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苔搞不懂，事情怎么从一开始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原本只是想拒绝柏淞给他消毒，怎么变成了半小时一定得洗完澡了。
他心不在焉地冲洗着身体，热水淌过伤口，涨涨地疼。
他脑子里还回忆着方才柏淞的话。柏淞没问行不行，只说半小时能不能好，楚余苔一时也就被他带跑偏了。柏淞走时或许是怕楚余苔拖延时间，有说如果半小时还没好他就直接进浴室，别想着拖延时间。
楚余苔哪敢拖延，他觉得柏淞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因为两手上都有擦伤，他便没敢用沐浴露，只简单冲了一下，头发也是将头伸到喷头下随意抓了几下。等到皮肤被热水冲得发红，楚余苔才又想起这伤口好像是要用冷水的，那样子才能消肿的，他犹豫片刻，调了冷水将手放过去随意冲了几下。
冲完伤口，楚余苔抄起浴巾胡乱擦了两下，手上伤口还流着血丝，浴巾上染上一片红。膝盖处除了擦伤外，应该是摔倒时受力撑了下，两个膝盖都青青紫紫，特别是右膝盖肿得馒头般，弯曲都有些吃力。
楚余苔谨慎动了动腿，弯曲间骨头动作顺滑，应当只是皮外伤。
艰难地换好睡衣，楚余苔推门出去，柏淞正坐在浴室门口。
“进去吧，我给你涂药。”柏淞拉着椅子往浴室里走。
“啊？进去，在浴室里吗？”楚余苔心头一跳，这也太太太太不合适了吧！！
“怎么了，不在浴室里在外面你还想给谁看？”柏淞道。
给谁看？这屋里孤男寡男的，还能给谁看？
浴室里，才洗完澡还残余着温润的水汽，融融地浮在空气中。柏淞将暖气和灯暖都打开了，此时里面呼呼地吹着热风，楚余苔原本被热水烫红的脸颊此时更是两坨高原红印在脸上，显得几分好笑。
“柏哥，不然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涂。”楚余苔四下看了下自己的伤处，他伤的地方都明显，自己一个人也方便涂药。
“你别折腾了，先坐好。”柏淞将人按在自己带进来的那张椅子上，自己拿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浴缸边，随意坐在了浴缸边上，“手抬抬好。”
“噢……”楚余苔乖乖的将手抬起，看着柏淞将沾有碘伏的棉球要按在手上，他手一缩——没缩成功，被拽住了。
“没开始呢。”柏淞另一只手抓着楚余苔手腕，轻笑声“别怕，我动作快些，速战速决。”
楚余苔嗯了声，碘伏按在伤处扎得很，他强忍着条件反射，抬着手。
柏淞消毒消得很认真，简直指尖上犄角旮旯的小擦伤都要抹一下药。楚余苔最受不了这个，柏淞这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的模样，仿佛极为珍视的模样。
“其实真没这么严重，我之前高中的时候，有时候兼职回去，犯困也摔过几次，都摔习惯了……”他声音小了下去，讲完才发觉这话带着股卖惨的意味。
“我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我只是觉得不用这么仔细。”他声音愈发微弱，“你随便消毒一下就行，你这么认真我……”
柏淞动作一顿，浴室里没有摄像头，楚余苔为什么还要维持他的人设？他微微皱眉，抬头时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
“嗯，我知道。”他道，“不会觉得你可怜。你只是在努力工作，很厉害。”
楚余苔沉默许久才轻“嗯”了声，两个人一时之间又陷入无言的状态，只剩下清理伤口时细微的声音。
“膝盖也受伤了吧，我看看。”柏淞去挽楚余苔睡裤的裤脚。
楚余苔猛地一缩“我我我，这我自己来。”
“你两只手都没空，怎么自己来？”柏淞看了眼他的手掌心，此时楚余苔两只手掌心都涂满了碘伏，棕黄色一片。
楚余苔抿嘴，妥协。
两边的裤腿都挽到了大腿上，膝盖处的伤实在触目惊心，柏淞轻嘶了声“都摔成这样了，还没事呢，怎么老是硬撑。”他将新的碘伏棉球按了上去，楚余苔也抽了口气，腿轻颤起来。
浴室光线暗，他这一抖，柏淞怕手上一不小心给他再戳疼了，干脆两腿并拢把楚余苔的两条腿夹在自己腿间。
“嘶……柏哥！”楚余苔惊叫声，腿想抽离，却被夹的更紧。
“别乱动。”柏淞沉声道，“等会儿弄疼了怎么办。”
楚余苔抖了抖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放空自己，尽量不去思考两个人目前的姿势有多暧昧。
“你初中的时候经常去兼职？”柏淞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对啊，那个时候没有钱嘛，又想上学，就晚上放学了去到处打杂工，便利店、奶茶店、快餐店，还有摆摊……”他说到这里轻笑了声，“你上次说我才知道，原来摆摊卖吃的要□□件，幸好我每次都跑得很快，一次都没被抓到过，不然我可赔不起这钱。”
他眼睛微微弯起，仿佛回忆起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般。
柏淞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具体的回答，他原先以为这又是什么吸引人的小把戏，这时候却独独只觉心间微微泛着涩意。
“你自己一个人吗？父母呢？”
楚余苔脸上笑容一僵，面色微不可查的透出层冷漠来，“都死了，我不是很想谈这个。”
“抱歉……”柏淞也未想到是这情况，闭嘴重新涂起了药。
柏淞的僵硬显而易见，楚余苔不想让他有负担，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小鱼现在不也在自己赚学费吗，我和他也差不太多，你看他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只要攒够钱就能继续上学了。”
理论上来说，纪渝确实在赚自己的学费，但纪渝做爱豆只是因为喜欢，他哪怕考不上高中，家里也会出钱让他出国深造，二者间天差地别。
柏淞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涂完膝盖，他上下扫了扫“身上还有吗。”
“没了柏哥，就手上和膝盖。”楚余苔这时候十分庆幸身上没受伤。
柏淞闻言，站起来洗了下手，擦手时才发现楚余苔头发没擦干，水珠顺着发丝滴落，肩膀处已经氤湿了一大片。他自然地拿起吹风机，“来吧，给你吹个头发我就走了。”
柏淞28年以来从未这般伺候过谁，吹风机吹出微烫的风，柏淞手轻轻梳理着楚余苔的黑发，等到手上觉得有些烫了，就将吹风机离得远些。甚至时不时的去碰一碰楚余苔的耳朵和后脖子，这地方肉应该是比手嫩的，烫坏了可怎么办呢。
短发吹起来轻松，不过几分钟已经半干，柔软的发丝轻柔的穿绕在柏淞指缝间，叫柏淞忍不住似摸小狗般摸了摸楚余苔的头。
“唔。”原先昏昏欲睡的楚余苔一激灵睁眼，他打了个哈切，感受着头上温热的风，以及柏淞宽厚的手掌，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对方是直男，还有女朋友。
“柏哥，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楚余苔忍不住开口道。
柏淞关掉吹风机，梳理了一下头发，又轻轻抓了两把，散散发间的热量，看着楚余苔头顶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他轻笑声“怎么，你想做我女朋友？不行吧。”男朋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嗯，我懂的柏哥。”楚余苔倒是不意外这回答。
柏淞不懂，怎么现在不表白了，虽然楚余苔表白他也不会同意，但是怎么今天没了？
他压下心里那分乱七八糟的期待，轻咳了声“碘伏和棉球我留给你，你伤口注意之后就别碰水了，明天早上记得消毒、你自己行吗？我可以……”
“不用了柏哥，我自己能行，”楚余苔站起身，他朝柏淞弯了下嘴角“今天又麻烦你啦，碘伏和棉球我明天买了新的还你，算是我从你那边买的。”
柏淞面色一僵，“也不用，这不值几个钱。”
楚余苔没回这句，他拉开浴室的门，蒸腾的热气涌出，冷空气猛地袭来，柏淞只觉心口一凉……
嘶，分得这么清楚，不是前两天还……还……
柏淞将心底里那几小块的失落扯吧扯吧藏了起来，他站起身，“我走了，你睡觉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你不用送我，我等会给你关门，膝盖都肿成这样了少走点路吧。”
只是想走回床上的楚余苔：“……好噢。”
……
[他们那个了五十七分钟]
[上药！那个叫上药！讲话别不清不楚！]
[柏淞！！！我不允许！！！离苔渍远！一！点！]
[嘿嘿，好吃，吃一口]
[怜爱了，上节目以来就一直是受伤啊楚，感觉他也不像网上传的那么可恶，有时候还挺萌的。]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摔的，电子果蝇那个时候都没拍清，这不正好给了某人演戏就机会~]
[疯了吧谁会为了流量这样子摔啊，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黑别人也要有个限度吧，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活完今天明天就不活了？]
[弹幕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听不懂，现在可以上饭了吗，好饿，好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