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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风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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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六七被罗吉安排住在了城隍庙外的小宾馆,外面几个鬼差看守着。那几个恶鬼之所以盯上罗吉,多半是河图察觉了吴六七调查到了什么线索,昨日报警也算打草惊蛇。

阎玄忙了一晚上,终于能够躺下歇会儿,钟岐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心乱如麻,心力交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假装熟睡。

白祈年深夜闯他房间轻车熟路,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

“点着灯睡呢?”白祈年探了探脖子轻声道。

阎玄翻了个身不理他。

“本来想给你看看我今晚新练习的小纸人,看来是没机会了。”白祈年趴在圆桌上,用灵力控制着两只小纸人,两只巴掌大小的纸人表情很是可爱,敏捷地上下翻转打斗着,“我画的小纸片人可比你画的浆糊纸人好看得多。”

阎玄依旧裹着毯子闭着眼睛不吭声,随即一只小纸片人“啪嗒”跳上他的脸颊,像个扑棱蛾子在他面前蹦跶,他眨了眨眼,纸人不动了,呆傻的表情有些像身后人。

他攥住纸片人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白祈年夺过他手里的小纸片人:“别给我攥坏了,制作一个很麻烦的。”

阎玄起了身,起身坐在圆桌前,慵懒地趴在桌上,“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别拐弯抹角让我猜。”

白祈年笑了笑:“老板果然聪慧过人。”

阎玄用手指弹了弹桌上另一个纸片人,察觉到这纸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很像他板着一张脸的表情,他看向白祈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表情?”

“我可没说画的这是你。”白祈年指尖点了点小纸人道,随即转移话题,“魑魅的事情今日钟岐师兄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肯定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嗯。”阎玄道:“魑魅在东北边放了好几把火,现在这火势越来越大,再拖延下去可能就灭不了了。”

白祈年听懂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魑魅捅出这么多祸端,地府放任不管吗?”

阎玄冷笑:“不管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白祈年:“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冥府那么多神官,没有出手相助的吗?”

阎玄自嘲道:“他们觉得阮之澈的徒弟,降服区区几只上古恶鬼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事实上我就是个废物……”

冥府养的多是废物,五大鬼域,关键时候也就酆都鬼域能顶事。东岳老头身居高位手无实权,凡事都要和他那姑妈沟通协商,关键是这姑妈几千年见一次面,替她处理地府杂事的是女娲后人褚域,做事也是一副放任不管的模样。

白祈年看了眼阎玄勾着嘴角的模样,觉得他这话三分玩笑,七分苦涩,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你能有我废柴?”

他心里觉得阎玄这一路过来不像他自身说的那样不堪。

“你能感应到百鬼图。”阎玄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完全废柴。”

白祈年绞尽脑汁想要想点阎玄的一些优点来,“老板也没必要妄自菲薄,你其实……”

对面笑得意味不明的人道:“应该算是个比较有用的GPS定位系统。”

白祈年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你其实也就这张帅脸能让我看着不生气了。

一整个鸟语花香。

“孤儿院的事情,傅笙已经去查了,明日就会有结果,我倒要看看后日去拜访河图,她要怎么藏起她的狐狸尾巴。”阎玄道。

白祈年:“梁玉洁和赵晓梅有着一样的凄惨命运,他们只是我们所看到的受害者,而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受害者,更是不计其数。”

阎玄:“是非因果,皆有定数,但打破定数,必死无疑。”

有些公道不是想讨就能讨的。

白祈年:“若这些年河图真的打着慈善的名义做了那么多害人的事,为何地府一点也没有察觉?”

阎玄像是看透了一切,耸耸肩道:“当然是有鬼。”

白祈年:“你对于冥府的腐败也无能为力,那人间地府又有谁能帮忙治理?我觉得没人比你做的更好,你只是看破不说破,倒不是真昏庸愚昧……”

阎玄抬眸笑了笑,“你觉得我能做到这些?”

白祈年点头。

“曾经也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我能够做的比他还好,可几千年过去了,事实证明我什么也做不了,这水是浑的,我没办法让他清澈见底……”

“但你可以让他别再那么浑浊下去。”白祈年道。

阎玄眸光敛了敛,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白祈年看着桌上掉进茶水里的纸片人,手忙脚乱的将巴掌大小的纸人捞了起来,“糟了!”

这纸人不防水的!

阎玄打了个响指,纸人恢复如初,再次爬进水里也没有任何变化:“中看不中用。”

白祈年伸出手将纸人拖在手心,“是是是,起码中看,也算有进步。”

阎玄调侃道:“学玄法秘术心态得好……”

白祈年:“……”感觉这人在内涵自己。

河图的庄园在风陵渡西北边的城郊,罗吉一早就张罗着送三人过去。

罗吉边开车边道::“这车程还得有个半小时,神官们可以先睡会儿,到地儿我再叫你们。”

钟岐打了个哈欠,道:“傅笙昨日去调查那个孤儿院,不查不知道,一查好家伙,扯出好几十条人命,你说今天河图会说些什么?”

阎玄气色也并不好,应付道:“大概会先狡辩……”

钟岐:“你说她会不会猜到了咱们会查到线索……我就怕这一趟是鸿门宴。”

阎玄微微闭上眼,闭目养神:“她既然邀请我们去,就说明她做好了准备。”

钟岐瘫坐道:“你说的也是。”

他们出现在风陵渡,河图就该知道这纸包不住火,查到她们的蛛丝马迹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祈年人虽在车里,心却在梦里。早起困难户,上了车一心只想着补会儿觉,他歪着脑袋,无意识地往阎玄那边靠,车颠簸了两下,整个人顺势靠在阎玄肩上,睡得香甜。

阎玄有些不悦地斜睨左肩,落目是白祈年靠的极近的白皙侧脸,视线从他卷翘的长睫毛往下移动,娇俏鼻尖痣,再往下淡红微微勾起的嘴唇。

白祈年蹭了蹭他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坐姿,咫尺距离拉的更近。

钟岐抬眼往后座瞥了眼:“祈年师弟还在睡呢?”

阎玄抬右手抵着肩上沉重的脑袋,将其挪到了另一边,黑色西服左肩上印着一块水渍。

白祈年的脑袋被磕在另一边的车窗上,虽不重,但他依然被惊醒了。他看着身旁的阎玄一脸不悦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得他不高兴了。

干脆换了一边继续睡。

庄园很大,令人瞠目结舌的繁华,从庄园气派的铜色双开门进入园林,四周绿色的绿植,由远到近,由矮小到高大。

车开了几分钟,才在一处城堡般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门口的管家上前恭候,开了车门:“贵客光临,有失远迎。”

阎玄下了车,白祈年紧随其后。

钟岐:“贵客光临,河图也不亲自相迎?”

管家慌忙道:“小姐正在花房中,不知贵客提前登门,所以没有及时迎接,我替小姐给贵客们赔不是,我现在就派人去请小姐出来迎接。”

阎玄摆摆手:“是我们来的唐突,叨扰了河图小姐,花房方便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管家恭敬道:“方便,贵客这边走。”

穿过一片人工湖,水榭廊台,雕梁画栋,一副苏州园林的淡雅美感迎面而来,弯弯绕绕往后一大淡粉色的玫瑰花海。

白祈年惊叹于面前的花海,用手挡着头顶,出门忘带上帽子,现在清晨的太阳光洒在皮肤上只觉得火辣辣。

钟岐:“能在风陵渡种这么一大片玫瑰海,是的烧不少钱吧?”

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植玫瑰。

他这张嘴闭口就是钱的毛病,还是因为身旁瞪眼看他的老板总拖欠工资,出差还没有加班费,否则他怎么会对这身外之物,这粪土格外敏感!

河图的花房比他们想的要大,很精美,像个鲜花主题的餐厅。

站在门外往里看,里面种满了各种绿色的植物以及五颜六色淡雅的花。

河图从一大丛三角梅后探出头来,她笑得温婉,脱去手上的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实在抱歉,没有亲自迎接。”

“都是虚礼。”阎玄礼貌一笑,打量着花房,“花房很漂亮,我们能进来?”

“当然。”河图大方地笑着,身上的白色绸缎沾上了一些花泥,但依旧很优雅,她吩咐管家准备着茶水,安顿几人坐在花房里喝茶。

“几千年前一别,你依旧是老样子。”阎玄道。

“哪有,老了。”河图道,“我们上古山精虽不老不死,但这些年状态大不如前。倒是你变化模样和从前大不相同,险些没认出来”

钟岐在一旁心想,干了那么多坏事,总得有些因果报应,他板着一张脸就像是上门要债的。

阎玄坐下,道:“也不知洛书近来可好?”

问得突然,也很直接。

河图身体一僵,指尖攥的发白,极力维持着淡然,道:“三千万年前洛书与我一别,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阎玄: “哦?”

河图点头: “嗯。”

管家打断了交谈,将餐盘摆上桌,银色餐盘里牛排与甜点摆放精美。

阎玄将餐盘往前一推,身子微微后仰道:“你觉得我想听的会是这句话?”

河图敛起笑意,“我听不懂您话里的意思。”

钟岐不耐烦道:“您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就不得而知了,孤儿院的事儿,还有婴幼儿保健院的事儿你就看着说两句吧……”

已经知道全貌,他们就等着看河图能演出什么戏。

“阎王想知道的,这顿饭后我定会知无不言,但此刻在这餐桌上,我只想和故友好好叙旧……”河图虽然慌张,但举止依旧优雅,他举着刀叉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嘴角撑不住的苦笑变得模糊。

阎玄微微颔首,眼眸深沉,仿佛在说我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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