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间退回几个小时前。

秦家几人都坐在沙发上，秦月枝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手上捏着一颗草莓小口吃着。

“卓家小子是没来还是你把人家赶走了。”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坐到了秦月枝身旁的地方。

“没来。”秦月枝把吃了两口后剩下的草莓丢进垃圾桶，继续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美甲过的长指甲上镶几颗钻，指甲敲再屏幕上发出时而连续，时而零碎的声音。

“胡闹！”秦老爷子怒声，因为苍老而爬满皱纹的手也不自觉握起了拳。

“秦一可说了，人家卓家小子，卓……”秦老爷子顿了顿，一时间想不出也念不出卓苍竹的名字。

“卓，苍，竹。”秦月枝又捏着一颗草莓吃着，一字一句的接过秦老爷子的话。

而秦老爷子口中的秦一，正是秦月枝的贴身保镖，正站在一旁端着一盘草莓，举着在方便秦月枝随意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而秦月枝也丝毫不紧张的吃着草莓，因为她知道，不该说的，秦一一个字也不会说，最多就是告诉她爷爷，卓苍竹来过了，但是又离开了而已。

她一点都不担心，秦一会不会把卓苍竹和她的对话告诉秦老爷子。

不需要原因，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

“对，卓苍竹。”秦老爷子抬手摸了一把额前已经稀疏的白发。“卓苍竹来过了，又走了，是不是你把他赶走的？”

秦月枝没搭话 只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咬着草莓。

“你知不知道，你们可是要结婚的，而且，人家可是你自己挑出来的结婚对象。”秦老爷子背靠着沙发，缓下声音说着。

一旁的秦母递过来一盘佣人削好了的果盘，“爸，吃点水果。”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秦一俯了俯身，拿过刚被秦母放回茶几上的果盘，插好叉子，站回了秦月枝的身边。

“呵。”秦月枝冷笑一声，接过秦一递来插好了水果的钢叉，“要不是你和爸上个月停了我的所有经济来源，还把我赶了出去，我会被迫回来选什么对象？”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这套，俗不俗气，什么婚约什么联姻这几个词组字，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卓家虽然现在的掌权人是卓苍竹的小叔，但是卓家小子还是很有潜力的，只是缺了很多机会。”秦老爷子没有接秦月枝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月枝啊，不是爷爷说你，你总想着找什么一心一意的忠贞啊真心实意的男人，不实在，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一时的忠贞啊真心啊，看起来痴情，实则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也是最容易翻覆的。只有看得见的摸得着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能拥有的。”

“真心太虚无缥缈了，你要知道，所有人对你的好，都会是有目的性的！”秦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秦月枝，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一个度。

“你的身边，连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你难道还想着会有真心的爱人吗？你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上个月，你吵架，赌气离家出走，没有钱后，身边那些狐朋狗友的面目，你难道没有看清吗？离了秦家，你就根本什么都不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秦老爷子说的激动，情绪上来了之后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秦一垂眸看不清表情。

而秦月枝也没做声，把叉子递给秦一，抽出纸擦了擦手，就要起身回房。

秦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出声 。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戴着银框镶钻眼镜，小臂上搭着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梳着的背头已经有些微微不成型的零散，身前的衬衣扣子只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挺拔的身姿，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肌肉，以及近乎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十足。

“啊……月珩，回来了啊。”秦母起身上前，顺便抬手把起身的秦月枝压回了沙发，还使了个颜色，示意她留下来好好听秦老爷子说。

“嗯，妈，爷爷，小妹。”

秦月珩温着声的一一打着招呼，把搭在小臂上的衣服递给佣人，搀着来迎他的秦母坐回沙发。

秦月枝却神色微变。

“哥，你回来了……”秦月枝撇撇嘴，还是无奈坐回了沙发上。

哥哥回来了，哥哥会帮她的，秦月珩向来对自己很好，上个月被赶出去，也是秦月珩把她接回来的。

“吃过饭了吧？”秦母和秦月珩在沙发上坐下后，开口问着，然后一边招呼着，“一身酒气味儿，宋妈，煮一碗解酒汤。”

宋妈连连应下，进了厨房。

秦月珩坐在沙发上，随手摘下眼镜，嗯了一声，闭着眼按压了一下鼻梁，“应酬，喝了点，吃过饭了。”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辛苦了，月珩。”

秦月枝也紧随其后的献殷勤：“哥，你本来就不怎么能喝酒，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说着她就想起身。

谁知秦老爷子立马止住了话题，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好了。

而后又开始想要继续说教秦月枝：“卓家小子的事，你必须跟紧了，不能……”

“爷爷……”秦月珩放下按压鼻梁的手，眼神有些略微不聚焦的看向秦老爷子的方向，“很晚了，让月枝回楼上休息吧。”

说着，重新把眼镜架回了脸上，戴着眼镜看向秦月枝，点了点头：“去吧。”

“谢谢哥！”秦月枝开心的站起身，往楼梯走去。秦一也点了点头，俯身退下。

-------------------------------------

回到家的徐杳已经洗完了澡，一身雾气的从浴室出来，穿着不成套白色长袖上衣，和灰色的条纹长裤，隔着毛巾揉着还有些滴水的头发。

一只手抓起衣篓里的衣服，走到洗衣机前，连带着擦头发的毛巾一起放进了洗衣机，插好插头，摆好排水管后，往洗衣机里倒入洗衣液，盖上盖子调好模式启动。

洗衣机慢慢开始运作，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开始震动。

这是徐杳在这座城市租的房子，他大一住校了半年，就搬了出来。

房子地方有点偏，但离学校不算太远，两室一厅一卫，租金合适，租了快三年，房东老奶奶人也还算不错，没怎么涨过租金。

没吹头发，徐杳坐在沙发上，扯下刚刚充好电的手机，拔下充电器，开始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步入大四已经两个多月了，课很少，身边的同学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投简历，开始积累实习经验。

他不是没想过，事实上，他的简历也投了不少。

徐杳就读的汉大，虽然比不上那些特别顶尖的学府，但在江城，也是很不错的一流学府之一。

一次次被拒的简历，看的他有些心烦的抓了抓头上的湿发，甩了甩脑袋，他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很晚了，临近凌晨三点，不过因为大四的原因，他已经很长时间没什么课了，也不用早起。

徐杳起身回房间拿出了吹风机，走回沙发，插好插头吹着头发。

他也去面试过很多地方，无一例外都在问他的年龄，那些面试人员，都会多多少少因为他过大的年龄，对他的学识以及能力存疑。

徐杳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勤奋，或者说很聪明，能力出众的人，他时常感觉自己一直是在随波逐流的按部就班。

别人在做什么，于是他也去做，实话说，他其实并没有多想要，去真的通过面试得到什么很合心意的工作。

因为徐杳不喜欢工作，实际上也不喜欢动脑。

只是被打回的简历会让他感到有些沮丧，以及自我怀疑。

真的很差吗？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在这批次人选当中，算大龄的了吗？

好吧……他们说的好像也是实话。

实在不行，等毕业去打几年工攒点钱之后，他就回家下乡种地去。

左右来说有手有脚也饿不了自己，而且返乡务农什么的，还不用担心被老板压榨。

至少地里的菜不会大半夜突然成精来折腾人，要求他马上挑担子去田地里施肥浇水。

想到这，他不禁笑了笑。

停下吹风机，徐杳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颗菠萝味糖果，一捏，“啪”的一声，包装袋爆开，他咬着包装袋的裂口，把糖果挤进嘴里。

洗衣机还在动着，他走上去看了一眼，还有三分钟洗好。

徐杳卷起吹风机的线，一圈圈缠绕好后，走进卧室放好吹风机，出了房门口，他抬手摸了摸肚子。

……有点饿。

煮个面吃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记个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