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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湖底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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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殊第二天就收到了户部尚书再次进宫求见的消息。

“这是要在除夕之前就将元微的罪行坐实。”

魏殊转向靳寰,“你查到柳莺的消息没有。”

靳寰无奈地摇摇头,“昨晚我按照大人的吩咐,一直跟踪着绮红楼的花魁红玉,但是她出了绮红楼就回到了东宫,没有去其他地方。”

魏殊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在冷静思考,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保持理智,昨晚的失控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应该。

“他既然这么不顾惜……”

魏殊揉了揉额头。

“你去找霍琰,说我给他一件升官的差事。那刘衍在京郊有一处宅子,你告诉他说柳莺藏在里面,让他带人去搜,他自会知道怎么做。”

“是。”

靳寰应下,“那大人你呢?”

“大人我去将元微一案提请三司会审。”

“啊?”

“你这样不会让世子的事更加复杂?”靳寰疑惑。

“已经牵扯得足够多了,既然他不想善了,那我们就将台面下的都翻上来看看。”

魏殊本不想做得这么绝,但是元忱的性子他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在早朝上,魏殊提出元微一案涉及皇亲和朝廷重臣,理应提交三司会审。

听到这话,朝野上下都是一片哗然。

要是提请三司会审,就需整合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中两处都是荣亲王一党,魏殊就算眼下与太子行为相悖,可也不见得能在荣亲王那里讨得了好。

还有,元微一事本就是再清楚不过的贵族子弟争斗,案件清晰,罪犯魁首也已拘押,实在不必再多生事端。

元忱转念一想就知道了魏殊的打算。

魏殊本就没有想要善了。

皇帝的目光在魏殊和太子身上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说。

户部尚书刘恒却是乱了阵脚,在朝堂之上高呼,“我儿之死人证物证确凿,再无可审余地,魏大人如此提议不就是看在淮安王府的面子上,如此假公济私,竟是置我儿一条性命于不顾吗?!”

淮安王人早被折腾得憔悴不堪,先是自己女儿后是自己的儿子,他就这么两个孩儿,竟然先后出事,怎么王府总是不得安宁。

他刚要站出来助魏殊,就见魏殊冲他摇头。

刘恒明显是要攀扯他与淮安王府有私交,淮安王再出来一说,这关系更是撇不清。

“圣上明察,臣一心为公,而且据臣所知,尚书之子刘衍,死前嘴唇发乌,手脚僵直,死因有异。”

“而京兆尹却认为他是惊惧而死,并未让仵作验尸,明显有失察之错,由三司再行查验是再好不过。”

皇帝看了元忱一眼,什么也没说,反而是准了魏殊的奏表。

刘恒一脸颓唐。

众人都当他是因为儿子的仇不能得报,都纷纷前来安慰。

魏殊却在众人中看向他的眼神冰冷,他岂是在操心死人,明明是在挂念他自己的前途。

下朝以后,东宫中的元忱招来了刘恒。

“你儿子留下的尾巴清理干净没有?”元忱把玩着手里的牙雕,好似对魏殊的反应并不在意。

刘恒冷汗涔涔,这几日丧子之痛加上担忧自己的前途,四十的人眼见着奔六十去了。

“都处理干净了,‘木芙蓉’的原材料和账簿都已经销毁,相关人员也已经控制起来。”

“魏殊的能力你清楚,你知道利害。”

刘恒点头应是。

然后刘恒的三角眼转了转,他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魏殊太聪明,当日进士及第他就在读书人之中威望极高,而且他父亲的门生在朝堂上还留下不少,魏呈的人脉他完全可以继承,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元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既然不能完全驾驭,不如除掉他,免得他羽翼丰满,酿成大祸。”他能自己提议舍弃亲生儿子,来保全自己,可见他就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元忱笑了,“果然刘大人才是我心腹之臣……”

刘恒一片欣喜,从前他一直屈居于魏殊之下,魏殊一走,他现在的地位水涨船高。

要是能彻底除掉魏殊,安之不能搏一搏文臣之首的位置。

打发走刘恒之后,藏云现身。

“殿下,亲子都可杀之,可见此人心思歹毒。”

元忱的眼神也是冰冷。

“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何至于保他……”

“那……太傅那边,您真要杀了他?”

元忱想到了昨日,魏殊虽然没有真正杀了他,但到底动了杀念。

若是从前,他一定谨遵疑人不用的原则,彻底解决掉魏殊。

元忱摸着自己的脖子,今早让人用脂粉扑了半个时辰才将将盖住那狰狞可怖的指痕。

男人跟男人……

元忱神色冰冷,他认真剖析着自己的心理,回忆着和魏殊决裂后的点点滴滴……

元忱的手渐渐攥紧了桌角,大事不妙……

元忱能清楚看见因为魏殊的背叛而生的痛苦煎熬,以及在痛苦之下隐秘生长的心思

……

过多的牵绊于只会让人软弱,元忱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左右自己,动摇自己走上那个位置的决心。

“杀了他……”

魏殊走出宣政殿急急忙让司茗备马,他要去找霍琰。

现在时间事最要紧的事,休沐在即,最好是在除夕之前将元微捞出来,一旦过了年,正月,上元,几个大型节礼过去,变数实在太多。

这边霍琰在刘衍的京郊别院中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霍琰受到魏殊的消息,就知道刘衍这处别院一定有东西在,至于魏殊所说的给他一个升官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好友的德性,不是让他官降一级就不错了。

可是里里外外翻了几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几个暗室也都查了,除了些古董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院的管事早就待不住了,眼见着他们没有搜出东西,人也气势起来,嚷嚷着就要让府兵赶他们走。

可那些府兵一见金吾卫那一身铁甲就什么也不敢动了。

魏殊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个从别院出逃的小厮,两人兜头撞上,魏殊一看他的装扮和神情就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

三两下将人打晕,挂在马背上一起带去了京郊别院。

魏殊策马到别院,就见霍琰抱臂看着老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金吾卫残暴不仁,眼神淡漠。

魏殊是了解霍琰的,他这个眼神动作,一看就是在思考,怪不得能忍受那个老奴这样的痛骂。

“霍琰你做事越来越不干净了,这样都能放人走?”

魏殊将那小厮仍在霍琰面前。

霍琰皱眉叫来了看管的士兵。

魏殊见他就要杖责那名士兵,连忙拦住了。

“眼下不是责罚的时候,你查到什么没有?”

霍琰摇头,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过,难不成……霍琰的眼神看向府苑中央的一片湖。

别院的管家是认得魏殊的,一见他来就要下跪请求魏殊主持公道。

可魏殊的声音却让他彻底绝望。

“来人,抽干湖中的水。”

京中已到枯水期,所以湖中水也没剩多少,有魏殊制作的简易水车,不足两个时辰,湖中的水已经尽数抽干。

然而湖中的景象却是令人骇然。

魏殊和霍琰站在湖边的水榭上,只见湖水淤泥中散落着森森白骨,白骨颈间都有麻绳坠着巨石,所以尸体迟迟不能浮上水面。

那老管家已经晕了过去,别院中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惨白。

魏殊紧皱眉头,他上一世只知道刘衍残暴,才让霍琰一试。

上一世在刘衍死后,魏殊听闻他京郊的宅院被刘恒彻底翻建,对外却说是亲子去世怕睹物思人。

但是那几日京中传言,刘家其实是在填湖,几车几车的河沙拉进去,将占地广阔的湖面彻底填平,又在上面建了佛堂,佛堂落成前,还请了大师来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

还有人道,只是可惜了极富盛名的满湖荷花,每到入夏,刘衍都会在湖边举行赏花宴,那荷花比京中任何地方开得都艳,多少赞颂荷花的诗篇从这里流出。

“怪不得荷花开得这样盛……”魏殊看着那一片残荷,用人身养花,简直骇人听闻。

他看着湖底的白骨,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上一世就这么长埋地底,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魏殊身上泛起一阵寒意,虽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是上一世帮着元忱保下刘恒,任由这些人带着冤屈长埋地下,他又何尝不是帮凶。

霍琰的眼神也是悲悯。

虽然他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却也没见过这样泯灭人性的行为,这湖底埋葬的森森白骨目测少说也有二十具,有些都被湖底的淤泥掩埋,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湖底的莲藕。

“来人,将尸骸都清理出来。”

魏殊看着霍琰安排人下去清理,突然想到了什么。

“司茗,找笔墨来。”

司茗从管家那里要来了笔墨。

“大人你要干什么?”

魏殊就着水榭中的桌子,低头开始作画,他被魏父从小教导,琴棋书画自然都是通的。

“我送刘恒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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