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随照做，毒牙回到背包里，血量暂时稳住了。
他讶异地看着那个毒牙，拿过毒牙掌心还残留着一些黏液，与当时金蛇王喷射的蛇毒很像，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debuff，持续了几秒才消失。
野怪金蛇王，会掉落各种各样的前期淬炼材料，大多数都能在游戏里卖出高价，用来打造各种各样的装备。
只是每次爆宝箱的时候都有概率会开出各种垃圾，比如[缺了一半的毒牙]、[新鲜的毒牙]等没什么卵用的材料，这些毒牙不仅没什么用，拿在手里还会出现持续掉血debuff，拿到手都是晦气，稍有不慎就直接被毒死当场。
只有摆烂哥跟周随两人的队伍里更是诡异得可怕。
这毒牙的毒性，被山壁上下关注掉落的玩家们都看到了。
我去，剧毒，多拿几秒人命都没了！
“卧槽，垃圾中的垃圾！”
“这抢半天掉了这个鬼玩意？？？”
摆烂哥看着那个珍藏的毒牙，再看向自己包里还没打开的箱子：“兄弟你开箱子前都不焚香沐浴叩拜祈福的吗？”
狂暴金蛇王的箱子啊！
这特殊事件的箱子，什么运气才能开出来一个开局就能把自己毒半血的晦气玩意？
“我开箱子那得是找个风水宝地焚香祈福，你知道的倒霉星人总有秘法宝典，下次你需要玄学找哥——”话还没说完，底下忽然有个玩家的冷箭袭来，摆烂哥匆忙避开抓向旁边的藤蔓，这一抓，碰到了他刚打开背包里的金箱子。
摆烂哥：“！！！”
【公告】玩家摆烂哥打开了[金蛇王·秘藏]，只见眼前金光一闪，竟然发现放在其中的[明光石][佛叶果],实乃稀世珍品，让我们恭喜他！
摆烂哥：“……卧槽！！”
周随：“很差？”
摆烂哥容光焕发，天知道他以前的运气差到极点，“没遇到你之前我是个开箱子必出垃圾的臭手，宝地啊宝地，这地方是我风水宝地！”
“原来以前大师让我放眼看远点，是要登高望远转运啊！我得把坐标记下来，下次我还——”
话还没说完，他低头一看，看到下面寂静的一群人。
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我靠明光石！！！打造攻击装备必选啊！”
“佛叶果，我好像记得那玩意好像是高防的东西吧，前阵子排行榜的大佬还在高价收。”
“我就说金蛇王的箱子怎么可能是废品！”
这箱子一开，整个世界的眼睛都红了，前面那个废品毒牙算什么，这后面的箱子一开就是双份珍稀材料！
沉寂只是过了不到一分钟，忽然间底下的人头顿时就涌动了起来。
要死了！摆烂哥脚下差点要滑，今天他跟珍稀掉落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摆烂哥急忙往上爬，高喊：“兄弟，救命！！！”
“不，大哥！大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周随看着本来还想记坐标的人不知怎的开始爬山，“等会。”
摆烂哥脸上一下就光明了，他就知道这兄弟靠谱，“开出垃圾也不要灰心，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有幸从这里跑出去，我跟你分赃。”
周随道：“我的刀钝了。”
战战兢兢杀了无数蛇怪的新手镰刀，在此时此刻彻底没了耐久，彻底报废了。
摆烂哥傻眼了。
天要亡他！
眨眼间，底下的骚动已经越来越近。
周而复始武器废了，他身上就一把，两人怎么干也干不过下面这么多人。
先前有金蛇王下面的人还会收手，现在哪里会顾忌，他们的仇恨已经拉得足足的。
摆烂哥在试想如果在这时候死，他身上的材料不被爆掉落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已经接近了周随，注意到了一些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闻声抬头的时候，只看见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洒落下来。
岐灵乡的药粉！
高处的周随及时拦了一手，趁此机会将摆烂哥拽了上来。
底下，精编小队的队长见自己人已经快到摆烂哥附近，便喊怂恿更多人上：“现在没有金蛇王挡着，杀了他们就能爆材料！别让他们跑了！”
“有没有理啊！一群人被当刀使，抢到手箱子还是你们的吗！”摆烂哥边逃边喊：“你们傻啊！就算抢我们的，也得把那群有前科的先干掉，留着他们等着被黄雀在后吗！”
周随忍不住往摆烂哥的方向看。
很多人一下看到了底下聚集的精编小队，他们事迹成就到手，对着奖励也是能到手就到手。
小部分的人没有动，就这么两个东西，一群人抢了分赃又是一堆麻烦。
更何况最开始触发特殊事件公告上挂着的名字是周而复始。
反倒是这几个从一开始就堵人杀守奖励的小队给他们带来很不爽的感觉，什么意思？当他们是蠢货吗？先前还把他们杀了赶出去森林，现在反过来喊他们一起围殴上面的人，该不会一会还想杀人越货吧？
“这群人刚刚守点杀了好几个队伍，我跟我亲友都被他们杀出去了，杀了我们还发嘲讽。”
“合着这金蛇王就是他们圈养得呗，什么年代了打游戏还得忍气吞声，我受不了。”
“啧，还别说，多亏上面拉怪我才混了个成就，打游戏凭实力抢怪，这群人抢不过人还破防了。”
摆烂哥在这时候开口：“更何况杀我们就掉两个材料，杀他们掉一堆！”
“这群人天天蹲点，身上的材料肯定多，爆率比我们高多了！”
周随一顿：“你知道这么多？”
摆烂哥：“我还能不懂，岐灵乡的仓库那么远，他们杀人越货的东西肯定还没放好。”
声音被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顿时把人的气调起来了。
之前被杀的人也被爆了东西，听到这句话就来气，先前一个小队打不过他们，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们吗！
精编小队队长话没挑拨成，反倒仇恨被推锅到自己身上，他察觉到不对想要后撤。
其他玩家哪能他们走，群殴谁不会啊！
摆烂哥似乎很擅长躲藏跟逃难，一见下面打起来，二话不说就拉开距离带着周随躲到安全的地方，扭头道：“好机会！先加个好友，趁乱拉远距离，一会脱战就下线！”
整个山壁底下顿时乱成一团，精编小队想躲开，其他玩家不让他们走，一下就打起来。
一片混乱当中，精编小队队长一边骂爹一边躲避，再抬头的时候，顶上山壁哪有人，早就卷着金蛇王的宝箱趁着混乱跑了，连影子都见不到。
“靠！人呢！”
“别打了！人下线遁了！”
岐灵乡外，一个男人倚在树下，余光落在森林边走边骂骂咧咧的游戏玩家们身上，仿佛森林里那场闹剧已经结束，什么的结果一览无遗。他垂眼看向眼前打开系统公告的历史消息，指尖在那个[珍藏的毒牙]上停留半晌。
“找你半天，隐仙那群人都跑去找其他出生地的特殊事件了，你怎么跑到岐灵乡这边来了。”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甲衣，等级35级，职业天鹤山，头顶ID‘法师小号123’，“隐仙那边已经找起来了，你不过去？”
法师小号123，真实身份是神树职业玩家，大号‘猛虎123’，目前神树排行总榜第三小队[奇妙动物园]的成员之一。
因卡推进进度，目前正被自家小队的队长派来新手区找线索，这已经是他闲逛的第三天。
猛虎伸了个懒腰，他余光瞥向男人，对方无动于衷。
这个人是老大雇来找线索的，没有任何组织，只知道对方实力很强。
猛虎注意到男人旁边另一个打开的好友添加框架上浮现着[周而复始]的搜索结果，得到的是灰板的结果——
对方不在线。
周而复始，这名字还挺特别的，不过现在新手也是，取名都爱带个周字，一看就是游戏狂热迷，取名都尽往偶像那里靠。
很灵活，知道抢完怪就下线，是个老油条。
猛虎看向男人：“周而复始，不就是触发事件那个么，你认识啊？”
男人说话：“不认识。”
“别去碎星城，走隐月盟。”
……
昏暗的房间里，躺在房间里的男生睁开眼时，混乱的森林已经消失了，仅剩下的房间里滴答答的声音以及摇晃的猫尾巴。视频实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机械猫睡在杂物堆里，见到男生断线睁眼时主动喵了一声。
男生回过神，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全息世界了。
临下线前叨叨絮絮的陌生人只加了他一个好友，他没有多说话，就看到人化作乌烟消失。
然后线路一断，回到现实。
周随侧身摸了下自己的臂膀，抬臂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半点酸软，有点走神地想着什么。
真有点不习惯。
全息世界把人的感官调整到完美，吵吵嚷嚷的环境也非常真实，一相对比与以前他所待过的集结营完全不一样。
“喵~”机械猫的声音唤回了周随。
他这才站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迟钝地走到了房间里。
猫碗里的能量粮已经没有了，周随给它倒了点粮，沙哑着声问：“你下次可以自己倒。”
机械猫可不管铲屎官记不记得这件事，它每日定点三餐把主人叫来给自己添粮已经是常事，更认为铲屎官应该记住给猫喂食这件小事。
给猫倒完粮，周随走到储藏箱里翻出来了特制营养液，一饮而尽，喝完又从储藏箱了多拿了一管。
今天他跟猫的饮食任务就已经做完了。
机械猫吃着自己的猫粮：“一顿两管，你这样会变成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周随：“那饿肚子？一管吃不饱。”
机械猫给他讲饮食均衡的重要性，周随反驳它营养液就是均衡的产物。
通讯器上常年积累着大量的消息，大部分来自于零零散散的群。
群里每天都很热闹，但周随从没有去看过，通讯器对他的唯一的意义就是方便接收每天的新消息，现在每天都被自家的猫用来上网，里面大部分是抢猫粮的群，少部分是机械猫良心发现加的营养液售卖群，一打开朋友圈全是广告。
前几个月猫还会给周随买各种各样的保健品，后来周随吃了没用，它得知是智商税颓废了好一段时间。
“起开。”周随推了推坐在身上的猫。
机械猫扭了扭屁股，周随把一些没什么用的消息给删了，给主治医生发了今天的状况。
家里只有一人一猫，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
周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他简单活动了下身体，侧身越过猫走到了家里另外一个房间。智能门一推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训练器材，悬挂在最前面的就是衡量沙包，他随手从旁边取了拳套，屈拳一挥直接打出了一个冒红的数值。
但他不太满意，又改了点数值。
训练室里到处都是磕碰的痕迹，高科技铸造的墙体上也有坑坑洼洼的痕迹。
在游戏里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只是在游戏里能无忧无虑玩几个小时，在现实里他训练不到半小时就停下来了，因为开始犯困了。
机械猫半天没见周随出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在训练室里睡着了。
它喵喵地骂了几句，把主人蠢样子拍下来发给了主治吴医生，又回客厅里叼了条毛毯过来。
叮——
首都星第三医疗站内，吴医生的通讯器上新收到两条消息，前后相隔不到半小时，相同的讯息来自同个通讯号，前一条按部就班教科书级别的复健汇报，后一条打脸般附上一张图，隐隐约约能看到图片边缘的机械猫爪。
吴医生：“……”
旁边的护士看着吴医生一脸臭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病患问题？”
吴医生：“人要是老实就好说，猫打的报告。”
新来的护士：“啊？猫？”
吴医生一顿朝着通讯器那边语音输出。
普通集结营还是好事，他接手的这个病患还是传闻中万里挑一的天才集结营中的选手，天知道他当时拿到这人在集结营中的成绩都惊得手软，没想到这样一个亮眼的人会出事。
三年前那天才集结营的名声异常浩大，主脑智能挑战玩家的噱头更是做足了，热度很高，参与的选手也不少。而周随就是在当时拿到巅峰成绩的选手，lv51角斗场击杀70个怪物的成绩，在那天以后就没有选手突破。
因为等级限制太久，主脑主动降了难度。
后来集结营因为过度刺激激发选手潜能的可能性，集结营终止，项目解散并入其他子项目。
唯独周随，仿佛是那场事故中的倒霉蛋，被迫退役，销声匿迹。
睡了几年才醒，在最好的年纪，错过了全息快速发展的阶段，甚至由于体质以及优秀的个人素质，现今还处于监控范围内，毕竟S级精神力或者体质者成为反社会人格的例子大有人在。
吴医生叹气，反社会那不会，因为周随太懒了。
周随的兴趣爱好单一到可怕，不爱社交，不爱出门。
看起来性格很平淡，放在人群里是没有人格魅力且不起眼的一个人。
如果不是既往报告上写着，这个人以前在集结营中一待就是一周不下线，专注度惊人，吴医生都不会将治疗过程中周随与这份优秀简历联想到一起。
护士问：“听说他重新登入了全息游戏？”
医疗监控不撤是有原因的，周随这个人，是个还不让人省心的问题少年。
据闻在集结营期间，好胜心就很强。
吴医生叹了口气，扫了眼周随的报告，脑海里回想起的是周随第一次来他这里就诊的时候：“他心里应该有数，全息游戏不像当初的集结营，不会有超额的负担……但就是这个训练室，他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这些S级体质的小孩，都这么多动症吗？”
-*
问题少年周随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起床挨了吴医生一阵痛斥。
起床还有迷糊，他一把抓起旁边告状的猫，“下次再告状别想动我账户买玩具。”
机械猫：“你的密码我都会背！你有本事就改！”
周随：“……”
周随懒得理猫，吴医生的夸张反应也不是一次两次，还时常关注他的心理健康，更多时候周随觉得这人是小题大做。但出于对于医生的职业的尊重，他还是很遵守医嘱，除了某只颠倒是非，以图乱意的猫。
他重新拿起了载入器。
“你这样下去叫网瘾。”猫踩着猫步走出来，“星网上的人都这么说的。”
周随：“……”
“你这几天话很多。”
他决定把密码改了。
周随重新登上了星网搜索攻略。蛇窟里浪费了点时间，尤其是在离开蛇窟对付金蛇王的时候，他爬山的时候被其他玩家的技能碰到过，感受到了等级带来的压制感觉，比他等级高的人或者怪物，打他伤害要比他预料中多非常多。
游戏里的东西太杂了，不比单一挑战的集结营，更像是个自由的大世界。
熟悉的感觉有，但不多，很有可能是他现在的等级不够高……对于所谓主脑推算的内容，根本没感受到多少，也有可能是他还没碰到关键的玩法。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几年前没见到的lv52的场景挑战。
“全息主脑也会退步吗？”周随问。
机械猫反驳他：“智能永远在进步！”
周随：“哦。”
问了句废话。
他简单搜索了想要的攻略，再次上线的时候已经是隔天。
游戏内是白天，下线时他选的位置隐蔽，没有多少人发现，他顺着山壁往其他走，周围都很安静。
周随正打算继续去做任务，他在网上搜了新手攻略，想尽快把等级升上去。只是当他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才忽然间回想起来自己那把已经报废的武器，没有耐久的武器攻击力都变成了灰板，就像是现实世界里已经生锈的兵器，用起来有种不趁手的钝感。
他找到了游戏的内置商城，一搜就看到上面挂得极其贵的武器。
最便宜的一把都30金起步。
周随的包里只有贫穷的10金，还是之前做任务送的。
一路靠刷怪升级到了23级，身上的装备耐久都快没了，身上一贫如洗连一把武器都买不起。
正当周随准备去做任务攒钱买武器时，就看到面前弹出好友的上线提醒，紧接着弹过来的就是入队申请。
他的好友就只有一个，没过多久，周随就看到摆烂哥从另一边的树林过来。
“兄弟怎么不等等我啊！”摆烂哥从森林的另一端冒头，似乎是根据定位寻路过来，“你跑来这边干什么啊？一起走啊！”
【喇叭】霜月光：悬赏100金摆烂哥坐标，岐灵森林区域，重金悬赏，报点给钱！
【喇叭】霜月光：重金悬赏摆烂哥坐标！
整整齐齐几条喇叭从头顶刷过去，相见没说话的两个人四眼相对。
周随：“你被悬赏了。”
摆烂哥：“嘿，多尴尬。”
周随：“那边已经没人了。”
意思是没人蹲点，他们两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摆烂哥：“说什么话呐！”
“我可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兄弟你少玩全息网游不知道，现在一堆喇叭抹黑人的，那几个就是不服输抹黑我们的……我就后来上线趁他们被其他人围殴，顺带捡了几个包。”
周随：“捡到被悬赏？”
这个身不由己是摆烂哥下线后十来分钟重新上线，趁着那几个精英小队被围堵，混入人群外带世界频道上拱火。霜月是这个新手服务器里臭名昭著转挑野怪的小队，这次横行霸道引起众怒，一挑火外加霜月小队的敌对来了，干柴烈火刚起来，他也就最后顺走了几个装备而已啦！
摆烂哥：“害，顺带拱了下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知道就被记住了ID。”
话刚说完，周随的面前突然弹出来一个交易框。
“捡包是一回事，黑包那有违我道义。”
摆烂哥笑嘻嘻道：“我可不能白蹭队，这不东西卖了钱，马上来找你分赃嘛？”
“两个极品材料的分红。”
天降巨款，交易框摆着四千金。
周随：“？”
杀条蛇，这么值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