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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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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豇好踉跄着爬起来,暗红血珠顺着崩裂的虎口滴在地上。远处落雷如千蛇狂舞,将整个霆湖吞没在其中。他反手去拔背后长剑,却发现轻鸣剑已经无论如何都凝不出形了。

李屹炱突然挡在他面前:“你已力竭,现在闯进去也无济于事。”

“让开!”江豇好双目赤红,显然已经无法用理智沟通。

话音未落,最大的一道惊雷劈在湖心正中。江豇好看着自己映在焦土上的影子剧烈晃动,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恨自己的软弱无力。三百年前,他们并肩作战,而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被这种低级妖物拖入水中。

玄铁护腕重重磕在他颈侧,世子的护卫竟用擒拿术将他按倒在地。沾着泥污的银甲压住胸腔时,江豇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以为我不想救?”向来温润的声线此刻嘶哑如钝刀刮骨,“这种级别的斗法,我们掺和进去只能白白送死,反倒要叫真君分神。”

又一道闪电劈开蒸腾水雾,这次他们看清了湖中深处的景象,所有雷流全部集中到了那大蚌的壳上,反倒成了一个天然的护盾。江豇好挣扎的动作突然凝滞,他想师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反倒一日不如一日,心智还未及过去沉稳成熟。

见他冷静下来,世子打了个手势命手下松开桎梏,亲自将腰间水囊塞进他怀里,里面晃动的却是止血药酒:“真君好不容易将您找到,等到妖物除尽,发现您又失了踪迹,我可担待不起。”

这个您字显得微妙,李屹炱毕竟身份贵重,能被他以如此态度对待。究其根源,还是因为昭法真君称此人为师兄。两个惯常圆滑的人只消稍一对上眼神,便知晓对方心中盘算。果然江豇好的注意力转为戒备岸上这批人,担心自己再被抓去做人质威胁师妹。

第九道玄雷劈下时,那坚硬外壳也抵挡不住,随高温绽出道道裂纹,细嫩的里肉被烤的焦糊,蚌精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

盘坐在其腹中的昭法真君睁开赤金双目,喝问道:“孽障!尔犯下数罪,假借钧司玄君之名,先妖祭淫祀食人,后盗取全城生机。本君执掌天规刑罚,如今倒要听听,你的恶念是贪那三寸香火,还是恨这十丈红尘?此刻若肯散去修复将功补过,本君便将你的恶魄封印,许你残魂守辟邪大阵赎罪。”

腥咸的消化液裹着雷火倒灌进来,蚌壁内沉积千年的怨气突然凝成锁链,将她拖入正在蠕动的肉壁上。

“嗬嗬嗬...我有什么错?倘若不是我庇佑着霆都,这里早就变得和外面一样民不聊生了!他们享着我带来的福气,献祭几个人来吃吃又能怎样?而你,高高在上的昭法明镜真君,不是号称自己刚正不阿,心系天下么?我们这些异类从来就不在你的眼中,你算什么天神?”

蚌肉猛的裹来,万千怨珠如星陨砸向昭法,“真君岂知蚌族孕珠之痛?如今教你也尝尝被天雷撕碎的滋味!”

天雷更密集的落下,集中于一处,在蚌精的惨叫声中,顾耽耽嗤笑着握住劈到眉心的雷柱:“嘴倒是比妖丹更硬,既然你一心救死,真君就成全你。”

锈蚀的雷纹片片苏醒,幽蓝电光从她指尖漫向全身,在左肩凝成狰狞的狴犴雷纹,这是雷霆都司掌刑时才现的敕令。

绮珠的声音颤抖起来:“你竟然继承了母亲的......”

蚌壳炸裂的轰鸣声里,岸边紫薇星宫众人看见永生难忘的景象:少女踩着雷龙破浪而出,集天地间电光于一身,如利剑斩破黑暗。琨虹甘愿为其俯首,一步踏至云颠,她站在天道之眼下,睥睨众生,彷佛是一切的主宰。

有些已经恢复神智的百姓控制不住的跪下磕头,此时才明白自己拜的妖物在真神面前是多么可笑。

然而蚌壳裂痕间渗出的幽光突然暴涨,顾耽耽指尖跳动的雷蛇被硬生生逼退三寸,好似被同源的力量弹开。她眯眼看着蜷缩在残壳深处的蚌精,那团曾经莹润的软肉已布满焦黑孔洞,却仍死死裹着一缕琉璃色的精魂。

“你究竟吞吃了谁?”昭法踏上湖面凝结的电网,每走一步便震出摄魂的雷音。蚌精外壳应声又崩落大片,露出内里的血肉模糊。

绮珠发出濒死的尖啸:“不要过来!”它被劈烂的触手突然刺穿自己心口,将精魂更深地捅进血肉:“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母亲就能重回现世了...”破碎的蚌肉里凝结出一层金色的薄壳。

顾耽耽瞳孔骤缩,她胸前雷纹突然灼痛,隐约猜到这蚌精口中所说的母亲是谁,却不敢相信。

“不管是谁教你的邪术,本君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逝者绝无可能回到现世,哪怕是神明消亡,也要一同流往归墟。”昭法并指如刀劈向绮珠,雷光却在触及精魂前急转避开。

蚌精趁机喷出淬毒液体,却在雷纹映照下化作漫天星屑:“怎么不可能?你身边那个,不就是如此么?难道就因为你是高贵的天神,可以这样做,而我是低贱的妖物,便万般皆错?”

闻言昭法猛然回头,与江豇好的视线恰好撞到同处。

堤坝上一众官员到此时才悠悠转醒,王尽瘫坐在地,刚刚只觉得自己的仕途完了,而现在却觉得整个霆都都完了。

千年前此地原是一片沼泽,曾有恶龙作乱,被一位修行高深之人降伏杀死,龙骨沉入泥沼。因其罪孽深重,落雷不曾停歇,不断劈打在龙骨之上,有诸多行人被误伤而死,久而久之便寸草不生,毫无人烟。钧司玄君接手雷霆都司后,人们诚心祈祷,落雷便渐渐减少,偶有停息。慢慢的,有无处可去的流民或匪徒,在这里聚居成小的村落。直到三百年前,魔煞天尊的分身污染了这里,脆弱的平静再次被打破,民不聊生。两位修行人来到了这里,打败了魔煞的代言人,他们离去后,大水漫过整个雷泽。而后京城的贵人说雷泽这个名字不吉,多生是非,将其改为霆都,也称霆州。

王尽跟其他外调来的官员不同,他家世代居此,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就将治理霆州为己任。直到他成为刺史,又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霆都如今的样子。不毛之地成为鱼米之乡,其间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所以,无论如何,霆都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才能容忍蚌精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勾当。

霆都啊霆都。

王尽抹了把汗,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对长史附耳悄声言:“快去请玄君那位高徒来,就说......”

而他的话,早已被李屹炱耳边的小青蛇一五一十的转述了过来,紫薇星宫的人正准备悄悄跟随其后,看这刺史还有何后手。江豇好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年缓缓走上堤坝,正是他们此前在玄君庙里见过的那个小道童。

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已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神情,取而代之是种莫名的狂热。他不惧雷云,径直步入湖中:“师父,不要怕,我来了。”

雷网本该将外来入侵的一切化为灰烬,这少年却毫发无伤,顾耽耽挑眉看着他准备做些什么。

“师父的精魂,在哭呢。”少年掌心突然刺出三寸鲸牙,尖端滴落的黑血竟腐蚀得湖面腾起青烟:“都怪你这恶心的妖物!”蚌精残壳里传出尖锐摩擦声,那些钉着精魂的血肉开始剧烈震颤。

顾耽耽腕间雷纹骤亮:“敢抢我的犯人,你师父没教过你尊卑?”话音未落,少年已化作青光贯入蚌壳裂缝。霎时无数肉须从缺口喷涌而出,每条丧失生机砸向湖面。少年在腥臭的肉雨中翻腾,鲸牙突然暴涨七尺,生生剖开蚌精心窍。

“啊啊啊——!”蚌精的惨叫裹着内脏碎块炸开,少年整条右臂没入蠕动的软肉,抓住精魂的刹那,百根血针同时倒刺入他经脉:“不要,母亲还没成熟,不可以...不可以.....”

少年竟笑着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鲸牙上,更重的刺了下去,彷佛恨这蚌精至极。

“玄君座下首徒怀舟,恭送师父归位!”

漫天血雨中,怀舟挖出了钧司玄君的琉璃精魂,竟如一颗金色珍珠一般。

绮珠的一生,彷佛就是为此刻而存在的,金卵开始吞噬蚌精残躯,每吞一寸便凝实一分。不多时,便如同吃饱喝足一般,显得更加流光溢彩,内里的精魂横冲直撞,想要出来。怀舟当真是狠人,他跪在血浪里,用鲸牙剜出自己的心头血,浇灌在金卵上:“劳烦真君...咳...接住师父...别让这污物弄脏了她....."

金卵碎裂,琨虹截住坠落的精魂将她托举至昭法身旁,钧司玄君垂首望着众人,发梢还沾着蚌精未干的血浆。额间泛着稚嫩的雷纹,抬眼时眸光清透如初降世,全然不似千百年前执掌雷霆都司的冷面神君。

顾耽耽腕间雷纹突然灼穿皮肉,九霄雷云在她头顶凝成诛仙戟形状。她看着玄君好奇地伸手触碰雷电,被劈焦的指尖瞬间重生新肉:”好疼。“那声音带着蚌壳摩擦般的生涩,惊得怀舟呕出大口黑血,师父怎能被自己所掌之雷击伤!

“妖物装甚懵懂!”顾耽耽挥手甩出雷链捆住玄君脖颈,她却困惑地拽着噼啪作响的锁链,湖面突然炸起千丈巨浪,那是他无意识召来的另一波天雷。

怀舟挣扎着爬向风暴中心,断裂的肋骨刺穿青色衣襟,他艰难的掏出一枚祥云锁:“师父...看看这个...”可玄君只是歪头嗅了嗅他染血的指尖,突然张嘴咬住伤口吮吸。修为顺着血脉倒灌而入,怀舟七窍开始流血,这正是蚌精的食人禁术。

云头传来战鼓轰鸣,顾耽耽望着被玄君捏在掌心把玩的雷电,突然嗤笑出声。她震碎周身雷链,任其化作星屑没入玄君心口:“冒牌货永远是冒牌货。”玄君闻言茫然抬头,眼底映出她逼近的艳色唇瓣:“我要将故人之脸从你的身上活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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