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毂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在夜色里格外刺耳。雾玉墨蜷在软垫上,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呛咳。苏先生攥着染血的帕子,鹿角上刚抽出的灵芝嫩芽蔫头耷脑,"小团子的妖丹......裂了道缝。"老人声音发颤,酒葫芦里的桂花酿泼出半盏,"家里那株千年雪参没来得及带,这可如何是好......"
雾玉墨妈妈跌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车帘外,Echoide化作灵猫蹲在车顶,金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如两簇幽火。每当车厢传来压抑的呕血声,她便弓起脊背,利爪将车辕抓出五道白痕。
"丫头,多少个年头的修为?"苏先生递出的小鱼干在风中散着腥气,却被Echoide直接无视。老人仰头灌了口酒,浑浊的眼睛望向车顶,"当年我守着濒死的娘子,也是这般模样......可惜,没护住她。"
灵猫突然转头,尾巴甩出凌厉的弧度:"不过几千年罢了。"月光照亮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猫族图腾,苏先生举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这修为,竟已超过他这只万年鹿妖!
第七日破晓,雾玉墨睫毛轻颤着睁开眼。身侧,Echoide蜷成毛团子,粉色肉垫还搭在他手腕上。少年想蹭蹭她的脑袋,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却让他闷哼出声。他强撑着发出虚弱的鹿鸣,灵猫瞬间炸毛般弹起,蓬松的尾巴扫过他发烫的脸颊,喉咙里溢出连绵的呼噜声。
"可算醒了!"苏先生举着药碗撞开房门,鹿角差点戳翻门框,"快听爷爷讲个趣事!从前有只傻狐狸......"他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雾玉墨笑得直不起腰,却被雾玉墨妈妈的药勺敲了脑袋:"当心伤口!"
少年望着老人眼角的笑纹,突然轻声道:"苏爷爷,您真像我亲爷爷。"苏先生的酒葫芦"当啷"落地,浑浊的眼睛泛起泪花。他一把搂住雾玉墨单薄的肩膀,胡子扎得少年直躲:"好!好!当年在伦敦见你这小团子,就想着要是有你这么个孙子该多好!"
车窗外,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方黛青色的山峦。Echoide重新蜷回雾玉墨枕边,肉垫轻轻按住他的手,而苏先生哼着江南小调往药碗里撒桂花的模样,恍惚间竟比任何结界都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