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悬崖后,夏知惜还在想自己哪一步分析错了,结果下一瞬界面闪出的挑战吸引了她的目光。
界面浮现一段文字:
欢迎来到极乐之地,亲爱的朋友,请别忧心,我们的挑战很简单,你只需要看清楚这段文字就好。
好了,不多言,打起精神,请看文字。
夏知惜第一次见这个挑战,还挺稀奇,伸手点击屏幕,界面浮现一段文字。
夏知惜看着渐渐浮现的字,轻声念叨出来:“鸭子会嘎嘎嘎,小羊会咩咩咩,小狗会汪汪汪,那么小鸡会什么?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夏知惜:“……”
夏知惜:“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知惜:“啊?”
夏知惜瞧着屏幕上的挑战失败,眨了眨眼:“为什么突然挑战失败了?”
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饭的沈谕瑾看过来:“问我?”
“不然呢?难道问小羊吗?”夏知惜没好气。
趴着的小羊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汪”一声。
沈谕瑾把手中的餐具放下,撑着脸:“毕竟你进门开始就无视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应该不是在问我。”
被看透的夏知惜心虚一瞬:“哪有,我又没那么小心眼,毕竟都过去一周了。”
沈谕瑾看着她:“真的?”
“真的。”
沈谕瑾点了点头:“那就好,纪姨留在我这的中药粉还有一剂,等会你记得喝。”
掉坑里的夏知惜:“沈谕瑾!”
沈谕瑾重新拿起筷子,忍不住轻笑:“在呢。”
夏知惜自然记着这次是最后一剂药,她也应了两人会好好喝药,不会耍赖逃避,毕竟他们是为了她状况着想。
但是中药真的好苦,她一点都不喜欢。
夏知惜开始找茬:“明天是周一,但你答应给我做三回椒盐排骨的。”
沈谕瑾勺着汤,懒洋洋垂着眼皮:“知道,明天我抢了杨婆婆的厨房都会给你做的。”
杨婆婆挺喜欢几个小辈,但是说什么都不让几个人帮忙,只让端菜,说他们上学辛苦,她那老太婆也就能给他们做点好吃的了,要是做菜的事他们也要抢着来,那他们就别想来吃饭了。
夏知惜忍不住说:“杨婆婆真的不会拿着铲子把你赶出去吗?”
沈谕瑾放下碗,沉吟道:“会吧,没准还会连你们一起。”
夏知惜不想顺着他想下去了,她不想失去蹭饭的地方:“那你还是每周天做一回还债吧,不用连着了。”
沈谕瑾意外地瞧她一眼,见她纠结得微皱的脸,笑了一声:“行。”
沈谕瑾喝口汤,随口给她解释了下挑战失败的原因。
夏知惜若有所思看着屏幕:“它识别我笑声,我笑了就挑战失败了?”
“嗯。”
夏知惜郁闷地抿嘴:“那这不是耍人吗?它只说让我看完这段字诶。”
沈谕瑾笑:“你可以把识别权限关了,耍耍它。”
夏知惜撇嘴,明明就是你写的程序,坏心眼的明明是你,最该耍的人也应该是你吧。
夏知惜窝进沙发里头,看着返回到小屋界面的小黑球,想起什么,出声问:“沈谕瑾,小黑绒球是不是喜欢看书,游泳,拳击呀。”
沈谕瑾吃完饭,收着碗碟,听这话侧了侧脸:“小黑绒球?…你说那个小怪物?”
夏知惜重点一秒偏移:“说谁小怪物呢?哪有小怪物那么可爱的。”
沈谕瑾笑:“数值没到,从左上角跑出来那只你也觉得可爱?”
小屋界面左上角有个红色的会四处乱看的眼睛,夏知惜刚开始玩的时候,就觉得那只眼睛看着很不舒服,而且不管给小黑绒球选择任何的选项,只要在小屋界面那只眼睛都无法消失,后来玩多了,她就能学会无视了。
夏知惜听这话,有些不满:“那就是只大怪物,数值没到还会生吞小黑绒球,关卡boss怎么能和小黑绒球比?”
沈谕瑾听着这言语双标的话:“他们除了眼睛颜色和大小外有什么不同吗?”
夏知惜小脾气上来了:“反正小黑绒球可爱极了,不是小怪物。”
沈谕瑾失笑:“你还挺喜欢它。”
夏知惜毫无犹豫地点头:“当然,而且…”
她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小黑绒球是不是喜欢那几个项目呢。”
沈谕瑾把碗碟堆厨房洗碗机里,用纸巾擦着手走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这几个项目,小黑球会加快乐值啊,不喜欢怎么会加快乐值。”
沈谕瑾愣了愣,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红区值,他其实都是随意分类的,压根懒得命名,随便划了个颜色数值,毕竟只是做游戏练手的设置数,红区值对通关的关联性其实不强,只要黑区值达到临界值就能过关。他没想到,夏知惜会认真观察,还取了这么个名称。
看着少女仰头望来的,含着些期待的眼,沈谕瑾口中的,只是随手选的关联度更大的选项,与喜欢无关这句话咽下去。
沈谕瑾:“如果是这样,你要做什么?”
夏知惜松了口气,笑着:“那就好,其实我一直在找让快乐值最大值,哭泣值卡在345飘过去通关的选择,算了好几回都没成功,就想来问问你,毕竟不是的话一直重开好傻。既然你说是,那我继续重开好了。”
沈谕瑾看着那说着好傻,却在他认同她的话后,笑得梨涡微陷的小姑娘,忍不住顿了顿。
他沉默一秒:“你为什么要找最大值?”
夏知惜瞅他一眼,像是看不可理喻的人:“还能为什么,希望它快乐啊,只有哭泣值最小,它才能最开心。”
十六岁的年纪,还说着这么幼稚而纯真的话,并且说出口后,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施行。
沈谕瑾瞧着少女手臂上,坐在向日葵上,仿佛被阳光与快乐簇拥的小怪物,忍不住想,夏知惜确实很喜欢这只小怪物。
小怪物跟着她,好像也很快乐了。
毕竟有人为了它能快乐,傻傻的重开起码一二十次游戏,直到一个月后,都还在尝试。
生病发烧的人,总是容易睡睡醒醒,沈谕瑾脑中浮现这个想法,下一刻眼皮沉沉,在还昏沉的头脑中,再次陷入黑暗。
雪白的被单,冷白的灯光,金属色的病床,拉着窗帘的单人病房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躺在病床上脸颊绯红,只能将床单鼓起一小块的小女孩紧闭着眼,平时鲜活的面庞微微皱着,沾染着不适合她的病气。
小女孩放在被单上扎着滞留针的左手被另一只小手虚虚回握着,小男孩看着小女孩沉眠的脸,握住她的手又细微地用了点力道,像是想把她身上的不舒服,通过这一点连接传递到他的身上。
这样就可以给她分担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病气没有如愿传过来,小女孩却在这担忧的小动作里,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愣住,而后撇开头找人。
发觉小女孩醒来,在不安地找人,小男孩出声:“辰辰,我在这。”
她顺着声音撇头,看到坐在床边的小男孩松了口气:“哥哥。”
她说完,眼睛一亮,有点哑的声音也透着开心:“你喊我辰辰啦,你之前一直都不愿意喊呢。”
她晃了晃两个人握着的手:“不过,你还是叫我小辰星吧,这个只给你喊哦。”
小女孩的动作有些大,手背上的滞留针被扯到,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小男孩皱眉:“夏知惜,别乱动这只手。”
小夏知惜嘟嘟嘴:“那你喊我小辰星呀?”
小沈谕瑾也是心急才喊了那个小名,见小夏知惜状态还挺好,抿着嘴又成那小闷葫芦了。
“你外婆下楼去缴费了,外公在赶来的路上。”小沈谕瑾说。
小夏知惜听这话,一嘴的话都噎下去,有些紧张地握住小沈谕瑾的手:“对不起,哥哥。”
小沈谕瑾奇怪她为什么道歉,抬头看着她。
小夏知惜红着眼睛:“你可能也要被骂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想去公园踩水坑。”
小沈谕瑾没觉得有什么,更何况她还生病了:“没关系。”
小夏知惜瞅着小沈谕瑾,见他面色没有半点生气,开心地笑起来:“那哥哥,去踩水坑你开心吗?我每次都很开心!”
小沈谕瑾向来懂得观言察色,听她这话,反应过来,她一直准备着去踩水坑,原来只是希望他也能开心。
他觉得开心吗?他不懂,但是她笑得很开心,他想他也是开心的,于是他点了点头:“开心。”
小夏知惜笑得更灿烂,嘴角的梨涡陷下去。
两个小孩握着手,互相陪伴在这平淡的深夜里。
过了一会,闲不住的小女孩苦恼说:“哥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呀。”
“什么?”
小夏知惜:“外公骂完我,肯定会罚我抄自己的名字,你可不可以帮我呀?”
小沈谕瑾搞不懂这个为什么要人帮忙:“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小夏知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会写的,但是外公和妈妈不一样,外公总让我抄,我名字来处的句子,我都还看不懂呢,每次都让爸爸偷偷帮忙的。”
“哥哥,你认识的字比我多好多,爸爸没在,你能帮我抄嘛?”小夏知惜说。
沈谕瑾难得有些好奇:“你的名字从哪来的?”
小夏知惜才五岁,语言系统还匮乏,嗫喏着,用长辈平时说的一些话:“好像叫《知北游》的一句话,我外公说他在我出生前一天梦见的。”
小夏知惜眨着眼:“那句话外公教我背了,是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小沈谕瑾认识的字确实多,但还不懂文言文,听完这话,沉默几秒:“你的名字在这句的哪里?”
小夏知惜眨了眨眼:“不知道呀,我外公说,里面就有知惜的意思。”
两个小孩握着手,五六岁的脑瓜子,被文言文的魅力席卷得乱七八糟的。
小沈谕瑾听不懂:“你有写着这几句话的书吗?”
小夏知惜连连点头。
家里和外公家都有书房,这本书都有的。
有书就好办了,反正不懂就不懂,能看着写就行,小沈谕瑾点头:“好,到时候我们找出来,我帮你抄。”
小夏知惜笑起来,那双在病中依旧清亮澄澈的茶棕色杏眼看着小沈谕瑾,甜甜地夸:“谢谢谕瑾哥哥,你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