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农姨父关上大门后,十岁的哈利与西奥面面相觑。现在哈利回想起德思礼夫妇对他们的态度转好的时间点,正是他们刚满五岁生日的早晨。
第二天,他们就收到了搬去阁楼的通知。达力不肯答应,佩妮姨妈的话音刚落,他就发出了巴克夏猪般尖锐的叫声,他大喊:“不要!我不允许!那儿是我存放玩具的地方,他们会弄脏我的玩具!”
佩妮姨妈在一旁安抚达力,弗农姨父朝两个波特骂骂咧咧:“臭小子,你们要懂得感恩!别表现得跟两只白眼狼一样!”
陈旧的灯泡在亮起来的刹那,哈利的眼睛倍感瘙痒,紧接着,他的脸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纱。他身后的西奥被浓滚滚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达力仍在不依不饶地哭嚎。“不!我没有同意!快让他们滚开,滚回楼下的储物间!”
哈利揉了揉眼睛,努力去看清房间里的摆设:昏暗的阁楼狭仄得令人透不过气,一张铺满灰尘的板床紧靠在墙壁的右侧,挂在中央的灯泡摇摇欲坠,天花板的角落布满了蜘蛛网。
哈利用力地抹了把脸上的灰。显然,他并不认同达力·德思礼撒泼打滚时的说法。至少要比碗橱好,哈利知足地想。
接着又一则令哈利倍感震惊的消息:他们收到了新衣服。确切地说,这是用达利以前的旧衬衫剪裁成尺码合身的新衣服。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会被人嘲笑波特兄弟喜欢偷穿裙子,因为旧衬衫松松垮垮的下摆长得几乎可以遮住他们的膝盖。
哈利说的其他人是指那帮经常和达力混在一起的高年级学生。尽管这个世界对待相貌出众的人物总会格外的宽容,但他们对待那个五官精致的男孩满是恶意。
在他们心里,西奥·波特是蠢蛋哈利·波的弟弟,想必也是个长相柔弱好欺负的草包。
这些家伙总喜欢远远地朝两人吹口哨——“快看,波特小姐!”“哈利·波特,你怎么不帮你妹妹绑个蝴蝶结。”又是一团哄笑,“是不是没有皮筋,我们这里有。”
“你给我站住!”两人的态度令他们怒不可遏。哈利头也不回地拉着西奥往相反的方向跑。他打不过那几个肥硕的混蛋,但他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西奥。
“……前几天我去见了史蒂芬太太,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长舌妇的口中听来的德思礼家出了名的专养怪孩子……”
“这都是你们的错!”佩妮姨妈肩膀绷紧,“为了德思礼家的体面,你们都给我注意着点,别把我的达达宝贝拖下水!”
哈利觉得佩妮姨妈尖细的嗓音也不是那样地让人难以忍受,至少这几套衣服看起来干净整洁。想到这些变化,哈利不由地向西奥投去炙热的目光,他认为这一切与西奥有关。
哈利的眼睛倏地变得亮晶晶的。要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应该是崇拜的眼神,西奥心想。他甚至设想了下,如果哈利有尾巴,估计它现在会摇得很欢,就跟对门怀特先生家的那只大型金毛犬看见碗里心爱的骨头一样。
西奥不清楚哈利联想到了什么,可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一根骨头。“我记得厨房仅存的食材已经被当作早餐处理掉了。”他这样说。
“我去买面包。”哈利说。因为他们攒下来的零钱不足以支撑他们采购新鲜的蔬菜和生肉,但是用它来换取一大袋吐司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情况乐观的话,或许还能买一瓶牛奶,哈利在心里打定主意。虽然他不喜欢那股奶腥味。
哈利记得费格太太以前请他们喝过牛奶。那是费格太太养的那群猫喝剩下的——他指的是放在冰箱里还未开封的。好吧,哈利必须得承认,费格太太是个仁慈的老太太。
再怎么说也比德思礼夫妇好。因为达力每次都会当着西奥的面,将只喝了一口的牛奶倒掉,他还喜欢大声地嚷嚷:“我不喜欢牛奶,但绝不会给两只臭虫留下半滴!”
德思礼夫妇点头应和道:“我亲爱的达达,你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那来点果汁吧,亲爱的,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想到这里,哈利抢在西奥开口前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买面包,你留在家里挑选你要栽种的幼苗。”“好吧,既然你都计划好了。”西奥说。
说实话,西奥蛮想告诉哈利,需要收集的幼苗早就被他放在了房子后面,但望着那对恳求他待在家里而睁得溜圆的绿眸,西奥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哈利果然很高兴。他咚咚咚地跑上楼,气都不带喘地趴在地上翻出床底下的那只小鹿玩偶。哈利扯开缝在玩偶肚皮上的纽扣,他清点好零钱,兴冲冲地朝屋外奔去。
霍格沃茨地窖。
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不时传出一阵悉索声。浅青色的液体在温火的熬制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魔药味。当浅青即将转变成墨蓝,仅差最后一步:只要再倒入一克水仙根粉末,就可以......
一声啼鸣伴随着壁炉的绿光充盈了整个房间。火红色的身影快速地从那墨色的眼珠前方掠过,桌面留下一张铺满笔墨的信纸。
不仅如此,一根羽毛还猝然飘落到坩埚里,浅青色的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成金红色。这下子,号称魔药大师的黑发男人也无法挽回他熬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魔药被宣告失败的局面。
——邓布利多!
那个该死的糖罐精又想干什么,最好别让他知道他又因为那些甜腻得恶心的糖果找他要防蛀牙魔药。不然的话,他以梅林的名义起誓,他绝对会闯进校长办公室,将这锅失败的产物倒在他的柠檬雪宝上。
再将那只蠢鸟的毛拔光,男人在心里补充。咒骂完邓布利多后,脸色黑得和他那身教授袍相差无几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才万般嫌弃地捡起信纸狠狠地抖平:
亲爱的西弗勒斯,你要知道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正如十年前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眨眼间便到了就读霍格沃茨的年龄。
我想你还记得他们对吗,去看看他们吧,我保证你会期待你见到的。毕竟那两个男孩是莉莉的孩子,总归不会让人失望。
顺便说一句:亲爱的孩子,你愿意帮我从麻瓜界带一份草莓蛋糕回来吗?我一直好奇麻瓜蛋糕的口感会不会比魔法界的要好。你应该不会忍心拒绝一个老人小小的请求?
斯内普的眉头在看到那该死的称谓后就拧紧了,当他发现自己被要求看望波特家的两个小崽子后,他的指尖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回收紧,力气大得险些将信纸揉烂。
一个名字从他唇边擦过,到底是没有念出来。沉重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署名处。
“休想。”信纸被斯内普丢在桌面。他对准那锅熬了一上午的失败品挥了一打清理一新后,用力地拉开了座椅。
“——吱”椅子发出尖酸的响动。斯内普置若罔闻,他拿出抽屉里的作业进行批改。良久,羽毛笔再一次划破羊皮纸,斯内普往空白处打上一个凄惨的“T”。
压抑的情绪在斯内普的心底不断地翻涌。实际上,他内心的烦躁也从未真正地平息过。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当斯内普再三确认这份出现在他手里如同巨怪作答的废纸出自斯莱特林,他胸口的怒火腾升至最高处。
愚蠢莽撞的假设和偷工减料的步骤。羊皮纸上的回答堪比没脑子的格兰芬多在他面前瞎嚷嚷!只要是认真上过课的学生都知道该怎么做!
理智,斯内普扯动嘴角。他连苦笑都做不到,脸上的表情甚至阴暗得扭曲。斯内普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玻璃柜里那瓶水仙根粉末上。
*
达力生日:6月23日
斯内普:我骂我自己。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那关我们什么事啊?!
今天的西弗很伤心,于是他决定扣掉格兰芬多一百分【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