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元柳斎重国在地狱般的烈火中被一分为二,他不记得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但再有意识时,看到了焦黑的土壤上出现了跪坐着的女子,雪花一片一片撒在他的伤口上,交织成了他新生的血与肉。
“朽木北薰。”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脸,皲裂出血的皮肤,“你不该救我的。”
“灵王就该待在灵王该在的位置,为战争而死是我的荣耀,我并不畏惧死亡。”
“活着可比去死难多了。”朽木北薰呵了一声,表情却没有以前那般懒散灵动,“老头,你要死有一万种方式,我只救活你这一次,想去死的话我拦不住你。”
山本躺在地上,看对方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感受着自己慢慢恢复的力量,抬起五指望向天空。
变天了。
*
卯之花烈发现自己躺在四番队前的小溪边。
身侧坐着熟悉的身影。
朽木北薰的状态很不好,像是随时可以倒下,身体不断消散成雪花,又不停地愈合。
“卯之花队长,这几年承蒙照顾,希望下次见面我俩都过得好好的。”
“北薰……”卯之花烈回忆起当年那个面如死灰的少女,目光不忍,“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一直在想,我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是什么。”朽木北薰自嘲一笑,“我忍受这样的生活已经太久了,如果这次我的努力不能成功,那就算了吧,我彻底放弃。”
“白哉和露琪亚就拜托您照顾了。”
*
这一战,总会有奇迹般的雪花出现在每个死伤惨重的地方。
直到神卦的仪式中,浮竹十四郎的位置不知为何被朽木北薰顶替。
黑崎一护挥起了斩魄刀。
死神与灭却师的战役彻底结束。
*
“后来啊,前任灵王被友哈巴赫吞噬,而朽木家的长女便牺牲了自己,成了现在的灵王。”
真央学院的历史老师讲完了十年前的这段历史,盖上书离开了教室,留下面面相觑的学生们。
“朽木大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我父亲已经把朽木大人做成雕像供在家里了。”
“这算什么,我家里还有朽木大人以前吃饭用过的勺子呢!”
“我家有她穿过的贴身衣物!”
“我家还有她拉屎擦屁股的纸呢!!”
旁听的人不由道:“……你们不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吗。”
众人回头义愤填膺异口同声地指责,“你懂个屁!那可是朽木北薰大人,世界的大英雄!她就算拉屎也是香的!”
“姐…不,阿薰,回去了。”
朽木露琪亚走到教室门口,对着出声质疑的那个小豆丁挥了挥手。
“朽、朽木队长!”众人纷纷低头问好,在十年前那场战役后,浮竹十四因病郎隐退,朽木露琪亚成了十三番队的队长。
小豆丁对众人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一转身就跟着露琪亚走了。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个孩子有点眼熟吗?”
“听说露琪亚队长最近去哪都带了个女孩……还以为是朽木家新添的人丁。但是刚刚露琪亚队长叫她‘朽木北薰’,你们都听到了吧?”
朽木露琪亚最近很苦恼。
在浦田喜助找到她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那个跟北薰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女孩……留着黑色的娃娃头,紫水晶般的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她吓得惊慌失色,“这是北薰姐的遗腹子!?不对,是她的私生女?不,不对……”
女孩面色淡然。
浦原喜助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扇子。
……
谈话结束后,朽木露琪亚牵着朽木北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朽木北薰在十年前就和浦原喜助做好约定,留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让对方一定要救活自己。
现在的朽木北薰,是不折不扣的,从朽木北薰本人身上的细胞培养出来的本人。
或者是克隆人?
难怪能养出涅茧利这种怪胎……露琪亚又低头看了眼朽木北薰,对方明明长着七岁小孩的脸,挑眉时却和北薰姐的神态一模一样。
她现在还没有过去的记忆,浦原喜助说朽木北薰的身体还没成熟,大概还需要两年以上才能恢复先前顶峰的阶段。
之所以没有把计划告诉大家,是怕被友哈巴赫知道,会从浦原喜助下手,而且二人本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到,与其让人期待后失望,不如完全不知道此事。
而为何先找上的是露琪亚……
呵呵,浦原喜助说因为他怕被朽木白哉碎尸万段。
他相信露琪亚一定能化干戈为玉帛,让朽木白哉到现世追杀他。
露琪亚苦笑一阵,心道她哪来的本事。
朽木北薰忽然道:“露琪亚。”
“是的姐姐大人!我是露琪亚,怎么了?”
“不,我是说,我想起来了。”朽木北薰停下步子,示意她蹲下,平静地摸了摸露琪亚的脸,“你是朽木露琪亚,头发变长了……嗯,其他的我暂时想不起来了。
两双紫色的瞳孔对视。
朽木露琪亚刚刚的不确定和彷徨,让她的大脑暂时宕机,直到此刻她才忽然认出了对方。
……这确实是北薰姐。
她一瞬间鼻子一酸,喉咙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说不出话来。
朽木北薰离开以后,露琪亚一直很自责自己为何没有看好对方,即使对方留下了一封信与她道别,她也难以释怀。
而朽木家更是变得死气沉沉,尽管因为有个灵王家属跻身贵族之首,众人却都提不起兴致。
这一战,很多人都失而复得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除了朽木家。
失去了朋友也许是一阵的遗憾,但失去了家人却是一生的潮湿……失去过海燕大人的她,对此感受深刻。
朽木白哉只说了一句话,她明明是最贪生怕死的人,却敢把自己身体分裂成第二个灵王。
她真的没想到还有和北薰重逢的一天。
露琪亚抱住朽木北薰,难以克制自己的哭腔,“回来就好。”
而朽木北薰本人的记忆,停留在她在现实世界,看到死神漫画大结局,合上书本的前一刻。
“98,不知道画什么就停在尸魂界篇得了,这算什么大结局?”
这也是浦原喜助和她约好确认是否是她本人的方式。
如果是本人而非克隆人,就不会有前世的记忆。
朽木北薰前世的名字叫陶薰。
与灵王交流完以后,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当她有意识,听完浦原喜助讲完一切以后,朽木北薰看似平静内心崩塌,她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伟大的事情。
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
她明明是最贪生怕死好逸恶劳的代表人物,如果能出一个苟且偷生得过且过咸鱼榜,那她一定名列前茅。
绝对不会为了救必死无疑的纸片人抛弃当玛丽苏女主的机会的。
但浦原喜助连她回到瓷国Q市寻找亲人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朽木北薰本来还在将信将疑,但看到露琪亚那张脸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
……她最喜欢的小女主,朽木北薰脑中浮现十几年前回到尸魂界那夜彻夜长谈,朽木家檐下月色皎皎,露琪亚信任又好奇的目光。
这似乎是没法凭空捏造的记忆……
她的世界观在动摇。
眼前有记忆片段在闪回,她困难地回忆起浦原喜助把她大卸八块的那一夜,对方捧着她的心脏,实验室幽蓝的灯光下,他双目通红,不知道是彻夜的实验让他目涩,还是在落泪。
“北薰,求你活下去。”
朽木北薰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
是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双目定定落在朽木北薰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看不出情绪流露。
露琪亚拽着她走到朽木白哉面前,语气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兄长,刚刚浦原来找我,他说……”她三言两语讲完重点,朽木白哉的似乎听进去了,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目光始终停留在朽木北薰的那张脸上。
良久,他移开目光,冷声道:“杀了她。”
露琪亚:“?!”
“我不允许浦原喜助的实验品玷污朽木家族,不是长得和她像就可以取代她。我只怀疑浦原喜助别有用心,一周之内销毁这个实验品,不然我会告知中央四十六室,由我亲自杀了她。”
朽木白哉放下重话,拂袖而走,脚步很急。
朽木北薰在没有回忆起太多东西的情况下,居然能脱口而出一句“这小子还是个犟种。”
露琪亚难以置信,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最思念北薰姐,那一定是兄长大人。
怎么会这么冷漠。
朽木北薰耸了耸肩,“他当时要杀了你的时候也很冷酷啊。”
露琪亚:“……”
这是露琪亚自黑崎一护那件事以后第一次忤逆朽木白哉。
她把朽木北薰偷偷藏在自己房中,朽木家或是四番队都没有资格进入,实在瞒不下去的时候就一狠心说那是自己在现世的私生女,反正二人长得也很像。
比起姐姐的生命,名誉又算什么!
为此背负上了无数八卦,其中猜疑孩子爹最多的就是黑崎一护,对方已经是现世的一名医生,继承了父亲的诊所,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跑来尸魂界一探究竟。
发现朽木北薰的存在时也陷入了沉默。
“这么大的事,店长居然不先告诉我……”
阿散井恋次也怒而赶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孩子爹,却在看到朽木北薰时打了个寒颤。
过去的伙伴接二连三出现,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朽木北薰。
“什么?你说朽木白哉那家伙要把她杀了?我觉得让她留在尸魂界实在不好,还是来我们现世吧……”
“我觉得虚圈更安全一点。”
“你说这家伙没记忆了?你好,其实我是你爹———啊啊啊别打我了露琪亚!”
朽木北薰没有理会他们,她最近想起来很多东西。
这具身体生长很快,虽然力量还没有恢复,但已经是少女的模样,大概是她还在五番队当副队长时的样子吧。
她正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自己死后十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救的人都活下来了没。
所幸,大家过得都还不赖,也都对她表达了时隔十年的谢意,表示不会让朽木白哉轻易嘎了她。
其实他们并不在乎这个朽木北薰是真是假,但能与故人重逢,总归是好事。
……但在发现有人把她当成佛像供起来时,朽木北薰沉默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每夜入睡时,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因为灵力微弱,朽木北薰没有先前那般敏锐的感知,她知道对方不希望自己醒来,用灵压压制着自己意识。
是谁呢?好难猜啊。
记忆已经恢复一大半的朽木北薰装了几天死,发现对方没有攻击她,也就忍了。直到在某日夜里,发现自己脖颈攀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就像是被一只蛇缠上了一样。
她要庆幸自己良好的演技,不然分分钟汗如雨下,如果这人有收紧的意思,朽木北薰会随时爬起来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没想到那双手好像在犹豫一般,最后竟然轻轻扶上她的面颊。
抬指间掠过一阵梅香。
朽木北薰的发丝被轻轻梳理,她感觉剧情走向有点不对。
“到底什么是真的?”
“既然决定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你还会走吗?”
“是不是趁现在把你杀了,你就不会再突然消失了……”
她听到这里,一个激灵猛地爬起来退后十尺,“老弟你怎么变病娇了,我不跟你搞骨科啊!”
朽木白哉跪坐在月色下,面色苍白地望着她。
二人在这空旷的小房间里对峙。
她现在并没有姐姐的样子,看着甚至年纪比露琪亚还小一点,对着成熟清俊的朽木白哉甚是陌生……喔,跟朽木苍纯甚至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