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太多时间，余江和沈亦几乎是赶去学校的，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午自习。

“报告！”余江冲进教室的时候用手把住门框，迅速刹车，立定站好。

紧跟在后面的沈亦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去，伸手撑住了余江的肩膀。

邢庄瞟了他们一眼，“进。快点拿出练习册写89页，别的同学都写一半了。”

“好的老师。”余江从身后推着沈亦回到了座位。

余江翻开习题册后大致浏览了一下，开始奋笔疾书：

选择题勉强先写完了，填空题剩最后两道不知道怎么写，大题只会写第一小问。

他正绞尽脑汁地试图思考答案，到了近乎微醺的程度，转头看见沈亦脑袋朝向窗户发呆。

余江：“？”

他已经放弃了那几道对于他来说难到逆天的题目，用笔戳了戳沈亦的胳膊，

“你写完了？”

沈亦撑着下巴转头：“嗯。”

草。

“借我借鉴借鉴呗。”

“自己写。”

……

有没有一点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自觉？

他干脆从桌子里掏出手机，试图玩古诗接龙小游戏以缓解数学题带来的巨大冲击。

他同桌本来饶有兴趣地想看看余江想干什么，看到某个小程序页面后直接把头转了回去。

这时手机里的弹窗弹出一条消息。

风中凌乱：鱼塘你昨晚还好吗？

风中凌乱：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昨天你都睡到不省人事了！

余弦定理：我很好，一觉睡到天亮的程度。

风中凌乱：神医应该把你安全抱到家了吧？

余弦定理：？？？

余弦定理：抱？

风中凌乱：就是啊，昨天他就是这么把你弄回去的，你睡得都不省人事了，不这么抱怎么把你抬回去。

余弦定理：我现在能好好的和你聊天就证明我没死。

风中凌乱：有道理。

余江抬头，看到了沈亦探究的目光，和他对视后，又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余江也凑过去看，看到沈亦打开和李凌的聊天框开始打字：

怀民亦未寝：你兄弟是安全的，满意了吗。

风中凌乱：？？？

风中凌乱：好了好了下次不乱说话。

风中凌乱：【表情包：给嘴拉拉链】

余江盯着屏幕半晌，抬起头望向沈亦。

沈亦低笑着把手机扔回桌肚，继续整理上面毛都没有的桌面。

他看起来好忙啊。

装的。

下课的时候，余江的手机一下一下地振动着，振得他大腿发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李燕。

余江拿着手机来到厕所的隔间里，轻点屏幕，接了电话。

电话里立马传来了李燕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天杀的余宇，狗东西，没良心的贱货……”

吓死人了。

幸好没在教室接。

李燕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说话语气有些冲。

意识到余江正在屏幕另一边安静地听着，李燕语气温柔了几分：“余儿，你那个没良心的便宜爹不知道和哪个女人又领了个女孩，初三，转到你们学校了，”

她的语调又控制不住地上扬，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我看他们这狗男女就是纯粹恶心我来的！还说什么要余儿好好帮助帮助她……”

她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认真地叮嘱余江：“恶心归恶心，那个女孩到了你们学校，你可不能欺负她，别给我摊上事。”

余江百无聊赖地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懒懒散散地反驳：“……”

“我欺负她？你是不是不太了解你儿子，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李燕：“……”

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一天到晚弱得跟什么似的，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只有被人打的份儿是吧？”

李燕又开始叨叨。

“每次都是这样，上次要不是你们班那个沈亦帮你打回去了，你是不是打算傻乎乎地被揍然后给钱认错啊？”

余江：“……”

还真有这打算来着。

本应发生的画面——

“停……别打我，我错了，我给你们钱。”

“啊……我求你们了，别踹了……”

余江泪眼汪汪地望着那群人，然后拿出钱包递过去。

“知道错了？”

“嗯……”

“呜……”

救命，感觉有点丢脸怎么回事。

余江赶紧把话题扯回去：“妈，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你赶紧告诉我，免得认错人了，不是还要我帮她吗。”

李燕才反应过来，“她叫什么……许妍，也是，记住她名字下次惹事别惹到她。”

我还能惹事？

你是有多不相信你儿子？

余江应了一声，隐约听见上课铃响了，匆忙丢下一句：“上课了先挂了”就奔向教室。

又是数学。

邢庄正在讲台上高谈阔论宣布期中考成绩。

“余江，数学30分，我说你瞎写的吧？我随便往试卷上踩一脚都比你这分数高，”

邢庄怒极反笑：“你真的……想气死我？你同桌沈亦数学147分年级第一，你要实在不行你考试的时候往旁边瞟两眼都不止这点分！”

他又推了推眼镜：“当然，我不是说教你们作弊的意思，还是功在平时，余江你看看，你就这一门短板，那个……木桶定律听说过没？”

余江很乖地点头：“听说过。”

邢庄继续输出：“别打岔，你知不知道就你这门数学拉低了你多少总分？你的年级排名从第二直降第五十开外！”

邢庄说完这句话后，余江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或震惊，或探究，或幸灾乐祸。

余江懵了：五十？开外？

后面邢庄在高谈阔论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听，也根本听不进去了。

直到被邢庄赦免坐下，余江依然是恍惚的状态。

我靠。

不至于吧？

打击，这简直是巨大的打击。

天大的打击。

回到宿舍后，余江开始对着桌上那本万年不变的《零基础也可以学会的数学讲义》死磕。

没错，他也要成为那种死磕书的重点班学生了。虽然不是四眼仔。

沈亦还在浴室里，宿舍楼也已经熄灯了，余江把桌上的台灯打开。台灯散发出的冷光打在书面，倒是驱散了些许困意。

练习册上，横平竖直的字越看越扭曲。

“好困……”

我要累死了。

余江在自己睡着之前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用力揉了一把脸，拿起桌上的风油精就往人中上滴。

薄荷带来的巨大凉意使余江瞬间清醒过来了，由于后劲太大功效太强，甚至把他熏得眼泪汪汪。

“草……”

他试图伸手把不断涌出的眼泪抹去，结果就是越来越多，余江只能不停眨眼。

这时的沈亦刚从浴室里出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看：

“就写个数学题，不至于被虐哭吧？”

“零基础有这么难？”

“实在不行你求求我，我教你写啊。”

余江伸手扯了几张沈亦桌上的纸：“虐哭个屁，风油精熏的！”

结果就是这个牌子的风油精效果实在是好，沈亦离得太近，一起跟着遭殃了。

最后好不容易把眼泪止住，抬头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沈亦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划着手机：“这么晚了，本来说帮你看看零基础怎么补的，”

他顿了顿：“你现在还学吗？”

余江心想着反正也学不会，还是去睡觉吧，就径直上了床。

学个p啊。

“不了不了，下次再补吧……晚安。”

“嗯，晚安。”

-

第二天余江走进教室的时候，李凌一脸认真地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把余江看得心里发毛。

余江被看得实在忍不住了，硬生生把李凌的脑袋掰回去。

“你有病吗？”

李凌一脸求知若渴：“不是不是，是你没有来之前，窗边有个妹子说要找你，长得挺漂亮。”

“扎着个高马尾，长得好白好可爱！”

“睫毛好长，眼睛好大……”

余江赶紧打断他：“停，我不想知道。”

“我和她说你还没来，她应该是初中部的，她们那儿快早读了，就让我和你说她中午午休前再来找你。”

李凌激动地补充：“我靠，那个妹子声音也好听！”

接着就撇了撇嘴，燃烧起了八卦之心，凑近点问：“唉，鱼塘，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喜欢比你小的？”

“她才初中唉！”

“你不行啊，还霍霍人家这么可爱的妹子……”

“你妈……”

“这他妈不是我女朋友，这就算是我妹妹，异父异母，我爸出轨了，他出轨对象的女儿。”

余江也懒得再解释，李凌也很识趣地退开了。

到了中午，余江正对着桌上的数学讲义发呆，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细细软软的声音。

“我找一下余江哥哥。”

接着就是李凌的声音：“好的好的小妹妹，大哥哥这就把余江给你叫过来。余江——妹子找你！”

余江烦躁地抬起头，揉了一把头发，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真他妈社死，他俩这一嗓子把全班的目光全引过来了，比上课的时候还求知若渴。

要是邢庄的课上也是这样估计邢庄要高兴疯。

有这心思不放在学习上。余江心说。

他慢悠悠地来到门口，看见了那个所谓的“漂亮声音好听大眼睛皮肤白的妹子”许妍，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甩着马尾辫，抿着嘴。

余江有些别扭，轻轻偏过头，又怕伤了人女生的面子，还是微笑着问：“你好，找我有事吗？”

许妍的脸微微发红，笑着说：“余江哥哥，你确实和我妈说的一样，挺帅的。”

？

神经。

余江一头雾水：“你来两次就是想说这？”

许妍急忙摆手，用更细更软的声音说：“不是不是的，余江哥哥，我妈妈说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就让我来问你，我现在就有一道题不会写。”

我他妈是你家的专用作业帮吗。

还问我？

你也配？！

出于礼貌，余江还是点了点头，“哪道题不会？你先进来吧，我教你。”

许妍就这么抱着书本低着头坐到了余江的座位上。

她坐下的一瞬间，身旁的沈亦往窗边靠了一点，将脸别过去。

“余江哥哥，这道阅读题怎么做啊？有什么模板可以套用吗？这里抒发了作者什么样的感情啊？”

余江凑近看了一眼题目，俯身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我这里有答题模板，你自己先看一下，实在有不会的理解不了就来问我。”

许妍接过本子，指尖在余江手背上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一下。余江皱了皱眉，触电般地将手收了回去。

真是饿了。

自己也算是她半个哥哥，这心思都能有？

女孩低头翻看着笔记，半晌抬起头，娇娇软软地开口：“我懂了，谢谢余江哥哥！”

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余江哥哥，请你吃糖。”

余江感受到周围同学堪称炙热的目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不爱吃糖。”

“好吧。”她看起来有一瞬失望。

过了一会儿，她又从身后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余江哥哥，这里有一道压轴题我也不会，可以教教我吗？”

她挑眉：“听爸爸说，余江哥哥的数学学得最好，是吗？”

她将“最”字加重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十分明显，脸上微笑却依然不变，歪着头望着余江。

余江：“……”

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