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触发支线任务“睚眦必报”。」
顾妙冉刚因这几个太监的阴阳怪气气得霍然起身,就听见了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
「——任务要求:惩戒无礼太监,一展妖妃威名。任务限时:十分钟。」
“等,等一下!”顾妙冉连忙对系统叫停,“我虽然是有点生气,但他们可是皇帝派来的人,惩戒他们,不合适吧……”
系统没有回应。
“而且,支线任务怎么还有限时,先前可没有。”她看着视野里不断闪跳的倒计时,咽了咽口水。
「提示一:支线任务皆为限时任务,请宿主尽快完成。」
「提示二:任务倒计时提示为默认关闭状态,为提高宿主效率,授权开启中——
“名声在外”——获得一千人的好评(869/1000),任务倒计时:十九天。
“王的偏爱”——被帝王坚定地选择三次(0/3),任务倒计时:六天。
“解语花”——让帝王对你一诉衷肠(0/1),任务倒计时:两天。」
“……”顾妙冉从怒目圆睁地起身,到站不稳一般地跌坐回软椅上,仅是系统几句话的功夫。
“小姐怎么了?”绣月焦急地扶住顾妙冉的手。
顾妙冉摆了摆手,咬牙对系统暗骂了一句。
什么任务倒计时默认关闭,连声提醒都没有,分明是给她挖的坑。要是没有今天这一遭,她怕是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呢。
她抬头看向司礼监的太监,为首的一个正因为她突然失力的动作,想起她身患重疴的传闻,然后悄悄给其他几人递了个眼神。
这样一个多病的太女妃,怎么看都像是礼部尚书为了讨好帝王与储君,丢出来的弃子。婚期定得急,便是因为她身子撑不久了。说是进东宫冲喜的,许是没两天自己先冲没了。
如此一想,太监们说话更不客气了。
“县主还是趁着婚期尚有些时日,好好调养身子吧,莫要讳疾忌医。”
“在咱家面前也就算了,若是在陛下与太女殿下面前,这可是御前失仪之罪。”
“站不稳坐不端,换做宫里头的宫女,都出不得掖庭。”他们一唱一和的,话里话外都看轻顾妙冉这位太女妃。
但顾妙冉已无心听他们在说什么了,她在屋中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西间书案上的一把戒尺上。
是先前前院的几个小厮送她的,说是书院里的先生都是人手一把,她当然也少不得。顾妙冉当时觉得好笑,又不好驳回他们的好意,便收下了。今天一看,这柄七寸长、厚六分的戒尺倒是派上用场了。
顾妙冉拂开绣月的手,大步往西间走去,取了戒尺回身时,屋中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这是?”采云刚要问,一旁的绣月已经猜到了几分,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失声叫道,“小姐,这不妥啊。”
几个太监不知她们这出唱的什么戏,还对绣月的举止挑剔上了,“你这丫鬟怎能于人前大呼小叫,实在是没规矩。县主要想带贵府的丫鬟进宫的话,怕是要再调 | 教……”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镂刻着“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的硬木戒尺,就“啪”一声,干脆利落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小刘公公!”其他几个太监尖声叫道,纷纷围到挨了一下的为首太监身前,拦着顾妙冉,“小刘公公乃司礼监掌侍,县主岂能动手?”
“我等是奉皇命而来,县主打得不是小刘公公的脸,是皇家的脸!我等必要禀告陛下,让陛下做主!”他们个个喊得脖粗脸红。
而采云已经张着嘴愣在了原地。绣月也屏住了呼吸,却还记得护主,默默地挡在了顾妙冉身前。
“陛下是让你们来筹备婚事的,不是来对本县主讲规矩的。”顾妙冉死到临头,可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先瞥了一眼系统面板上卡着最后一分钟停止的倒计时,又看了看掉落的任务积分,这才安下心来,冲着几人扬了扬手里的戒尺,“我今日已经听够了,你们还继续吗?”
“……你,你……”为首刘姓太监终于回过了神。想他自从有了品级,又抱上了御前秉笔太监刘保的大腿后,到哪不是被人捧着奉承着?连平日那些不可一世的文官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而今,一个病秧子女妃居然敢打他的脸?!
他一手捂住顷刻间就高肿起来的侧脸,一手指着顾妙冉,眼睛已经气红了,“咱家六品掌司,便是宫里的主子都不曾说打就打,县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公公不是说了吗,我不懂规矩,不懂规矩的人自然想打就打了。”顾妙冉为了任务,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也不耐烦继续装贤淑端庄,直接拿出了原本骄横的性子。
“好的很,咱家今日是记住县主了。”他剐了顾妙冉一眼,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旁的几个也跟上了,脸色阴沉地留下一句,“托县主的福,奴才几个也记住了。”
他们自认受了大辱,出了门就召回了从司礼监带来的其他宫人,只道是顾家看不上他们这些奴才,他们也不必留在这儿碍眼了。说完,就要带着人回宫。
这一幕,正好被连廊里的顾飞彦撞见,他冲着侧脸高肿的太监和善地笑了两声,随后对着院外的小厮抬了抬手,“关门。”
在宫人们错愕的目光中,揽翠院的大门被重重地合上了。
“顾公子这是何意?”刘姓太监站在院子中央,抬头看向顾飞彦,眼神不善。
“眼下天气炎热,公公何必着急回宫。”顾飞彦不知现下是何状况,却知道不能轻易将人放走。
他招呼丫鬟们上些茶水吃食,就摆在院中下人上课用的一张张桌案上,然后仗着力气大,硬是挤开了几个小太监,走到刘姓公公身边,强摁着他的肩膀让其坐下,“让不知情的人瞧见,只怕要认为我们顾府待客不周呢。”
太监摆不脱顾飞彦铁掌似的手,脸上愈发难看了,“咱家不过是奴才,哪敢称客?”
“我不管你是奴才是客,总之走不得。”顾飞彦笑容依旧,“且坐着吧,这是我们府上最宽敞富丽的院落,还是我家小妹上课传学之所,在这坐坐,不算辱没公公的身份吧?”
说完,就喊着院门外的护院牢牢看管着大门,没他的吩咐,便是起火了楼塌了都不能打开。
被锁在院子里的宫人们面面相觑,明知是顾飞彦强横无理,偏又因为在顾府的地盘上,谁都不敢出声。
顾妙冉在屋内就听见院外的动静了,等顾飞彦推门进来,不用他问,自己就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地说清了。
顾飞彦听完,还不嫌事大地夸了一句,“文武双全,真不愧是我们顾家大小姐。”
顾妙冉不与他贫嘴,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把戒尺,指腹在镂刻的“规矩”二字上摩挲,“我也是不得已,他想告便告去吧,我还怕他不成?”
“是不必怕。只是爹不在京,你又即将大婚,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飞彦笑道,“正好外祖母到了,让她老人家来拿主意吧。”
“外祖母来了?”顾妙冉惊喜不已,立刻甩开戒尺站起了身,“何时到的,在哪呢?”
“还在渡口等着你亲自去接呢。”
他们俩做主人家的,丢下一院被强行留下的宫人,自个从揽翠院后门出去,又绕道前厅与顾少禹碰了面,而后备了大大小小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去了京郊渡口接船。
期间,姚家管事还不停围着顾妙冉打转,不是说姚家人如何念着她,就是说她清减了,老夫人看了要心疼。
顾妙冉与姚家上下情分深厚,差点被说红了眼眶,但又一想到她还惹了一院子人等着她一把年纪的外祖母帮她摆平,便从红着眼眶变成了羞红了脸。
姚家老夫人单名一个敏字,自小就有颍川才女盛名。后来高中状元,入朝为官,又被先皇选为太傅,算得上是弘德帝的授业恩师。
姚氏世代清流,出了多位帝师。姚老夫人当年致仕归乡时,弘德帝还特批赐予全禄。因而在当年,顾玉山能娶到姚家女子为妻,算得上是高攀。
顾妙冉在马车内,远远望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立于船头时,思念的情绪这才迟缓地爬上心口。
她鼻尖一酸,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然后便掀开了车帘,对着船上招手,“外祖母~”
清脆的嗓音落在耳朵里甜滋滋的。姚老夫人一边对身边搀扶着她的儿媳说,“大庭广众的,妙冉也不知稳重些。”一边又笑得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之后,她下船的步伐愣是走出了平地的气势,一手拄杖,一手反拉着儿媳跟上她。左右卸货抬行李的下人们,头一回知道他们的老夫人腿脚居然这么利索。
顾妙冉也是一下马车就直直奔向姚老夫人,和两个抱拳行晚辈礼的哥哥不同,她两手一展便是一个拥抱,抱完又亲密地挽着姚老妇人的手,一口一口“外祖母、老祖宗、好姥姥”地叫着,将姚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顾家两兄弟被冷落在一旁也不意外,解释了顾玉山伴驾离京后,就自去与后面的舅舅舅妈及几个表弟妹见礼了。
姚家现任的当家也就是他们的舅舅姚定原,醉心山水诗画,并未入仕,倒是两个表弟妹也在准备科考,又年龄相仿,几人很快便聊到了一块儿。
姚家表弟妹正说着他们也有入读昭文书院的打算时,就听见走在前头的姚老夫人忽然放声大笑,还用指头点了点顾妙冉的额头,“老身一世英名怎么教出了你这个傻丫头?
顾妙冉嘟着嘴,有些难为情,“外祖母,你小声些。”
姚老夫人拍了拍顾妙冉的手,笑道:“走吧,先回府,让老身瞧瞧,几个奴才怎么敢欺负到我这乖孙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