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旧城街道,
早已聚集了提前占位、准备看热闹的人群。
围在山下新城的百姓在观完鱼跃龙门后,
也纷纷追上,
涌入山顶旧城。
一时间,
旧城的各个街道上,
人挤人,人挨人,人山人海。
还有富庶的显贵人家,
早早包了临街酒楼的座位,
携家带口,
美食美酒间,
居高临下,
边吃喝,边看这盛景!
无数全国各地赶来的术师,
将自己变幻出来的各色游鱼、龟、鲲、飞禽、走兽,
种种想得到、想不到的奇观异景,
送入这河中,或浮在这河上。
最绮丽的,是灯火辉煌、载着歌舞的华船。
所有由术师的变幻景物,
皆从上游入河,
沿着街道的河流,
有序的向水流方向游动。
直至陛下面前,
停顿,演绎一番,
再向下游而去……
这河水被术师贯注了光,
亮晶晶的,
清澈明亮无比。
在夜晚的城中,
宛如填上的银河,
不,比银河更美。
不止是全城的人,
还有很多特意赶来的外地人,
都来看这个热闹。
旧城街道上根本挤不下,
就有胆大的,
爬到沿街的树木、房脊上,
居高看热闹。
为了这一年一次的盛大节日,
以方便百姓入旧城观看,
今日皇城的外屏障是撤销的。
是以,七公主太叔悦仪没有在皇帝设宴的座位上,
而是带着她的巡防司官兵,
飞在空中,四处巡查,以防人群中可能出现的动乱、踩踏。
这是她任内的职责,极为认真,不敢放松。
……
摘星楼,七层。
小国师一个人在楼中的窗前,
眺望着远方的热闹,
自言自语:
“嬷嬷和姐姐们又去执行任务了。
年年都是只剩我一个人。”
她看着桌前特意加餐的佳肴、瓜果、零食,
嘟囔着: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要是了了姐姐在就好了,
她的那个空间走廊,
就可以悄悄的带我出去玩了。”
小国师有些想念,又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又摸着腰间的玉佩安慰自己:
“不过没关系,
等我长大了,
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
我就可以随便出去玩了。
在这之前,我会听了了姐姐的话,
乖乖的呆在楼里。”
……
雁飞楼后院,
离着高楼三丈远,
有一溜房舍,是厨房。
此刻,正热火朝天蒸煮烹炸,
好在食材都在前一日备好了,
倒不至于慌乱无措。
一队又一队的内侍排队等在院内,
源源不断的将菜肴端上,
送入楼中。
酒窖今日也大开,
从大内提前送来的御酒一坛接一坛的开启,
美酒佳酿也不停的汲入壶内,
再由宫娥带到楼上。
院中一侧的大缸,
是今日清晨新打上的井水,
一盆盆新鲜瓜果已清洗干净,
正在沥干水滴,等着宴后送上。
太叔安行在座位中觥筹了片刻,
还是忍不住起身,
亲自来后院查看监督。
雁飞楼即便是户部的产业,
为了安保的万无一失,
也在此次宴饮前,
将所有厨师、侍者全部换成大内中人。
大内权位最高的四品敬事房大总管邰领侍,
自是在三楼,
随侍在陛下身边。
此刻,掌管雁飞楼后院事务的,
是大内敬事房副总管,
官居五品的骆正侍。
见太叔安行走来,
立刻躬身前来:
“见过五皇子殿下。”
自有一番汇报。
……
诸事皆有专人处理的妥妥当当。
司空了了和梁舟既不需应酬,
又没有任务在身,
边吃边看,
吃的最是开怀,
看的最是欢畅。
韶汀州看着两个徒儿的模样,
忍不住感慨:
“真是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少啊!”
众人吃饱喝足,
有内侍前来撤掉残羹剩菜。
梁舟对师父和师姐悄声说:
“接下来,就是瓜果了。
当季、不当季的各类水果都有。
大内为这一日,
会整整收集一整年,
年年如此。”
说完,还颇为嘴馋的吞了吞口水。
司空了了偷笑。
那边的程和颜似乎对这边颇为注意,
见司空了了终于无意间瞥了她一眼,
忍不住偷偷回瞪回去。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此时也不忘用眼色交锋。
……
雁飞楼后院,
各队内侍、宫娥领取切好的瓜果摆盘,
整齐的向各层楼送去。
为首的,自然优先送往三楼。
人多忙碌,
内侍宫娥中竟没人注意到,
这一队的队尾,
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混入了一个生面孔。
太叔安行坐在一把椅子上,
一边听着洛正侍的悄声说话,
一边扫视着各队动作。
眼看着首队已列队出发,
他一眼盯上了那个队尾的生面孔。
那个生面孔竟胆大的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太叔安行神色如常。
盯着他入了楼。
立刻起身,
洛正侍原本滔滔不绝的谈话突然被打断。
太叔安行没说话,
只是做了个手势给洛正侍,
洛正侍不易察觉的点了个头。
太叔安行直接回了楼内,
跟在首队的身后,
步上楼梯。
楼外的河中节目已进入高潮。
百姓的喝彩声、欢呼声,
一浪高过一浪!
到处都是节日欢愉热闹的笑声。
太叔安行嘴角突然浮现一丝笑容,
又有一丝悲悯从眼中流出,
看向楼外欢腾的人群。
到二楼了,
太叔安行与首队内侍分道扬镳,
沉稳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而首队则继续沿着台阶,步上三楼。
……
正在这时,
街巷中原本热闹欢愉的喝彩声,
突然变成惨叫!
雁飞楼里的人闻声一惊,
纷纷起身看过去。
糟糕!
出事了!
只见街巷中的水柱突然失控,
竟脱离原有既定的轨道,
滚向一侧围观的百姓,
将这侧人群瞬间卷入水柱中,
窒息的、呛水的,无法呼吸。
另一侧和房脊上、树上、酒楼中观赏的百姓,
吓得惊恐尖叫!
“救人!”
司空了了、韶汀州、梁舟立刻飞身下楼,
前去救人。
程和颜见司空了了动身,
也是不甘落后,
跟自家糊涂的左相老祖宗打了招呼,
也紧跟其后,
追出去救人。
楼外,
巡防的七公主太叔悦仪,
第一时间就带领整个巡防司的官兵,
落在各个街巷处,
施法救人。
围观的百姓也没有袖手旁观,
想办法从就近人户中抄起竹竿、长棍、长腿板凳,
伸进水柱中,
帮忙将受困的人从水柱中拉出来。
能助人出水的长杆不够,
原本骑在树上的青壮小伙子,
就纷纷用力踹下长树枝,
树下的人立刻捡起,
传递给前面的群众,
用来帮助更多的人出水脱困。
巡防司和前来援救的术师,
本想用术法将水柱控制住。
奈何这水柱被人提前暗中做了手脚,
竟不受这些术师的控制,
仍然席卷被卷入水柱的人不放。
只能靠人力将人从水中拖出。
整个皇城旧城,
瞬间陷入一片乱糟糟!
……
雁飞楼上。
皇帝震怒!
原本端着瓜果上来的内侍队伍,
停在楼梯上,
不敢入步三楼。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人。
追责问罪,可以放在后面。”
右相沉稳的劝道。
巡防司人手明显不够,
皇帝急令褚一麾,
带殿前司全体侍卫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卫队呢?怎么不见他们的人影?”
救援的人还是不够,
皇帝震怒责问。
老王爷慢悠悠的答:
“陛下,卫队从隔壁州郡调来,
为的,是保卫陛下。
眼下无故骚乱,
难保下一步没有针对雁飞楼的突袭。
不能将人都派走。
殿前司已去救人,
就留下卫队护卫陛下和诸位臣工吧!”
贵妃急忙劝道:
“是啊,陛下,
留下卫队吧。
现在敌方不明,
一旦留有后手针对雁飞楼,
不能没有护卫陛下的人。”
皇帝太叔极闻言有理,
没有再坚持。
而是看向姝妃。
姝妃点头。
贵妃面色不改,
心里都要气死了:
“姝妃!
又是这个狐狸精!
明明是我提的意见,
陛下竟然看都不看我?
竟然第一眼又是看向那个狐狸精!”
姝妃端坐不语,实在看不出她在干什么。
原本潜藏在雁飞楼各处的隐卫,
突然接到命令:
“前去救人!”
全部悄悄离去,
散在各个街巷中,
加入救人队伍!
……
“水柱根本控制不住!
那两个施术的术师呢?
快去找来!”
将人一个一个从水柱中拽出,
实在太慢。
人在水中坚持不了太久。
七公主太叔悦仪急了,
对着旁边的一名巡防司士兵下令道。
那士兵领命,
立刻飞来雁飞楼寻找开河的水系术师。
“在后院耳房休息,跟我走!”
任职户部、掌管雁飞楼的太叔安行,
亲自接待的这位巡防司士兵,
立刻带这名士兵前去后院找人。
洛正侍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