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和哈利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一路上,两个人都紧闭牙关,牢牢地牵着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加快步伐,后来甚至小跑起来……隐形衣肯定飘起来了,衣角拍打着……这些声响很有可能引来费尔奇,但是伊薇特和哈利都顾不上了……他们叫醒了胖夫人,一头撞进肖像洞口,隐形衣从他们的身上滑落下来,差点儿把哈利绊倒。
这时候一定很晚了,伊薇特注意到公共休息室里的聚会已经结束了……赫敏和罗恩斜靠在沙发上,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赫敏和罗恩转过头来,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朝伊薇特和哈利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罗恩惊愕地问,“你们……斯内普在后面追你们吗?”
斯内普……
伊薇特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她脑海中嗡嗡回响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谈话,心里翻涌着很难解释的复杂的感情。
“你们见到小天狼星了——没有?”赫敏看看伊薇特,又看看哈利,担忧地问,“你们被麦格教授抓住扣分了?”
为了避免朋友们乱想,伊薇特和哈利你一言我一语地,飞快地把刚才的遭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当伊薇特说到“莱姆斯的情况很不好”时,她感受到一阵深刻的心痛——很难想象,那个像父亲一样可靠的、温柔的莱姆斯会这么轻易地离开他们……不,伊薇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们的意思是说,”赫敏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期末考试时才会出现的神情,“神秘人诅咒了黑魔法防御课这个教职,让所有担任过这个职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也太疯狂了!”罗恩喃喃道,“谁会想要诅咒一个教职呢?”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嘿,你们还记得洛哈特吗——就是妈妈很喜欢的那个作家——曾经吹牛说自己接到了邓布利多的邀请,来教黑魔法防御课?”
“记得。”哈利咬牙说道,“结果被小矮星彼得摸进家门,最后身败名裂。”
“梅林啊,如果连接到过邀请都这么倒霉的话,那莱姆斯——还有斯内普——”罗恩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
“如果斯内普明知道这个教职被诅咒了,那么他为什么还对它这么热衷?”罗恩说,“这说不通啊!”
“也许他有办法让自己免于被诅咒的命运?”赫敏猜测道。
“不,不会,”伊薇特仰面望着高耸的塔顶,两眼放空,“邓布利多说的是,如果不解除诅咒,莱姆斯和斯内普都会……”伊薇特顿了顿,她发现自己很难平静地说出那个词。
“……会死。”哈利盯着壁炉里燃烧的炉火,声音听起来很沉静,“斯内普不在乎。记得吗?邓布利多劝他去找特里劳尼,他说——”
“——把希望寄托于特里劳尼?那我现在就回去写遗嘱了——”伊薇特补充道。
“斯内普怎么会跟特里劳尼教授有过节呢?”赫敏仔细思索着。
“这很难说……特里劳尼看起来会跟任何人有过节……”罗恩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听比尔说过,他们两个差不多是同时进入霍格沃茨教书的……或许他们两个曾经是竞争对手?”说完,罗恩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并非束手无策。”伊薇特坐直身体,握紧拳头,坚决地说,“既然邓布利多说过,解除诅咒的关键在于特里劳尼,那我们就从特里劳尼那里找答案。”
好消息是,想要接近特里劳尼非常容易——她终日待在北塔楼上,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西比尔·特里劳尼教授不耐烦理会“没有意义的凡尘俗世”。
坏消息是,伊薇特退出占卜课之前,在课堂上闹出了“非同凡响”的动静;在那之后,麦格教授不但痛快地批准伊薇特把占卜学换成了算数占卜,而且还亲自找特里劳尼教授沟通过……据伊薇特所知,特里劳尼教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起来活像是被炮轰过似的……
这一天早上,伊薇特很早就抵达了占卜课教室。她像春天的田鼠那样小心地把头探出活板门,仔细往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特里劳尼的身影。这间教室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那些矮桌杂乱无章地摆在教室里,旁边是许多塞得鼓鼓囊囊的坐垫。所有的灯都盖着花样繁杂的罩布,导致教室里的光线十分昏暗。
伊薇特在阴影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五分钟后,一架银色的梯子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特里劳尼顺着梯子慢慢地爬了下来,正好落在伊薇特面前。她似乎还没有睡醒,那副标志性的大眼镜用细链子悬挂着,在她的身前荡来荡去。伊薇特惊奇地发现,不戴眼镜的特里劳尼看起来挺正常的……
“早上好,特里劳尼教授。”伊薇特略带紧张地说。
“哦!”特里劳尼好像压根儿没发现面前有人,听到声音后,她摸索着戴上眼镜,双眼一下子被放大了许多倍,“哦!”特里劳尼干巴巴地说,“是你!”
伊薇特拿不准应该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需要解释一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这就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之前的冲突(她似乎还威胁特里劳尼教授来着?)……要道歉吗?伊薇特犹豫着,慢吞吞地开口道:“特里劳尼教授,我……”
“你又回来了……”特里劳尼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是的,教授,我——你想说什么吗,教授?”
有那么一瞬间,伊薇特感觉特里劳尼微微俯下身体,像是要跟自己说话。然而她刚凑过去,特里劳尼突然倒退了两步,她的动作很大,全身的珠串撞在一起,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伊薇特迅速伸手去扶,但是特里劳尼的表情让她愣在原地——她看错了吗?那是害怕吗?
特里劳尼教授害怕……她?
伊薇特莫名其妙地收回手重新坐下。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哈利和罗恩十分艰难地绕过那些桌子和坐垫,坐在了伊薇特身边——赫敏已经彻底放弃这门课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上古代如尼文的课……特里劳尼教授坐在炉火旁边的扶手椅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坠满亮片的披肩,时而用梦呓般的声音回应一下学生们的问好。要不是她的视线十分刻意地绕过自己,伊薇特几乎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了。
伊薇特小声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哈利和罗恩,他们两个听完,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叹息。
“太好了。”哈利悄声说,“如果她能够保持整节课都不看过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伊薇特知道,哈利已经烦透了——特里劳尼每节课都要对哈利未来的悲惨命运叹息不已,乐此不疲。
很快,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也发现了伊薇特。斯莱特林的潘西·帕金森大声地对特里劳尼教授说:“教授,您真是太善良了,竟然允许克劳回来上课,要知道她之前对您是多么的恶劣啊——”
特里劳尼没有搭腔,她正在用火钳拨弄着壁炉里的木柴,炉火在她的镜片上映出两团火红的影子。
潘西显然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她又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句“特里劳尼教授——”,不过这一次,特里劳尼没有给她继续喋喋不休的机会。她从黑暗中走出来,环视全班,用恍恍惚惚的声音说:“命运女神告诉我,你们当中的有些人正在为自己的前路感到迷茫。我决定顺应命运的指引,帮助你们打开天目。请把课本收起来,伸出你们的手——手掌向上——从这节课开始,你们会学习如何看手相。”
简单的讲解之后,特里劳尼教授让同学们互相解读彼此的掌纹。她在教室里沙沙作响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发出“啊!”“注意!”这样一惊一乍的声音。
伊薇特满怀期待地等着特里劳尼教授走过来,对他们的生命线发表一些——多半是“不详”——的见解。有那么几次,伊薇特注意到特里劳尼在悄悄地瞥他们,似乎正在抵御极大的诱惑。有一次,特里劳尼已经快要走到他们的桌边了,然而碰到伊薇特的目光之后,她忽然浑身一震,拔腿就走。
哈利和罗恩也注意到了特里劳尼的这种异常。他们觉得这很有意思,于是想办法引起特里劳尼的注意;可是直到下课铃响起,他们都没能成功。
“这可真是怪事。”
伊薇特想不通。
她决定换一种方式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