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变革必须踏过议会大厦的废墟才能继续前进......”
奥利安的散热风扇忽然启动，咔哒一声，在原本就极少人走动的院中特别明显。他将杯子搁在桌面上，郑重抬起自己的面甲。
“我会先拆掉废墟里每一块可能伤人的残骸。”
他眼中的执着十分亮眼，暴风雨静静地聆听着，望向杯中倒映在能量液上的自己。
“没有什么东西要必须摧毁彻底，”奥利安紧紧凝视着她，似乎是将一股气体憋在出气管中支撑自己把话说完。“我们会尽量避免到那一步，”
主教从发声器里挤出笑声，眉头扬起，笑着端起饮料。这让他有些困惑——是不是自己太过理想化？把这些事说得过于想当然了？
“并不能算是正确的答案，奥利安，但是你有不错的觉悟。”
“我认可你的回答。”
暴风雨温和的笑容又出现在她的面甲上，将双手的指尖叠在一起。
“你们打算如何实施？最近能够方便部署你们那些装置的时间，大概在下个塞月的月初，铁堡的地下运输管道会进行一次日常的检修。”
“不过这些例行检修的同时也有警卫部的人手负责警戒。现在的警卫部部长并没有锐锋议员那么好说话了。”
奥利安轻微摇摇头，“所以……我们现在还在寻找另一个方法。”
“嗯……也许我有个不错的人手可以推荐给你——”
暴风雨首先想到了毒蜘蛛，如果有能够给那些元老院成员们闹出一大摊烂摊子的活，她绝对不会错过。但紧接着，一条内线让她的面甲再度冷了下来。
「警卫局中负责教会安保事项责任现在已经转交给御天敌，还请冕下多多注意。」
是警车发来的，一句话就将关键交待清楚，但她怎么会从中读取到一丝怨气？
好吧，现在和这位警卫部部长会面的概率从原先的四成升级到100%，十足的坏消息。
“冕下？”
“抱歉，我刚刚收到了一份内线。”
暴风雨重新组织了一下面部表情，忽然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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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检修期间这位部长出现在现场的几率并没有那么高，要想在铁堡制造出足够吸引警卫部绝大部分注意力的骚动，只能从那些黑工厂或者主要民用设施。还有什么地方……
暴风雨私人住所的书房算不上多大，除了坐在她的椅子上照常当着听众的毒蜘蛛，声波和威震天也被她一起聚集到屋内，加上未先行离开的奥利安就显得有些过于拥挤了。
“现在负责教会的安保的主管员从原先的警卫局局长警车调换成了御天敌。”
暴风雨站在书桌前，她身后椅子上的毒蜘蛛听到这个名字立即发出一声嗤笑。
声波还是沉默地等着下文，站在落地窗前的震天尊倒是转过身，有些惊愕地挑眉。
“如果下个月的例行检修期间我们的新部长不在现场最好——”
“所以需要一件足够吸引到警卫部目光的事件，一场骚动……”暴风雨压低了声音，“我考虑过很多地方，但仍无法将民众的伤亡压到最小。”
“管到检修需要近一周，按照以往的护卫安排统计，后几日的安保等级为最低阶段。”
声波将自己刚刚汇总的数据投放到全息中，“仍需要结合御天敌的行程安排来辅佐计划。”
“也许这件事……”
暴风雨有些不确定，现在她在警局的人脉——找警车？也许可以一试。
“我可以尝试请警车调整行程安排。”
“那位警车局长？”奥利安皱着眉，“我和他有几次接触，印象中这位警卫员十分恪守职责，也许并不容易说服。”
“所以我得将一些事实告知他，”暴风雨抱着胸甲，“在他那里说谎行不通，也许将事实告诉他更好。不过也不必担忧他会将我们的计划全盘托出。”
“你什么时候和那个条子关系这么好了？”
毒蜘蛛晃着腿，满是讥讽地开口，“我可不会忘记他在我的机翼上开过洞。”
暴风雨回想起警车头雕顶高达八十几的数字，转过身看着她，无奈扯起微笑，“也别把他想得那么坏。”
“哼……”并未理会她的劝阻，毒蜘蛛终于在椅子上坐正，又懒散地趴在桌面上，“下个月的检修期间，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场会议需要出面？我记得是什么？呃。”
“一场公益慈善性质的交流会议。”暴风雨在书桌上找出那一份邀请函，念出上面的名字。
“「双城共善·公益同行」区域协作发展论坛。”
她望向先一步出声的声波，“你也会在现场？”
“另一个合作方并未卡隆，而是青丘。”
他摇了摇头，“分析得出：御天敌前往赴约的概率极高。”
“如果他不会出现在现场，我们也需要让他无法立刻脱身，这是个不错的机会。”震天尊负手慢慢走近，“如果他不轻易放过攀上教会这条利益链的机会，如果您答复愿意前往会议，相信御天敌不会错过。”
“言之有理，”暴风雨思索了一会，立即预备将自己的日程空出来。“稍后我会让荷兹放出我将前往会议的消息。”
“这倒是解决了一部分计划，不过最关键的仍然是怎么弄出足够吸引人的骚动，不能牵扯到教会的势力，也不能让他们轻易产生怀疑。”
奥利安看向铁堡的地图，一时拿不准位置，“部分黑工厂都处在郊区，位置离会议地点过远，如果放在市中心，又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
“呵，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沉默许久的毒蜘蛛从椅子上起身，在投影上划出一块区域，“这里。”
“这不是油吧吗？”
“真是单纯的管理员，也是……你们这种有体质工作的机哪用着去这些地方。”
她用一种“每个月都能准时上下班拿工资的人真是讨厌”的眼神瞟过奥利安，“这里其实是一家地下能量交易所，每日都会售卖最新运输到铁堡的各种矿产资源。炸了他们的运输车，保管大半个警卫局会扑过来！”
“那些能量矿不会——”“没关系。”
毒蜘蛛立即接上暴风雨的疑问，“这些矿本就来路不明，基本上也都是些元老院成员牟利的手段。而且那些矿纯度不高，也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还不如炸了放一场漂亮的烟花。
“交易所只有走私贩子活动，。而且，这些渣滓的装甲都加装了反扫描模块——炸成零件都查不出身份。”
“……”
她怎么如此熟悉？
暴风雨看着她的头雕，忍不住蹙眉。
“分析：计划可行度极高，建议采纳。”
“警卫局那边由我来沟通吧。”
暴风雨捏着手腕，靠着书桌边缘，“地下能量交易所就拜托声波和震天尊你们了。”
“我认为可以借助她的帮助。”震天尊看着又凑回到暴风雨身边的毒蜘蛛，“也许毒蜘蛛会比较熟悉那里的地形。”
她偏过头雕，望向趴着自己手臂的紫色飞机。
下一秒，毒蜘蛛已经喊出声，“喂！你别血口喷机啊！我只是去过一两次而已！”
她有些心虚地转动光学镜，偷偷瞧向暴风雨，正巧和她对上视线，原本的气焰就立刻消减下去。“好吧，我，唉！渣的。”
毒蜘蛛暗骂一声，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好吧好吧，出外勤的话要多结算我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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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其他人，书房一下便宽敞许多，毒蜘蛛抱着手臂，站在书柜旁，看着暴风雨慢慢地整理书桌上叠堆杂乱的数据板。
“自从我……自从来到教会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那样的地方。”
她咬着下唇，眉毛搅在一起，暴风雨没有回答，让她不自觉地慌张起来。
“你生气了？”
“怎么会？”
暴风雨看着清爽不少的书桌，将最后一份数据板放好，惊讶地瞪圆光学镜，随后勾起嘴角。
“这是不得已的谋生手段，你也不是主动做出这种选择，毒蜘蛛，我怎么会怪你？在如今议会操控能量块的情形下，要想活下去，你也只能这样做。”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看向窗外，“我只是在责怪自己，如果我能够再早一些注意到这些事情，尝试去做些事改变，也许就能够减少像你一样，被迫做出这种选择谋生的机子。”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你也就不用靠着那些纯量不高的能量块生活。”
未进行提纯的能量矿不能直接摄入，反而只会对塞伯坦人的的机体造成过多的负担：排气管堵塞，能量导管内壁附着杂质，长期积累下来就会造成各种病状……
毒蜘蛛还是军品机，比民品需要摄取更多的能量补充。
酸涩的情绪像飓风一样侵袭她的情感模块，暴风雨摸摸她的头雕，看着她顺势缩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勾起嘴角。“我怎么舍得责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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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暴风雨就给警车发去了内线说明情况，并且表达当面说清比较好，（更多是觉得当面说比较显得自己很有诚意。）
震天尊是稍早前就知道这位局长与自己有交情，当然，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很有戏剧化。他若是知道就代表着声波也差不多了解了大半。
“冕下，”
荷兹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抱着一堆她自己采购好的东西，暴风雨随意往购物袋里瞥去，捕捉到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小说，依稀看到了书名。呃……什么意思？
她的副官速度更快，先一步将购物袋藏到身后，面色不改。“关于您赴约的答复我已经转交给对接方，也将消息散播出去了。另外…”
荷兹往大堂的方向递去眼神。“警车已经在来的路上。”
这么快？离我发去消息才一个循环时……
暴风雨点点头，收回目光，开始整理自己的教袍下摆，接待完这位局长，今天上午的行程也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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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警车的大部分任务转交给了御天敌，但在警局中仍然很难看见他的身影，也许是觉得警局的的办公室不够宽敞舒坦，也许是……管他呢。
警车将冗杂的思绪暂时放置在一旁，并未在大堂中看到暴风雨的身影。
她的副手，荷兹。正捧着一件崭新的教袍从他身边路过，特有所指地望向那座由星银矿与冰晶铸造的忏悔室，“您是今日的最后一位。”
他在门前站定，等候了好一会，推开了门。
一道有着雕花的屏风处在他的面前，主教蓝色的光学镜在焰灯的阴影下莹莹亮着。
“请坐，”
警车这才注意到屏风下延伸出的一小块台沿上还放着一本《普莱姆斯教义纲领》，准确来说是一块刻着这份教义名称的岩板，上面原本密密麻麻的内容被磨损掉了一大块，只有书名还清晰可辩，看来是来到这间忏悔室中的每一个TF都将自己的手掌盖在上面，对着这位主教吐露自己的谎言，痛苦，黑暗。
“抱歉，最近教会中有很多令人烦恼的视线，这里的环境不太好，还请见谅。”
“不，不不。”警车连忙回答，“这并没有什么？冕下，您要与我见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达给我吗？”
“准确来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暴风雨的语气放沉了起来，她凑近屏风，面甲忽明忽暗，双手合十，胳膊撑在另一边的台子上。
“议会严控着能量矿的采集权，同时剥削矿场工人的基本权利，已经导致死灰病逐渐在平民中蔓延开，我相信你也知道。”
她摘下兜帽，听见警车的散热扇片缓缓启动的声音，“这也导致了一些地下能量交易所的肆虐。只要能量块的价格居高不下，情况只会越糟。”
暴风雨张开手掌，慢慢抚向台沿，声音细微，使得警车不得不凑近才能听得细彻。
“我需要制造一场意外。”
“我该如何帮助您？”
“……”
原本准备了一大段说辞的暴风雨陡然瞪大光学镜。
“你难道不需要再多问些细节吗？”
“足够了，如果这是您的判断。我相信您的选择。”
警车的嘴角紧绷成一条线，光学镜直直地凝望着她，装甲下的能量导管在昏暗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