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啊，噢……”徐杳收回了迈进电梯的腿，大脑飞速运转。
找卓轻别，那就是找刚刚的那个卓总。
这人看起来……有点暴躁的样子。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总感觉不妙。
卓水远是个急性子，见他不开口，也迈步出了电梯。
“你是那个部门的？”放下了抵在徐杳肩膀上的手，他依然挡在徐杳身前，不想让他进电梯。
“我是卓总的助理。”徐杳干脆也站直了身体后退了一步，没再想着进电梯。
“真的？”少年拧皱着的眉毛一瞬间松开，语调也轻松了起来。
卓轻别新招的助理？那这个人一定知道他在哪，而且看起来还是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卓水远觉得很有希望。
看着眼前人好像误会了什么的神情，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和刚刚相同的错误，没能把话完完整整地表达清楚。
徐杳很想给自己的嘴来一巴掌：“是小卓总的助理。”
眼前少年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意识到不对劲，徐杳正想着要不就告诉他卓轻别的位置好了，毕竟刚刚见他的神情，应该不是个与卓轻别有仇的。
刚想好措辞准备开口，就看见少年翻了个白眼之后擦着他身边离开。
路过还狠狠的撞了一下徐杳的肩膀。
力气之大，他没忍住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身体。
这家伙……
徐杳没忍住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打工的都这样。
卓水远故意使了力气，还微微侧头去看，见到那人酿跄了一下才心情勉强转好的勾了勾嘴角。
竟然是他那个便宜哥哥的助理。
烦人的很，说话都说不清楚，害得他白高兴一场。
这么看来，找人还得靠自己去找。
烦人得很……
徐杳重新抬手按下电梯。
去哪呢，卓苍竹的办公室是待不了了。
去哪里呢。
卓苍竹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现在不仅没事干，还没个地方待。
徐杳索性下到一楼大厅，陪着招待处的同事聊天，和一旁的保安大爷一起晒太阳。
又摸鱼了一天，他终于在第二天吃过午饭后，下午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了卓苍竹。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徐杳一瞬间竟然有点感动，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卓总……”他有感而发的真心开口，“您终于来了。”
“嗯。”卓苍竹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隐隐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弯眼笑了笑。
“吃饭了吗？”卓苍竹并不是坐在办公椅上的，而是站在桌边，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而后递向徐杳示意他再去接一杯。
徐杳接过水杯，在两步远的饮水机里接满了一杯温冷水递回给卓苍竹。
“吃过了的，你呢？”见他稳稳接住了水杯，徐杳才回答，语气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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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苍竹放下手机，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
秦月枝又在催。
催什么，谈恋爱还要时间了解接触呢。
更何况——
自己又不是……又不是gay。
喜欢为什么不自己追，自己掰直了也好啊，非要绕一大圈，让他去掰直。
人徐杳缺钱就砸钱呗。
埋怨了个遍，卓苍竹认命的喊了一声还在了解茶叶的徐杳。
算了，这也是个机会，要是不绕这一大圈，估计他也没办法捞到什么好处。这几天忙的生意，应该也是沾了秦家的光，合作方点名要他全权负责。
赚了钱刚好再给几位公司分权的老家伙们分点油水。
他要循序渐进……
无论是工作
还是和秦月枝约定的——游戏。
“徐杳。”卓苍竹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他移开了椅子起身，“去泡咖啡吧……”
徐杳手上还拿着茶叶罐，张了张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好的卓总。”
以为是徐杳并不熟悉不适应，所以才显得无所适从，卓苍竹并没觉得有什么。
他抬手越过他的小臂。
从徐杳手中抽出茶罐，摆放在置物台上。
“我会教好你。”卓苍竹知道自己怎样笑起来好看，他弯着桃花眼看向徐杳，而后又加了一句：“无论是工作还是——咖啡。”
徐杳手中的茶罐被抽走，于是把手放下。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赶走记忆中的苦涩：“嗯，那就多谢卓总了。”
……
“秦一。”秦月枝欣赏着自己刚卸完指甲的一只手，把另一只还没卸甲的手垫放在了软垫上。
刚催促完卓苍竹，她现在心情很好。
就仿佛计划已经成功了一样。
她已经开始想象着徐杳失恋之后，她可以如何如何去安慰。
然后——
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流浪的可怜小狗。
“小姐。”秦一上前一步，挺直着背，安静的看着她，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晚上去亿薇雅曼吃饭，你和我一起，位置和别的什么的，按着以前的安排就好。”
小姐好像今天心情很好。
是因为那个叫徐杳的男生吗？
还是那个看起来，和入耳沉稳的名字全然不沾边的，很——风流的未婚夫卓苍竹？
及时止住像乱码一样刷新的想法，秦一熟练的应下，退出几步后拿出手机安排。
靠窗的位置，拐角的第二个包厢。
要提前熏好玫瑰味道的香薰。
月初就要预定下餐厅每月限量的苦葡萄酒，记在存单上，还要先让人去买好荔枝味道的气泡水。
秦家的酒量好像就跟固定了数值的一样。
秦月珩不胜酒力，秦月枝同样也喝不了多少。
她只喜欢在甜甜香香的气泡水里倒上那么一点点红酒。
她说颜色看起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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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看。”卓苍竹把滤好的咖啡递了个小杯过去。
不同于记忆里，带着香甜气息的冲泡奶咖粉的味道。
很苦很酸，他没有尝出卓苍竹所说的果香。
徐杳只感觉舌根发涩。
眼睛也有点酸。
他移开杯子，舔舐干净嘴角的咖啡渍，闭了闭眼，碎发下的眉毛皱的明显。
或许不是咖啡的原因。
只是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有点生理性的不适。
卓苍竹笑了笑，以为眼前的人是喝不惯咖啡，被苦到了。
“小徐助理，重复一下我刚刚的步骤好吗？”卓苍竹拿起另一个小杯抿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喜欢偏酸涩口的咖啡，也喜欢在滤纸边缘垫几片薄薄的鲜苹果片，用搅勺碾压出水果汁，然后咖啡液体顺下带走流入杯中。
淡淡的果香。
徐杳放下手中的小杯：“好的卓总。”
看着眼前的人重复着他刚才的动作，卓苍竹也有了当老师颇有成就的感觉。
不免勾唇浅笑。
视线从徐杳手上的动作移到了他的脸上。
长得虽然不算出众，但也颇有几分姿色。
是很舒服的长相。
没什么攻击性。
那么接下来，他要……
“这样碾就好。”卓苍竹的手覆上徐杳的指尖，带动着勺柄往下轻碾。
然后不动声色的挪步，从身后把人围住。
另一只手放下手上的杯子，轻轻置在桌上，然后松开杯柄，手自然而然的撑在桌子上。
这样的一套流程下来，人就这么被他圈在了怀里。
卓苍竹收敛了笑容，眼里是势在必得。
套路虽老，够用就好。
徐杳没躲，因为他的思绪还没回笼，全然不在眼前这杯咖啡上。
而是飘回了那个小县城。
是放学，是夏。
是连吹着的风都带着热气扑打在脸上。
【等到时候回去，我带你喝真正的咖啡。】
【苦苦的，没有这个甜，但是苦的那才是咖啡。】
【这个应该叫咖啡饮料。】
记忆里的少年举着杯和他相碰，塑料杯沁出的小水珠粘黏在一起。
短暂的交错碰撞后，又分开。
杯壁的小水珠连成大水滴，顺着下流，滴落在炙热滚烫的水泥地上。
没两步远就会蒸发。
手心的薄汗也带着水汽，是冰饮带来的冰冷凉爽的触感。
眼前身着校服的少年脸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
少年的面容就向碰过的杯，落下的水，以及贴在杯壁上被模糊皱成一团的订单标签。
他努力的想，连带着牙关咬紧。
然后连同声音从耳边被风吹远。
直到他感觉指尖一痛。
卓苍竹不满徐杳的反应，按照他的预想，被他虚虚的圈在怀中的人应该拘谨。
他应该不自在，应该抽回手，或者脸红，或者从被他框出隔开的怀中空间里逃离。
而不是没有反应，给他一种神游天外的感觉。
于是他手下用了力气，揉掐了一下徐杳的指节，想要他回神。
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徐杳被吓了一下，把手下意识的抽回。
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刚刚抓着他的手，徐杳只是下意识的往后退，肩膀就撞到了身后的卓苍竹。
后脑勺也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下巴泛起轻微的疼痛，卓苍竹皱了皱眉，也不恼，顺着他的步子，也跟着往后撤了两步。收回了手，也松开了虚拢着的怀抱。
卓苍竹看着徐杳。
徐杳看着卓苍竹。
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徐杳恍惚愣住，记忆里模糊的面容被替代占满，他眼前能看的真切的，只有卓苍竹的脸。
“嗯？”卓苍竹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疼……”抬手抚上了自己的下巴，卓苍竹垂着眉眼，微微抿唇，略带瘪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