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已是半月后,终于在一日傍晚时分,南墙角的凌烟阁,迎来了内政厅亮公公传来的侍寝旨意。
晚秋带着他们五人一并向媛之跪下道喜,兴奋道:“恭喜主子,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看着大伙眼里,隐含的喜悦泪光。媛之方才知,他们的期盼比自己甚之。心理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想到了皇上那样多的女人,几分酸楚,几分失落,几分欢喜在心里交替着。
事到临头,却没想象中那样欣喜若狂。不过总算心想事成,微笑道:“赶紧的都起来,这大喜的别高兴坏了。不过,都别寄予太大希望,你们的主子,未必能承得起这恩宠。到时候,你们可不许不爽快。”
晚秋嬉笑道:“主子忧心了,奴婢断言只要皇上见过你,便再也不会离开你。”
媛之随大伙愉悦地笑起:“大伙散了,晚膳多加些菜。”
是夜,才刚用好膳,可巧内政厅的内侍便差人来催,说春恩轿已在屋外等候。媛之方才走到院外,只见萍姑姑与亮公公带内侍候在一旁。
不想萍姑姑在见到媛之那一瞬间,出了神,细细打量着她。她心微微一慌,朝她点了点头,忙上了轿。
不一时,轿子停在了坤元宫外屋。媛之便随着萍姑姑,进沐浴间。萍姑姑吩咐几个年长奴婢,伺候她沐浴。
媛之游其外看着她们卸下自己的头钗发饰,衣裙,赤裸坐在浴池。听着她们絮絮叨叨,由着她们前后摆弄。
她倏然想到,离宫那夜,那嫔妃由几个内侍抬进寝宫的那一幕。一种毫无尊严的耻辱,在她心底渐渐蔓延开,把紧有的一点喜悦,淹没得干干净净。
她忽然大叫一声:“你们都出去。”
几个奴婢,不可置信看着我发呆。萍姑姑大惊失色道:“赢才人,怎么恼了?是那个奴婢冒犯你了?打发她走了完事。”
“没,她们没有错,是我自己不自在。”
“怎么啦?”
“怎么啦?”
事到临头自己竟不想这样见他。媛之微微一笑,淡淡道:“萍姑姑,让你的人都出去罢。”
萍姑姑和颜悦色道:“才人别慌,自来嫔妃侍寝都得过这关。你首次难免不适应,下次就好了。”
她说话时,媛之拿着一旁的浴巾,裹着自己走出来浴池。大伙皆慌了神。见此,媛之瞬间拿起衣裙套上,趁着一众人慌神之间,已逃离到屋外。
月光下和暖的春风拂面而过,吹走了她的一丝丝不快,带来愉悦的心情。特别是后面,有萍姑姑与一众奴才追赶。
一丝莫名的兴奋在心底泛起,她一面不时回头张望,一面脚下快速跑着。不料来回张望之间,竟撞进一个人怀里。
哪知这猛力的撞击,使得她头痛的晕了一瞬。手不觉间摸着吃痛的额,气喘吁吁向挡道之人怒视而去,不是别人,竟是皇上带着小路子。她心一喜,忽闻得一声:“大胆。”
“住口。”
小路子话未落,皇上已及时制止了他。只见他那双眼,目光炯炯打量着自己。媛之慌张对他甜甜一笑,忙低头跪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即轻轻扶起媛之,又握着她的双肩。她抬头,见他眼里泛起莹莹泪光,而那右手颤抖抚摸上自己的脸颊,魂不守舍道:“是你吗?霄霄,是你回来了。”
媛之看着他泪眼朦胧眼,心口一紧,不禁心中阵阵牵动,丝丝莫名悲伤滋生而出。
鼻尖酸酸,耐不住落下了泪。
真是奇了怪了,她忙擦了擦眼角。跪下道:“妾身凌烟阁赢环,赢才人参见皇上。”
只见皇上脚步踉跄,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失魂落魄喃喃道:“赢环,是改名了么?不~。”
倏然,他猛地拉起媛之,紧紧拥入怀中。如梦如幻低语着:“你是凌霄,我的霄霄呀!”
彼时皇上抱得忒紧,硌的她有点疼。媛之轻轻推开了些,温柔擦拭去他眼角的泪水。甜甜笑道:“万岁爷,臣妾不敢欺忙皇上,臣妾名唤赢环。”
媛之见皇上满含泪水的眼眸,如痴如醉盯着自己。双手一点一点极致温柔抚过自己的脸颊。
失神道:“霄霄,你是走了太久了。不记得我了,是么?不要紧,从今往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一点一点来拾起我们过往的时光。”
一瞬间,媛之心头一抽。心底漫过一缕几乎不可知的痛。这点痛生出浓郁的哀伤,犹如海里的漩涡像是要把她卷了进去。不知何时双眼溢满的泪水,不觉间滑落出。
她差异甩了甩,渐次恢复自己的神思。瞧着眼前悲喜交加的皇上,想着自己装扮成小九,他毫不犹豫将自己赶走。
心底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怨气,她用力推开了他,跪下道:“臣妾,赢环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遍又一遍。
等她停下时,已是鸦雀无声。抬头见皇上怔怔盯着自己,没反应。隧叫道:“皇上。”
他如梦般‘哦’了一声。神色渐次恢复如常,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对着夜空,幽幽叹息一声。
良久,他方回头,眼神复杂打量了媛之一番。淡淡道:“赢环,赢美人,起来吧!你披头散发,穿成这样在外四处乱窜,意欲何为?”
媛之笑了笑,忙站起,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道:“皇上,臣妾才刚从沐浴间出来,失礼,失礼了。方才他们要把我抬进你的寝宫,我不自在就跑了。”
他一愣,道:“是么?朕竟不知,还有嫔妃为这逃跑的。你不想他们抬你进去,难不成想由朕亲自抱你进去?”
媛之乐呵呵:“如何敢劳驾万岁爷。妾身就是想着,能自己走进去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说:“那你如今是想回自己的院子,还是想跟着朕走?”
“自然是跟皇上走。”
媛之脱口而出,对他嫣然一笑。月光下,只见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慢慢靠近自己,媛之脑海蓦然闪出一幕云雾缭绕画面;
‘一个身材矫健的男子正揽了个女子,嘴贴着那女子的嘴,云雾散去,细细瞧就是这张笑脸,
“霄霄咱们只此一生,岁月共度,山水同看,江山共享。”
那女子伏在皇上胸口,看不清容貌。
“俊,望今后岁月长河,你我之心永如此时。”
媛之激灵灵一颤,这声音咋像是自己说的。
“是要朕抱着你么?”
她茫然见他嘴上下启动,闻着他呼出的热气,看着他慈润的唇。她有些干渴,即刻想起,才刚他嘴对着那女子的画面,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媛之见他愣了一瞬,即揽住了自己的腰。瞧他府身凝视着自己,眼中有异光喷出,明亮如赤焰欲烧欲烈,他滚烫的的唇覆盖自己的唇上。心暗道:不愧是皇上嫔妃众多,就是有经验。
媛之即刻闭上了眼,嘴一张开,他的舌尖便滑了进来,瞬间她心跳加速,觉得整个身子都要燃烧起来,全身上下酥软无力,飘到云端。
终是明白为什么后宫嫔妃都想侍寝了。唔,这滋味,着实好。他一遍一遍吻着她,喃喃自语:“霄霄,是你,我知道是你。”
一闻得“霄霄”二字,媛之随即睁眼,只见背过身的小璐子。忙推开他,笑道:“万岁爷,我好了。”
他一愣,睨着媛之半响,戏谑一笑道:“好了?”
媛之“嗯”了一声,仰着头看着他,坦然笑着道:“好了。”
他深深呼吸,忽然打横抱起她。媛之娇呼一声,双手环着他的颈。道:“万岁爷,你这是要抱我去哪里?”
“朕要抱你回家,愿意么?”
“回家!家在那?”
“风鸾殿。”
“风鸾殿,那不是禁区吗?”
“有了你,它便不在是禁区。日后,会是我们的家。”
媛之依偎在他怀中,犹如腾云驾雾般。
不一时,便到了一个的华丽寝宫。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慕,六尺宽的床铺金丝绸被,沉香木阔边悬挂鲛绡宝落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凌霄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
“这当真是不一样,如梦中的画般。”
媛之一面用手摸着帐纱,一面笑说着。眼前隔着一道珠帘,外面有好几个身影在晃动。又问:“外面的人是谁?”
皇上道:“她们皆是伺候你的人。都进来,见过你们的娘娘。”
只见一个皮肤白皙四十左右女人,带着八九个十五六的奴婢。缓慢走进来,连忙跪下恭敬道:“奴婢梅子见过娘娘。”
媛之笑道:“梅子,梅姑姑,受累了请起吧!”
“多谢娘娘。”
梅姑姑随即起身,喜悦看了媛之一眼,带着一众奴婢都默默退下了。
媛之好奇道:“万岁爷,莫不是往后想让臣妾住这?”
他温柔道:“你慢慢领略一番,看是什么滋味?若是喜欢,这日后就是我们的家。”
媛之心里一暖,甜甜一笑道:“家?皇宫也有家么?”
他缓缓抱着她,道:“你从此后,就是凌霄。霄霄,于朕而言只要有你的地方,便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