冲到船檐挥刀张望就是砍不到人。

等他们收兵归队,倭寇兀地从战船甲板上四面八方冒出来,拿水枪呲人羞辱一番后长扬而去,气的狼土兵大动肝火。狼土兵更擅长陆地搏杀,水上作战反而容易落敌人圈套。

李逸霖见状下令收兵整编,陷入僵持阶段。

于是流言蜚语又甚嚣尘上,说李逸霖没真本事,上次运气好打了胜仗,这次碰上硬茬又变成王八带兵,缩壳里不出来了。

屠画锦正担心前线时,教会那边传来消息,费明礼被抓了。

她急忙赶去牢房,因为是瓦金夫人贴身侍女,她一路畅通,很快见到了费明礼。

蹲了几天大牢的老头形容憔悴,眉毛胡子一把抓,见到屠画锦问:“你怎么来了。”

屠画锦说:“先不说这个,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费明礼满腹委屈。

原来近期教会附近频频失踪有小孩儿,当地百姓以为是大石砖房里的洋鬼子抓走了,一齐闹到官府,于是老头莫名其妙地关进了监狱。

屠画锦四处张望潮湿阴暗的牢房,叹道:“首先你长的就跟我们不一样,你人是好的,奈何吃了这张脸的亏。再说我们都烧了上千年的香,突然来个洋人说观音菩萨都是假的,世上还有我们没拜到的神,你们以前的香都白烧了,大伙儿一时半伙儿也接受不了。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心里一慌,一口黑锅就扣你头上了。”

费明礼苦笑:“你想劝我不再传叫了?”

屠画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是安慰你。华夷之辨在我们这儿是道跨不去的坎,我们连西南边民都看不太起,你想在这儿开班收徒,简直比登天还难。”

费明礼露出平静的微笑:“我立誓将一生奉献给主,只要我还能说话还能走动,我会将主的福音播撒至世界各个角落。”

屠画锦咂咂嘴,真是个倔老头。

“但您总得先出去才能供奉你的主吧。只要你买我的丝绸,作为交换,我帮您出去,您看如何?”她眼神乌亮透着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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