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自己忙碌的自媒体事业最大的受益者是庞翼。
因为最近没空搭理秦彻,他便也三不五时的回暗点忙一忙,这让最近因秦彻的撂挑子而忙到快猝死的庞翼终于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听完庞翼的工作汇报,看着他快掉到嘴角的黑眼圈,秦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的说了句,“辛苦了。”结果只得到了一个大白眼。
“对了,冯清找到没?”秦彻问道。
“没有。”庞翼正色道,“那天从天台逃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不过从n109出去的各个关卡都守的很严,都说没见过此人,应该还没有逃出去。”
“继续找,此人没什么大智慧,但心思玲珑狡诈,不能不防。”
“好。”
这日下午,秦彻早早的回来,你正在沙发上看书,穿着鹅黄色的睡衣窝作一团,一手翻着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打呼的小猫儿。
日赤如丹,阳光也泛着淡淡的金橙色,斜斜的洒了进来,让本就温馨雅致的屋子更显炳焕盛美如琅嬛一般。
秦彻推开门便是眼前这幅光景,只觉得愉神悦目,心中怡然,不禁靠在门边流连观赏。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的屋中,而这屋子因有了她也像极了家的模样,这是他的归途么?这样想着,不由得出了神。
你听见动静抬眼看去,见他盯着自己,眉眼含笑,撞上你的视线依旧神态自若,心中也有些歆动,不禁粲然一笑。
“今天回来的好早呀!”
“嫁给我吧。”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的瞠目结舌,“你疯了吧?说什么胡话!”
秦彻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定定的凝着你,“我说我们结婚,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手中的书砰然落地,你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翕动,却说不出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如轻羽入飙风。
以前的和美还可以看作是情见势屈时的顺势而为,而如今他将选择的权利拱手相让,你反而无所适从。
你承认,经这段时间的相处,有一些东西在暗处疯狂蔓延,拉扯着你的心。可你们之间又能有什么不同的结局呢?那些伤痛和不堪即使视而不见就真的不存在了么?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冒出来啃食你的勇气和爱意?
还有身份上的悬殊,好的时候,自然是千依百顺,可抵一切刀兵矢石。可爱情终无法凝固时间,不是遂心了愿后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定格了。
日子还要继续,三年后、五年后、甚至一年后,若是发现当时的盟约誓言也许不能如想象中那般完全实现,而你又毫无依仗时,又该如何自处?
若你鼓起勇气抛弃所有熟悉的事物,跨入未知的世界,得到的却不是美好的结果,又当如何?
“不行!”你耳膜如鼓,下意识的说道,“你不是说ever的事情解决了就可以放我回去了么?现在威胁也该解除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语气是质询的,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一径的说着,生怕一停下,见了那双眼睛,就再也说不出离开。
你垂着眼皮,手指揉搓着衣角,忐忑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像个坦白自己淘气行径的孩子,等待着家长对他所犯罪行的宣判。却不知道,当你说出那些话时,于秦彻而言,对他的刑罚已经执行了。
你听到秦彻的一声轻笑,“我尊重你的选择。再等几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声音有点暗哑。
你忍不住抬头看他,见他神情凄惶,视线相交,对你勉强牵了牵嘴角,将你的心也揪的生疼,胸中气闷,喉头浮动几遭,最后也只说了声“好。”
两两相望,心中千般不舍万般愁肠,却都无法宣之于口。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又似横了天堑。
他不是看不出你的挣扎郁结,欲言又止,可其中症结是他无力改变的。秦彻终于明白,那一夜的失控,是你的噩梦,亦是他的诅咒。
那天之后,秦彻再也没回来过,连消息也没有发过一条。他走以后,薛明薛影又住了进来。不过这次你知道,这是保护而非监视。
初时你有些魂不守舍,做什么都惫懒,账号也停更了,时常望着扶疏竹叶,皎月星河发呆。薛明薛影看你伤感,便拉着你打牌喝酒,或者去山里抓兔子追松鼠,没一刻闲暇。
你本来懒得去,可他们使出苦肉计,说自己平时忙,闲的时候也没什么消遣,又说小时候最羡慕外面的孩子张扬肆意的玩耍。你本就是个不愿扫人兴的,又最听不得这个,只能任他们拉着四处找乐,玩个一大天,累的晚上沾枕头就睡着了,想要捡起那唐衢之哀也不能了。
这天,净苹叫你去马场玩儿,马场最近多了许多生面孔,但熟悉的人也有很多。原来的人虽然汇入暗点的编制了,但他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以外勤为主,没有任务的时候,大家还是惯常在马场生活。
你骑了一会儿霜白,就跟净苹在河畔磕着瓜子晒太阳。
“你跟老大闹矛盾了?听说老大最近一直在暗点疯狂加班,庞翼都快被他折磨疯了。”净苹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问你。
“也说不上闹矛盾吧!”你勉强作笑,顿了顿,继而又开口,“我可能要走了。”
“啊?为什么走啊?”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儿,来到这里也非我本意,早晚是要走的。”
“那你俩的事儿怎么办?你回去了还会联系他么?你是不是要抛弃他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你头疼,你看着远处叠叠崇阿,“我也不知道。”又转头问她,“如果一个人曾经狠狠的伤害了你,后来又对你很好很好,你该怎么办?”
净苹歪头想了想,“那要看我喜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就把他狠狠揍一顿,然后不理他了。要是喜欢,也要狠狠揍一顿,揍到心头气消,然后就把这件事一笔购销,以后好好在一起。”
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你。”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么?”净苹睁着一双大眼问你。
你笑了笑,有些戚戚然,“大概不会了。”
“没关系,你不来,我就去找你玩。”净苹笑着说道,似乎离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晚上给你办个欢送宴,我们不醉不归!”
马场位于山谷,水草丰美,平时也会散养些牛羊。为了给你办欢送会,大家宰了两只羊,准备晚上开篝火晚会。
你突然觉得如果秦彻在这里,也不错。握着手机踟蹰良久,颤抖着点了发送键,可过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你凄然一笑,有什么好失落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吐出胸中浊气,你收了手机也去帮忙准备。
霁月拥出时,滋滋冒油的烤羊端上了桌,羊肉鲜嫩,美酒醇浓,大家不话别离,只谈祝福。没有凄凄楚楚、离愁别绪,只有哗笑杂沓,狂饮豪歌。
篝火点燃,火光浮动,烟雾冲天,火星狂舞似要与天上星斗争辉。一轮酒下来,大家已是喝的醺醺然,见这火影猎猎于皓月之下,更是逸兴遄飞,手拉手围着火堆转圈歌舞,笑语喧阗,好不热闹。
在这被世人传为罪恶渊薮的地方,你却收获了最赤忱的感情。人生际遇,谁又说的清楚。你觉得如果世上真有洞天福地,这大概就是了。
篝火将燃尽时,大家坐的躺的横七竖八,你也席地而坐,与刘良、仁生和净苹围坐闲聊。
忽看远处有一身影沐着月色走来,健壮挺拔,湛若神君。你眯了眯眼,虽看不清来人,看那形态身姿,不是秦彻又能是谁?
“你不是不来么?”你问道。
“我有说过我不来?”说着,他弯下腰凝视着你的脸,“这是喝了多少,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你急忙摸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烫,“没喝多少,我喝酒容易上脸,一杯也这样。”你嘟嘟囔囔的解释着。
那三人互相打了个眉眼官司,继而站了起来,招呼着大家散了场。
你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刚直起身就觉得酒气上涌,头晕目眩,身子便向一侧歪了过去,秦彻伸手将你捞了回来。圈住腰肢的一刻,两人俱是片刻的颤栗。
须臾间,秦彻将手收了回来。恍惚间,你觉得那力道似乎还在紧紧箍住你的腰腹,不能呼吸。
“走一走吧!散散酒气。”秦彻说道。你胡乱的点点头。
秋风瑟瑟,幸而带着几分酒意,倒不觉得冷。你们两人并肩沿着河畔闲步,秦彻迁就着你,走的很慢。
“你今天晚上可以收拾一下,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月色如霜,语气也带着丝清冷。
“嗯,好。”你的眼眶有些酸涩,喉咙也痒痒的,只得紧紧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些。
短暂的安静,秦彻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着前方,神情澹宁。“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在你看来像是辩白,可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对你的伤害不是我的本意,当初迷晕你的是ever的人,后来被我安插在附近的人手里及时发现,才将你救下来。我每每想起此事都是阵阵后怕,将你带来这里,也是为了保全你。
可当我见到你,看出你眼中的瑟缩和不耐,我只觉得心头冲上一阵怒火,不知是恼你屡次逃脱还是恼自己将你置入险境。我放任它烧净了我的理智,后来的一切都失控了,可我却再也无法自拔。
我不后悔,因为后悔无用,光阴不能倒转,且有你陪伴的这段时光,于你而言也许是委屈煎熬,可对我来说,可抵半生尘梦。”
秦彻停住脚步,转身定定的看向你,“我知道你心中症结,可你不必纠结自苦,是我扼杀了我们之间的其他可能,不是你的错。”
一番话说你柔肠百转,一阵风吹来,带着刺骨的悲酸,酒精又放大了这种沉痛和悲酸,你再也承受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秦彻轻抚你颤抖的双肩,温暖的触感让你仿佛于天壤茫茫之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投入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腰。他也回抱你,温热的大掌轻轻摩挲你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狸儿。
良久方止了哭泣,你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秦彻,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坏蛋,这又是你的新招数么?还是对我最后的报复?”声音以他的骨肉为媒介,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折磨了你的身体又来折磨你的心,让你恨的不彻底,爱的不干脆,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吊在那,来回撕扯着。
秦彻轻声说,“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是吧。”
你抬头看他,他眼中满是柔情,像一片平静无波又能容纳万物的红色海洋,中间映着你的影子。胸口处的红色毛衣已被你的泪水洇湿呈一团暗红色,像是从心口流出的血。
你突然觉得有些狼狈,原来你的那些纠结伪装,强作镇定的手足无措,在他眼中早就一览无余。你以为是你选择了离开,其实只是他选择了仁慈。
你从来,都是他的猎物。
你伸臂勾着他的脖子,猛然向下一压,然后踮脚吻住了他。你能感受到他片刻的迟疑,然后一掌按在你的腰上用力往己处一带,身体紧贴在一处,接着便是疯狂的攻城掠地。
舌如灵蛇一般钻入你的口中到处作乱,时而打着转儿的舔你的舌尖,研磨你的唇瓣,时而一颗颗舔舐你的牙齿,又去刮擦你的脸颊肉,仿佛要以舌作笔,将你口中的每一处都记个真切。
忽的他皱了皱眉,一股血腥味从交缠的口齿中弥漫开来,你狠狠的咬住他的下唇,血从咬合处渗出来,慢慢凝成猩红的珠。
秦彻没有一丝要躲避的意思,下唇被你咬着不得解脱,便伸舌去舔舐你的唇瓣和紧阖的牙关。
你松开牙关,将他推开,见他眼眸似两团猎猎燃烧的火焰,一脸的意犹未尽,像一只被强行打断进食的野兽。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潺潺汨汨的流淌下来。
你久久的望着他,努力的将他的样子烙在心中,用手擦去他下巴上的血迹,冲他嫣然一笑,“我走了,明天不要来送我。”
秦彻凝视着你的背影,惨澹一笑,是想要在走前让他也痛一次么?他的小姑娘就是这样傻傻的,她不知道,比起失去她,这点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总有那样一个人,填补他的空洞,治愈他的伤疤,又成为他新的伤口。
嗯,听起来倒很公平。
秦彻舔着流血的伤处,她给的,连血都是甜的。
月点波心,一阵秋风扫过,将那水中冰轮荡了个粉碎,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