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收回手，又是怎么躺回去的。
只记得后半夜，他手心长久的炙热。
如今司云起却非要他给个交代，站在一侧，话很无赖：“季杭，不打算对我负责？”
季杭木着脸：“负什么责？”
司云起敛了神色，无辜道：“季杭，男人的清白也是清白。”
“……什么清白，这些在医生眼里都只是器官。”
“是么，但我的、器官、毕竟没问题。”
季杭耳朵一热，“器官”二字被司云起刻意咬重，加深了几分道不明的暧昧。
司云起还不放过他，追问：“这样的前提下，季医生你碰了……真的不需要负责么。”
季杭：“……”
“而且——”司云起凑近，后半句完全是用气音说的，像是在季杭耳边呓语：“季医生，怎么不帮帮我。”
季杭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因为司云起的低语一阵酥麻，他下意识抬手碰了下，平稳声线：“帮不了。”
“好吧，”司云起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所以季医生你就只是碰了我，但不论是昨晚还是现在，都不准备负责。”
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季杭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司云起。
他心一横，硬邦邦道：“怎么负责。”
怎么负责。
把司云起娶了，还是自己也让他摸回来。
他猜不透司云起的心思，却没料到，下一秒司云起说：“等回去了之后，可以请我吃顿饭么。”
这句话像是一根很细很小的针，扎在了季杭心里最软的位置上。
季杭垂下手，说：“好。”
节目组和袁林家人告别后，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虽然都第三期了，但却是司云起第一次没先离开。
季杭被邓承以“很顺便”的借口拽上车，上去后发现嘉宾们和导演都在。
乔炎见到他，笑道：“季医生，我就发了那条征集你和云起惩罚的微博，现在微博状态都异常呢。”
韦流竹歪头问：“还没申诉成功呐。”
乔炎摇头：“先不管了，等回去了问问我助理，我对这些不太懂。”
空位没几个，司云起旁边、艾宣旁边，还有欧瑜旁边空着，别的位置都坐了人。
虽然季杭并不想和司云起挨在一起，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想坐在欧瑜旁边。犹豫几秒，他穿过窄小的车厢，坐在了司云起旁边。
司云起勾唇，正打算和他说点什么，转过头发现季杭已经阖上眼睛了，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司云起：“……”
前面的韦流竹突然转头，喊道：“季医生！”
还没闭嘴，先收到了司云起的目光。
韦流竹默默做了个胶带封嘴的动作，坐回原位。
艾宣问韦流竹：“你喊季医生干嘛？”
“也没啥事。”韦流竹应了句，然后挪挪位置，坐到了艾宣旁边，把手机屏幕拿给她看。
艾宣先是随意扫了一眼，很平常道：“这怎么了？”
韦流竹皱着眉说：“你不觉得这些评论的点赞数量差太多了吗。”
他本来是想去看看乔炎的微博号，又点开了那条征集惩罚的微博，乐呵着划动看了看评论，退出时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点赞量排在前五的还是最初那五条，借我瓶水的排到了第六，并且和第五差出了几万的点赞量。
是两个影子cp粉发力了么？发力是有可能，但绝不可能差出这么多点赞量来。
韦流竹点开内赞点赞表，目光所及，全都是僵尸号。
艾宣和韦流竹对这个比较了解，出道的时候没人气，公司免不了会给他们的个人微博账号做做数据，所以什么号是真的，什么号是僵尸号，他们基本上看一眼昵称就能判定。
但这是乔炎的微博，他不需要有人做数据，不需要粉丝量和点赞量。为什么会涌入这么多僵尸号……
以增长的幅度来看，借我瓶水的评论点赞量是合理的。但两个影子cp粉发的前五条，似乎是僵尸号的聚集地。
所以这大量的僵尸号，为什么只抓着前五条点赞？
这前五条，不论是选任何一条，都是绝对过不了审的程度。而观众会催促节目组尽快从前五条评论里面选，如果真选了，不能过审，搞不好综艺都会受影响。如果没选，就是乔炎消费两个影子cp粉，导演、节目组乃至于综艺都会被诟病。
想到这里，艾宣和韦流竹对视一眼，并未声张。
但不知怎么回事，韦流竹也知道他没有任何证据，但就是控制不住地看了欧瑜一眼。
除了他们，别人似乎都不知道，也没看出来这里面的事情。
季杭坐在司云起旁边，起初是避免司云起找他说话，没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
因为回程的路不算太远，高铁就比开车快一个多小时，节目组就直接定了大巴。
起初还有些说话的声音，到最后整个车厢都睡着了。
欧瑜突然睁开眼，拿起手机，先是照着屏幕摆弄着自己的刘海，然后点开相机，以自拍的姿势，镜头却主要对准了后排的司云起和季杭。
但角度还是有些低，不能将他们的脸全部拍进去，他尝试把手机举高了些，拍了一张，还是没拍全，便举得更高了些。
这次还没拍，艾宣冷漠的声音响起：“你在拍什么？”
欧瑜猛地转头，看到相机没拍到的位置上，艾宣已经睁开眼看着自己了。
见他没回答，艾宣的音量毫不掩饰，重复问道：“你刚刚在拍谁？那样拍的角度，不是在拍你自己吧。”
艾宣说话的同时，别人也都睁开了眼睛。
面对着很多询问的目光，欧瑜连忙收起手机，语气很轻，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我来这里两期，好像一直没融进来，但我真的也很喜欢大家。这次要分开了，很舍不得，但又不好意思提议，只能趁你们都睡着了偷偷拍大家一张照片留存……”
他都这样说了，好歹也是被关良塞进来的人，乔炎只能说：“那干脆咱们合影吧。”
后排的司云起掀开眼皮，转头看了季杭一眼，嗓音淡淡：“嗯。”
其实季杭也已经醒了，他只是没睁开眼。从听到艾宣声音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欧瑜和丁熙年打的什么算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表现什么，索性就一直阖着眼了。
现在要合影，季杭觉得似乎得睁眼了。眼皮刚动了下，季杭头上被压过来一顶帽子。
帽檐被特意压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司云起收回手，说：“季医生还在睡，合影的话，也不需要把他拍进去。”
欧瑜点头说“是”，拿出手机，对着自己和身后的人们，拍了张合影。
随后他很高兴的样子：“谢谢你们，我能发微博吗？”
乔炎问：“没有拍到季医生吧？”
欧瑜说：“没有哦，露出来的只有季医生的帽子，需要我打下码吗？”
“不用，”乔炎说，“给帽子打码的话，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谢谢大家，”欧瑜鞠了一躬，坐回座位上，给丁熙年把照片发了过去，打字：他们都醒了，拍不到了。
然后，他把照片发在了微博，配文：很高兴的一段旅程~
季杭坐在后排，戴着司云起的帽子，又很安稳地睡了一觉。
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后，乔炎先下了车。开了半小时后，潘同也下了车。
他们都在距离家很合适的路口下车，很快，车上就剩下了四个人。
艾宣下车之前，和邓承、司云起再见，她看了眼似乎还在熟睡的季杭，问：“一会儿不会只剩下季医生一个人吧？”
“不会，”邓承笑道，“怎么会，你放心回去吧。”
邓承也快要下车的时候，转头问司云起：“你知道季医生在哪里下车么？还是你送他回去？”
季杭刚转醒，睡意惺忪间，听到司云起轻声说：“帮我告诉司机师傅，一直开到终点站。”
邓承问：“终点站？”
司云起嗓音微沉：“嗯，我和他一起坐到终点站。”
季杭准备抬起帽子的手刹然止住。他攥紧手指，胸口闷到发疼。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亦是装着还在睡的样子，等司机开到终点站后提醒的声音响起时，他才装作刚醒的模样，步履平稳地走下车，拿出行李箱，没回头，说：“司云起，我先走了。”
“季杭，”司云起跟在他身后，说：“你答应了要请我吃饭的。”
“今天不行，”季杭说，“别的时间随便你。”
分开之后，季杭先回家洗了个澡，又去了季满谦那里。
季满谦打量着季杭，又牵制着两只对着季杭呲牙的小狗，足足半分钟后，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季杭上前摸两只狗，看着笼子狗粮尿垫玩具说：“爸，你准备的真齐全。”
“那当然了，养狗和养孩子一样，”他嗔怪道，“小狗越长越大，你怎么越长越瘦。”
季杭：“……”
“今晚在家里吃饭吗？”季满谦问。
“那当然，”季杭去洗手，“一会我陪你去买菜。”
“不用了，你歇着吧，他俩陪我去，”季满谦指指两只狗。
季杭回到房间，看了看医院群，小号上突然冒出来条消息——
【韦流竹：季医生！你看微博，艾宣被网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