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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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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至,酒过三巡。虽说宋岳之一开始只准备了些茶水用以招待师兄师弟,但到底还是拗不过叶温遥百般央求,把楼里珍藏的几坛子名酒与了他,让他喝了个痛快。不多时,叶温遥便醉倒在雅间里,发了好一阵酒疯才睡了过去。

“让他不要喝酒,非得喝,这下好了,还得咱们两个把他弄回去。”宋岳之嫌弃地踢了踢叶温遥的腿。

“宋师兄。”司言突然出声叫他。

宋岳之转过身来,见他神情少有的凝重,不觉有些奇怪,“怎么了?”

司言认真地说道:“阿言有一事……想要拜托师兄。”

“有什么事,刚刚不能说……”宋岳之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指了指醉倒在一旁的叶温遥,“不能让他知道?”

司言点了点头,“此事若是被叶师兄知晓,他定要极力阻拦我。但我眼下要做的事,若是一个人去做,到底是有心无力。”

宋岳之心中微漾,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你先说是什么事,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

……

同宋岳之安排好一切事项之后,司言好不容易将叶温遥抗回宅院,安置在床上,正欲离开,却听到叶温遥迷迷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阿言……”

“怎么了,师兄?”司言低声问。

“不管……你……做什么……师兄都……相信你……”

醉酒的人说起话来很不清楚,司言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司言说,“师兄也请放心,总有一天,我要还你们自由。”

司言回到空空荡荡的庭院里。院内没有大红灯笼,也没有对联窗花,就好像今天不是除夕,只是个平常的日子,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感到远处的天空传来亮光。

司言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幕之中,升起了无数天灯,照得黑夜也如白昼一般璀璨耀眼。天灯的暖光投射下来,映在司言的脸庞。他眼眸微颤,心中震动,望着满天灯海,不觉间就想起了那日阿柔曾问他的那句:“要不要……一起过年?”

许是因为恰逢良辰美景,灯花灿烂悉入眼中,司言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自己为何而来,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赴一场未曾应承的邀请。

另一边,景西王府。

张家兄妹缠着戚思彦帮他们挂刚做好的灯笼,张夫人则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

阿柔回到院内,却并不想要急着进屋,心念一转,轻车熟路地上了屋顶,静坐于此,遥望远方天际,天灯如海,照彻长祈。

阿柔撑着脸颊,感受着北风夹杂着细雪,拂过面庞,带来丝丝凉意。许是因为漫天灯海的景象太过于震撼,反而衬得阿柔心头有些空荡荡的。

美景虽好,可倘若无人共赏,到底还是有些可惜。

阿柔自认为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触景生情的人,但暗藏于心中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如泉水一般涌动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阿柔想,她来到这里,也许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等一人来。

许是神灵也听到了她的心声,正在出神之际,身旁竟真的坐了一个人。

阿柔微微睁大了眼,滞缓地转过身。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她反而安下心来,原本那股寂寥的感觉也散去几分。阿柔很自然地揶揄道:“堂堂故渊门门主,竟然深更半夜来翻朝廷命官家中屋顶。”

司言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来。”

阿柔配合万分,“唔……好吧,那就问问你,你怎么来了?”

司言笑了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缘由呢?只是兴之所至罢了。”

“啊,果然。”阿柔直接躺在了屋顶上,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司门主的心思多深啊,怎么会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其实……”司言顿了顿,低声道,“我的心思,也没有那么难猜。我之所求,也远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多。”

“果真如此吗?”阿柔望着辽阔天穹之中点缀着的灯火,心念一转,说道,“可我却好像没有那么了解你,也从来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司言心头一颤,沙哑着嗓子,“什么?”

“可有什么喜欢之物?”阿柔问道。

司言强行按下心中那股异样的躁动,挂上了一张熟悉的、惯会调笑的面孔,“阿柔问我这个,莫不是想送我些什么东西?”

谁知阿柔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

“嗯?”司言有些出乎意料地道,“为什么?”

阿柔狡黠地笑了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缘由,只是兴之所至而已呢?”

司言不禁失笑道:“阿柔真是……越发喜欢学人了。”

“此言差矣,我也不是谁都喜欢模仿的。”阿柔微微侧过脸庞,“况且……纵然嘴上说着没有什么缘由,但……总归还是有一些的吧,只是不愿说出口罢了。”

司言知道这话是在说他不够坦诚。

“不是不愿……”司言极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阿柔没有听清。

“没什么。”司言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敢说。

他不敢告诉阿柔,方才看到漫天灯火的盛景时,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他迫切地想知道阿柔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是否也与他同赏着灯火万象,是否……也在念着他。

但司言心知这最后一条几乎是不可能的——明明先前是他自己拒绝了阿柔的邀请,却又抵不住情绪的鼓动,想要任性地听凭一次内心的指引。

司言不敢说,他奔赴至此,只是为了见阿柔一面。但也正因如此,司言终于无法再逃避内心的思潮涌动。他必须得承认,阿柔在他心中,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以至于只是见了一面便心生欢喜。

小时候,师父对他管教很严,从不许他与旁人玩闹。门中弟子大多畏惧师命威严,自觉地同他疏远了。唯有叶温遥是个例外,总是带他偷偷溜出去玩,去乐坊听小曲儿,去茶楼听说书……那些民间广为流传的话本,司言也偷看过许多,只是当时年龄小,对话本中才子佳人的缠绵情意到底有些不理解,也不相信真的会有谁为了一个没有亲缘纠葛的人而付出光阴与生命。

然而此时,司言的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倘若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不再流转,直至永恒——没有算计、没有倾轧、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这一生,便也算是圆满了。

原来“情”之一字,来得竟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没有任何征兆,就将人砸得晕头转向。

司言不敢宣之于口的,还有一句“心悦于你”。

“阿言?”阿柔出声叫道。

司言这才回过神来,从刚才奢望着永恒的幻境之中重归于现实。他慌乱地回应道:“嗯?”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阿柔嘟囔道。

“没什么。”司言怕阿柔又觉得他遮遮掩掩,便多说了几句,“你刚才问我,可有喜欢之物。我细想了想,平生所学本领,大多非是出于自愿,但倘或真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大概是作画吧。”

“竟是这个?”阿柔想到自己今日用以糊弄张家兄妹而作的那幅画,不觉有些心虚。

“阿柔可是不信?那也无妨,你下次来我家,我给你画一幅就是了。”

阿柔说道:“可如此一来,不就又变成你送我东西了吗?”

“这有什么?”司言毫不在意。

“那不行。”阿柔摇了摇头,“你上次送我一箱话本的情,我还没还呢。”

“你怎么还记得这回事。”司言觉得有些好笑。

“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你帮我找到了那么多罕见药材和归隐名医给二哥治病,二哥的身体近来可好多了。单凭这一点,我欠你的情就已是还不完啦。”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司言说道,“况且,你第一次来我宅中的时候,不就已经回过礼了吗。”

“你就当是我还那箱话本的情吧!”

“那好吧。”司言只得无奈答应。

阿柔躺在屋顶上,看着司言的侧脸,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道:笨蛋,只是想寻个理由送你些什么罢了。你怎么偏就……不明白呢。

两个人自是不知道对方心中暗藏着怎样的心思,只是周身被天灯的暖光所包裹着,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再后来,天地之间的人声喧闹渐渐散去,漫天灯火的盛景逐渐消失,他们之间的闲聊叙话也止息了。

司言转过头去,发现阿柔已经侧躺着睡着了。

“屋顶上都能睡着,也不怕硌到。”司言嘴上嫌弃着,唇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此时正逢深冬,司言自是不可能放任阿柔在屋顶上睡。好在王府上下皆已熄了灯,阿柔又不喜欢奴仆伺候,院里没有什么值夜的下人,想来他只是送阿柔回房间,应当不会惊动什么人。念及此处,司言到底没有唤醒她,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运转轻功,从屋顶跃至地面,再将她送回房间之中。

睡着的阿柔,比起平常的模样,显得更加沉静乖巧,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安静地蜷缩在司言的怀里。

司言动作极轻地把阿柔放在床榻上,细致地掖好被角,将四周的窗户都关严实,以防寒风吹进来。做完这些,司言又凝望了一回阿柔的睡颜,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心中盘算着回去之后定要将这一幕画下来。

“其实……”司言害怕吵醒她,只敢用极轻的声音呢喃道,“我也存了私心的。”

因为存了私心,才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唤醒她。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观望她的面容,可以顺理成章地……抱一下她。

“请你原谅我的失礼。”司言知道自己今夜的所作所为皆不合礼法——擅自闯入他人家宅,又进了女儿家的房间,无论如何都不该继续待下去了。

司言终是吹熄了蜡烛,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晚安,而后转身离去。

他却不知道,就在关上门后没多久,蜷缩在棉被里的阿柔轻轻地睁开了眼。

……

景西王府并没有像司言先前想象得那样宏大气派,虽说比普通人家的宅院要考究不少,但在京城里已算是十分低调了。

司言顺着来时的路线,轻手轻脚地走。

司言对天发誓,若非今日头脑发热,他绝对做不出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这等缺德之事。然而,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司言正欲翻墙离去,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一个清亮又带着些许慵懒的男声:“站住。”

司言瞬间僵立在原地,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般僵硬。

虽然未曾见过本人的模样,但既能随意出入王府的任何角落,在发现府中混入一个陌生人之后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的……

司言缓缓地转过身,喉结上下动了动,只觉得今日之事,即使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他绝望地扯出一个微笑来,“少卿大人。”

来人正是戚思彦。戚思彦穿得很厚,身上裹着一件毛领大氅,手中揣着一个暖手炉。他的面容要比普通人苍白几分,眸色却格外明亮。如此样貌,即使不发一言,只是站在那里,也能教人如沐春风、心神松弛——当然,倘若不是处于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的话。

司言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练就了一副伶俐的口齿,在如今的情况下却显得毫无用处。

戚思彦略一挑眉,“故渊门门主,司言?”

司言躬身行礼道:“司言见过少卿大人。”

戚思彦轻笑了一声,“你连我家的院墙都翻过了,怎么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

司言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干笑着道:“大人,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戚思彦皱眉,“但凭擅闯私宅这一条,我就能把你抓进大理寺。更不妨说,你深夜与家妹会面,又趁她无知无觉时擅自进了女儿家的闺房。你可想过,此事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妹妹该如何自处?”

司言心中一惊,知晓刚才送阿柔回房的事已经被戚思彦看到了,却不知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司言慌忙作揖赔罪道:“今日之事,实乃草民之罪,但凭少卿大人责罚,草民绝无怨言。”

戚思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松弛了几分,“你也不必如此慌张。如你所见,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你堂堂一派之主,若是想跑,我也毫无办法。看你态度姑且还算诚恳的份上,且先原谅你这一次。”

“多谢大人!”司言大喜过望,“那我就先……”

“慢着。”戚思彦打断道,“司门主不惜自降身份,偷翻院墙,也要来我妹妹闲聊叙话。我作为兄长,又岂有让客人坐在屋顶上吹风的道理?我不敢怠慢了客人,便命人去沏了一盏茶来,还请门主赏个脸,移步花厅,尝了茶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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