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医生，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手术。”

“你也去做准备，这次手术由你主刀。”

“我主刀？不行不行，人命关天，而且还是两条命……”陈永文连连摆手拒绝。

“秦老师也在，我们两个给你把关，你还怕什么？”

“我……”陈永文有点跃跃欲试，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我真的行？”

阿法九板起脸说：“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你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就再也不要想着做医生了。”

“九医生觉得你可以，你还犹豫什么呢？”秦非给了陈永文一个鼓励的笑容。

陈永文深吸一口气：“我去做准备了。”

待产的孕夫很开朗，知道陈永文是第一次主刀，不但不紧张，反而告诉他不要怕：“医生说我的身体素质不错，胎也养得好，你随便下刀。”

陈永文严肃地说：“刀不能随便下。”

孕夫笑：“你放松点。”

手术过程中，阿法九一次都没有开口，陈永文的技术很好，非常顺利地取出了孩子。

秦非接过婴儿称了体重，习惯性地准备抽血验性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立刻愣住，不敢相信地低呼：“九医生、永文，是女婴……”

随着女性出生率的增加，近十年来，Omega已经很少能生出女婴，这也是一些极端分子想要消灭Omega的原因之一。他们认为，是Omega的存在限制了女性的出生。

“是一个女孩？真的是一个女孩？”孩子的Beta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欣喜若狂，不停地确认着，却一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Omega的情况，“我能生出女孩？是不是以后生出来的都是女孩？”

“Omega的类宫囊很脆弱，如果想生多胎，必须要好好保养。”

“有那么多Omega，他不能生还有别人。”

“你……”

阿法九拦住要和他理论的陈永文，淡淡地说：“如果你只是想要孩子，确实和谁生都一样，但只想要女孩的话，以我的经验，随便找一个是不行的。”

孩子父亲这才一脸急切地问：“我的Omega呢？我要给他换到你们医院里最好的病房。”

“我们医院新开设了产科专业门诊，条件比普通门诊要好很多，就是收费贵了些，你要转吗？”

“转，必须转，什么都要最好的，反正有人出钱。”

阿法九微微皱眉：“你说有人出钱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Omega，叫什么来着……田……田博士，他搞了一个Omega生孩子的研究，只要是怀孕的Omega都能报名，给很多钱的，要是没有这笔钱，我才不会带他来医院，Omega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哪儿还用得着来医院？我这可是女孩，他肯定给的更多。”

“你已经给田博士打过电话了？”

“打了，我们签了合同的，如果生完孩子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我是要付违约金的。”

阿法九向他详细说明了照顾产后Omega的注意事项，又暗示不好好照顾就生不出女孩。孕夫悄悄地拉了拉阿法九的衣角，无声说了谢谢。

阿法九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郑棋却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

郑棋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很想见我。”

KTV事发后，郑棋和他的家族的事业都受到了很大影响，还有同行趁机打压，让出了不少利益才得以脱身。

“虽然我们的观点有分歧，但我们仍然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

对上郑棋灼人的目光，阿法九移开了眼睛：“因救助中心而获益的人都会感谢你，你是他们的恩人。”

“你呢？我是为了你才在救助中心出钱又出力。”郑棋一步步地逼近阿法九，“十年了，我护着你宠着你，唯恐你受到一点委屈，如果没有我，你一个Omega……”

“郑棋，我是Beta。”阿法九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了些，“如果你一直以为我是隐瞒了性别的Omega，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是Beta。从小到大的抽血结果我都有留存备份，如果你不相信……”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我喜欢你，小九。”

“我已经和乔烨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陪了你十年……”郑棋被激怒，两步上前将阿法九抵在墙上，“你应该知道Alpha的占有欲有多强，你是我的……”

“他是我的……”乔烨一脚把郑棋从阿法九的身上揣开，将阿法九拉到自己身后，把乔依放到他怀里，平静地看向郑棋，“你是律师，Alpha强迫Omega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乔烨！”郑棋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我比你早认识小九十年，你凭什么和我争？”

“感情不讲先来后到。”

“感情？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能有什么感情，你不过就是见色起意。别以为你就比我强，你不过是比我有钱而已，没了钱，你什么都不是。”

“就算没有钱，我也是乔烨。”

乔依感觉到危险，惊恐地缩在阿法九的怀里，一双大眼睛蓄满泪水，紧盯着大伯的背影。

“九医生……”护士小贾出现在门口，见这架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什么事？”

“有病人需要你检查。”

“让他稍等……”阿法九看向郑棋，“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以后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你不愿意，我只能遗憾少了一个朋友。现在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我不会放手的。”郑棋出了办公室却没有走，而是坐在了候诊区。

阿法九看向乔烨：“你先带小依回家。”

“检查用不了多久，我们等你。”乔烨接过孩子，“小依，我们等九伯下班，一起回家好不好？”

乔依的一双小手紧紧搂着乔烨的脖子，闷闷地“啊啊”了两声做为回应。

阿法九轻拍了拍乔依的后背：“他应该是吓着了，你哄哄他。”

“好。”乔烨在候诊区里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揉着乔依的头发说：“是不是大伯刚才太凶了？大伯和小依道歉，大伯保证永远不会对小依发脾气，小依不要怕。”

乔依搂得更紧了些，直接和大伯脸贴着脸，发出了一个类似“伯”的音。

乔烨笑：“是想要说话了吗？你第一个要学会的是叫爸爸，爸爸怀你和生你都很辛苦，然后再学叫大伯和九伯。至于其他人，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了。”

被列为“其他人”的陈晓凡觉得鼻子有点痒，揉了揉，继续和乔桦约会。

阿法九见到病人，有些眼熟，好像是乔桦正在追的明星，叫……“弟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资料，快速看了一遍：“田博士送来检查的？应该去楼上，那边的设备好。”

护士说：“田博士助理特意指明让你先手工检查他的类宫囊，应该是田博士的意思。”

正是下班的时候，走廊里人来人往，不知谁说了一句，“是田博士……”，喧嚣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材瘦小、长相惊艳的男人在几个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田波，五十一岁，拥有药物学、基因学、遗传学、生物仿真学等多个博士学位，是联邦科学院里唯一的Omega。

一路走来，大家纷纷给他认路并行礼，乔烨也迎上来打招呼：“田博士。”

“乔总。”

“你们认识？”阿法九皱了皱眉。

乔烨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却是不明所以，解释说：“公司一直和田博士的团队有合作，近期还资助了最新的研究项目。”

郑棋凑过来，貌似恭维地说：“乔总是全联邦公认的商业奇才，商机抓的非常准，但凡他看中的项目，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田博士也是众所周知的天才，他们联手，绝对是强强合作，研究出来的成果肯定能造成轰动。”

阿法九面无表情地问：“不知道田博士和乔总合作的最新项目是什么？”

田博士说：“通过基因改造使得现人类回归到原人类。”

“请问田博士，联邦对于原人类和现人类的定义是什么？”

“在灾难发生前，没有受到基因手术影响的人类称为原人类。现在的社会，即便是女人，也遗传了被改造的基因，因此，如今的所有人都是现人类。”

“原人类的定义是没有受到过基因改造的影响，你却想要通过基因改造的手段让现人类变成原人类，田博士，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吗？”

“阿医生，在学术上出现分歧是很正常的，但是你不能嘲笑别人的研究，这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我希望你能道歉。”

阿法九深吸一口气：“抱歉，是我失态了。但我还是要说，你的研究有可能对Omega造成影响。现在很多人都以为，现人类和原人类唯一的区别就是男人产子，如果你的研究曝光，大家很有可能以为你的研究就是要消灭Omega。”

“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如何引导大众的想法，是联邦议会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以为只有你的做法才是对Omega的帮助。以刚才产下女婴的那个Omega为例，如果不是我的研究资金，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医院里，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家里流血身亡。”

阿法九想要反驳，却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只得无力点头：“田博士说的是，但是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Omega的存在与否，应该交给自然法则去决定，而不是人工干预。”

“我说过，学术上的分歧是正常的，我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

“这位姓狄的病人情况有些特殊，要占用你的下班时间，很抱歉。”

“没关系。”阿法九对狄笛一家说，“病人请进，麻烦家属在外面等。”

阿法九随病人进了办公室，乔烨对田博士说：“资助项目是公司行为，就我个人来说，我支持九医生的观点。人类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了太多的不可能，这使得一部分人丧失了理智，造成的恶果就是人类差点灭绝，如果还不吸取教训，下一次就不会再有好运了。”

田博士礼貌微笑：“我的做法就是想要让人类回到正轨，毕竟我身为Omega，是实实在在感受过恶意的。我要工作了，失陪。”

“再见。”

郑棋冷笑着对乔烨说：“小九又不在这里，你说这些讨好他，他也听不见。”

“我不是讨好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已经走远了的田博士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两位，抱歉打断一下，你们知道阿法九是Beta吧？”

“知道。”乔烨点头，郑棋顿了一下，也跟着点头。

“那就好。”田博士进了电梯。

乔烨觉得田博士的问题有点奇怪，看向郑棋，郑棋却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