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池靠在钟未期怀里,眉心紧紧拧着,无意识的跟抱着自己的人撒起了娇。
钟未期心情大好,拿出一颗饴糖,送到了楚秋池的嘴里。
甜腻的糖块在嘴里被舌尖顶得乱动,确定糖块把口腔每一处地方都碰过之后,楚秋池才满意。
如果可以,他见都不想见到药这种东西。
哪怕是被胥南逸改良过的也不行。
楚秋池又往钟未期身上靠了点,说起了正事:“范松和程定的那些东西,等会儿誊写一份贴告示栏上去吧。”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变得不怎么好,“总不能一直被范松往身上泼脏水。”
谋权篡位楚秋池从没想过,他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
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楚秋池自己厌恶,也更厌恶这些东西沾上钟未期。
所有脏事,都不该跟钟未期扯上关系。
硬要说,楚秋池也不过是想让范松早日退位罢了。
钟未期低头在楚秋池锁骨处吸了吸,说:“云山和宋青壁已经在准备了,今日正午左右差不多能把告示贴出去。”
楚秋池嗯了一声,渐渐有了倦意。
“我再睡会儿,午膳时叫我。”
钟未期闻言把人放开,扶着楚秋池慢慢倒在床上,自己低头亲亲他的眉心:“我先去帮忙,不出一个时辰就回来。”
说完,就起身把被角掖好随后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屋里还燃着炭火,门窗都关好吹不进冷风。
楚秋池窝在被褥里面看着钟未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越来越重的困意席卷而来,他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挪到了钟未期常睡的位置,放心的睡了过去。
*
“你誊到哪了?”云山拿着笔,把自己随便拿的几封信写完,看了眼奋笔疾书的宋青壁。
程昙搜到的东西不少,来往信件,煽动人心的人员册子,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信件不少,最早的一封,是一年前。
这些东西往后留着还有用,若是直接拿去贴,到时候损毁了都没地说理去,也只能找人誊写一份。
宋青壁写得笔头都快冒烟了,头也不抬回道:“才写一半……我能不能去跟江哥换个岗,我去抓人他来写这东西好了。”
宋青壁从小就不乐意跟笔啊书啊的打交道,现在把他按在这誊写信件,跟凌迟也没区别了。
云山也跟着叹口气,又拿了十几封信件过来,转了转手腕正准备下笔,突然手被抓住。
江泱把笔放下,给云山揉了揉:“就没见过你这么废的,这就累了。”
云山刚刚升起的一点感动瞬间消失殆尽。
江泱给人揉了会,拿起笔开始写:“一边待着去。”
云山的感动又回来了。
宋青壁看得没忍住连叹好几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可怜虫。
不仅要累死累活写东西,还要看人秀恩爱。
钟未期进来,正好就看见宋青壁搁那叹气,苦大仇深的写东西,幽怨的眼神像是要把纸张戳破。
钟未期想了想,也觉得让宋青壁写这么久东西有点不地道,抬脚走过去敲敲桌面:“去我院子守着,你师娘在睡觉。”
宋青壁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把笔啪的一下扔掉,高兴得就差把自己变成个二踢脚蹦了。
钟未期觉得宋青壁是不是写太久把脑子写傻了。
“二傻子一个。”钟未期坐到圆凳上,把宋青壁扔掉的笔拿起来,嘴里还笑骂了句。
云山也没真一直坐在旁边监工,等手腕没那么酸痛后,就又取了根笔帮着写。
三个人效率是要快点,快到正午时,这些东西也写得差不多了。
钟未期转了转脖子,把东西交给江泱去贴,就径直朝灶房走去。
这时间,秋池哥哥也该饿了。
*
楚秋池再睁眼的时候,看见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宋青壁。
撑起身子坐好后,看了一圈,估摸着钟未期还在忙。
他差不多睡了半个时辰多点,离午时也不远了。
屋里的炭火还在燃,看起来没怎么消耗,应该是宋青壁睡着前添了一些进去。
楚秋池轻手轻脚下床,拿了个毯子给宋青壁盖了上去。
这天气,就算屋里有炭火这么睡着也容易受凉。
一点不让人省心。
盖好毯子后,楚秋池就把上次看的兵书抽出来,坐在罗汉床上继续看。
如今世上的兵书楚秋池不说全部,但至少九成他都看过,眼下的这本,也一样。
只不过闲着无事,又被胥南逸和郑容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乱跑要好好静养,所以只能把之前看过的东西重新看一遍解闷。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门从外面被打开。
钟未期手里提了个比前几日大点的食盒 ,进屋后在床榻没看见楚秋池,便向左边的罗汉床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自己找的人。
楚秋池这些年忙习惯了,现在什么都干不了,肯定不适应。
床榻没人也只有可能待在其他地方给自己解闷。
左右要少出房门又出不了院子,找人还是挺方便的。
钟未期把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后便走到了楚秋池身边放低声音调侃:“这臭小子,让他守着你,自己倒是睡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楚秋池移了点位置,钟未期顺势坐下把楚秋池往自己怀里揽,又看了眼宋青壁。
“这两个月,是把他给累坏了。”
听到这,楚秋池把兵书放下,说:“他去燕都找我的路上,从马上摔下去不少次,结果自己都没发现受了伤。”
钟未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总感觉自己把一小孩拉到了一条歪路上,害得人跟着受苦。
两人没再说话,也默契的没去叫醒宋青壁,而是合看一本兵书,等趴在桌边的小朋友自己醒过来。
一刻钟后。
宋青壁悠悠转醒,先是朝左边的床榻看过去,结果发现那里没人,吓得整个人弹起来,差点以为是因为自己睡过去,导致楚秋池被谁掳走了。
“刚醒就这么大动作,不晕?”钟未期抬头看了眼,把自己吓自己丢了魂的宋青壁叫回了阳间。
宋青壁循声望去,看见了两个帅到惹眼的人拥在一起,姿态亲昵合看一本书。
看见楚秋池还在后,宋青壁放下了心。
放下心后,后知后觉的晕爬上脑袋,宋青壁差点厥过去。
楚秋池拍拍钟未期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让他把自己放开。
下了罗汉床后,楚秋池把宋青壁稍稍扶稳:“用膳吧,时间也不早了。”
食盒分了四层,上面两层是两种不同的菜式,较为寡淡的一看便是给楚秋池准备。
第三层放着米饭,第四层被盖住,没拿出来。
楚秋池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
钟未期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药先放里边,拿出来凉得快。”
楚秋池:……其实没那么想知道。
也没那么想喝。
钟未期和宋青壁吃饭速度都快,简直称得上狼吞虎咽,也得亏这俩人脸不丑,这么吃都不会显得难看。
吃着,钟未期突然想起个事,随口问了句:“宋青壁,你累不累?”
他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宋青壁也才十八不久,年纪不大就要跟着他们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所以就想适当关心一下自己这个独苗苗二货徒弟。
楚秋池没说话,只是本就慢的进食变得更慢了。
宋青壁嘴里还咬着个鸡腿,嚼了几口肉吞下去后,不以为然道:“肯定累啊。”
说到这,又拐了个弯:“但是累归累,可每次想起自己现在做的事保不准就能名垂千古,还能给其他人谋生路,我就突然觉得没那么坚持不下去了。”
钟未期跟楚秋池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刚刚眼里还有着光侃侃而谈的宋青壁被钟未期这笑声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这么好笑吗?
钟未期笑完,说了句:“你这觉悟不错啊,能成大事。”
宋青壁被说高兴了,刚刚的害臊一扫而空,继续低头扒饭。
楚秋池看得好玩,觉得宋青壁跟钟未期是真的像。
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顿饭吃完,江泱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这些东西都整理好了,楚公子是否要顺势把反叛军的消息传出去?”
这是楚秋池到玄城后想好的,成立反叛军,一路杀回燕都逼宫。
他们现在这样已经是跟范松撕破了脸,除了杀回去,也没有其他活路。
不过,他们现在兵力还不足以一口气杀回去。
得在玄城招兵买马,还要去其他城池借兵。
能智取或是谈判成功借兵最好,实在不行,再派兵去攻下城池。
楚秋池想了想,起身走到一个柜子边,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
他把东西交给了江泱:“拿去贴在公示栏吧,来自荐的审严点,最好查清底细。”
江泱说了声是,就拿着纸张走了。
钟未期在旁边看着,有点心痒难耐。
想着想着,没忍住瞪了宋青壁一眼。
宋青壁这次难得没有一根筋,顺利接收到钟未期的意思赶忙屁颠屁颠走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楚秋池靠在柜子上,冲钟未期轻轻挑眉:“把人赶走,想做什么?”
钟未期手掌撑着桌子站起身走过去,嘴角带着点不正经又吊儿郎当的笑,把楚秋池困在了自己和柜子之间。
他微微俯身,说话的时候像只求主人摸摸的大狗。
“想亲你。”
钟未期停顿了一下。
“还想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