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她强调,带着气音,有些尖锐。
“所以你就能随便对男人这样?”
费理钟冷笑,那抹疏离的目光狠狠刺痛了她。
舒漾完全没想到他的情绪会如此激烈。
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近乎他发疯时的状态,眼神阴鸷,比严冬里的雪还让人心凉,刺得她心肺酸疼,呼吸艰涩。
她想说,他才不是别的男人,她也不是随便对任何男人都能这样卑微。
可是她说不出来,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原来在小叔眼里,我是这么轻贱的人吗?”
她也不想跟他针锋相对的。
可是他的语气这么凶,让她很委屈。
凭什么他可以对别的女人发情,不允许她撩拨别的男人?
她已经成年了,再长几岁,她都可以结婚了。
一气之下,理智全无。
舒漾发了狠地瞪他,深吸口气,咬牙:
“对,我不仅和他撩骚,我还跟他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她也不再喊他小叔,也不叫他名字。
只是一味地说出更不堪入耳的话:“我就是喜欢老男人怎么了?反正我成年了,想和谁做和谁做,不用你管!”
费理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听见她说“做”时,太阳穴突突直跳,双手情不自禁攥成拳,甚至能听见骨骼交错的声音。
他知道她在撒谎。
可这种明显的谎言却对他有着难以置信的冲击力。
费理钟的眼神越来越暗,闪烁在瞳孔中的火苗像被风吹动的干草,烧得越来越旺,四处燎原,眼看要控制不住火势。
他忽然深吸了口气。
掐着她的下巴,声音极低:“闭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被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左右,更不能在此刻火上浇油。
于是他将那些情绪咽了下去,像是用了极大力气,才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冷眼看她。
以一种长辈的身份,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她。
被训斥后的舒漾极度反骨,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
这次咬在他脖子上。
费理钟疼得直皱眉,下意识想伸手掐她的脖子。
但仍然极力克制下来,两指艰难轻捏,没有弄疼她。
尖锐的小虎牙扎在肌肤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血管破裂,鲜血迸溅。
他抿着唇,绷紧了下颚,脖子上青筋暴起。
最终他闷哼一声。
不得不松开了圈住她腰的手。
舒漾终于重获自由。
她毫不犹豫地滚向一边,离开他的怀抱,毫无留恋。
顺带还卷走了蚕丝被,紧紧裹在身上。
与他隔开距离。
她背过身去,没再看费理钟。
费理钟知道她在生气,却破天荒没哄她,似乎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又像是在刻意提醒她,他不会无底线纵容她的所作所为。
寂静的夜晚,两人的呼吸都很沉重。
只是谁都没说话。
舒漾怀着满腔委屈与不甘心,偷偷抹眼泪。
她做得很过分吗?她只是为了见他,为了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不择手段。
她根本就没让那个老男人碰过。
连他提出的过分条件她也都恶心拒绝。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像那种男人对女人的眼神,含着赤.裸.裸的欲望,仿佛在提醒她是多么肮脏的人。
而他呢。
他自己在国外干了什么也不说,谁知道是不是天天和陌生女人滚床单。
国外的女人丰乳肥臀,前凸后翘,他一定很喜欢那款吧?
可把他快活死了。
想着想着,她咬着被子呜咽出声。
少女细微压抑的哭声在夜里分外清晰,如细密的蚂蚁钻进耳朵,嘈杂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很想喊她名字。
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背安慰她。
可最后做出的决定却是,他坐起身,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夜晚风凉,他站在露天阳台俯瞰风景。
凌晨三点的市中心,除了远处写字楼里还亮着斑斑灯火,周围一片漆黑。
蜿蜒的马路上点缀着昏暗的路灯,风吹过,树影婆娑。
晚风的声音擦过耳畔。
有点儿像少女的呜咽声。
费理钟点了一根又一根,胸腔中凝聚的呛人烟雾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怎么都抚慰不了他烦躁的心绪,反倒是少女细密喑哑的哭声,不停地在耳畔徘徊。
衣襟上还残留着少女的香风。
用的是他常用的沐浴露,清冽中又混杂着她清甜的体香。
他忍不住又猛吸了口烟。
吐出的浓浓烟雾遮住了他那双沉郁的眼睛。
-
罗维接到通知,来送舒漾去学校参加游泳训练。
刚进客厅,他就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客厅里寂静的不像话。
气压也低的吓人。
之前还软绵绵缠着费理钟撒娇的少女,此时正冷着脸在收拾东西,将桌上的水杯和药片装进包里。
而男人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静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不言语。
舒漾早换上了泳队训练服,扎了个高马尾。
少女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眼角略红,白皙的后颈上有浅淡的指印。
白色短裙下,两条光洁的长腿展露无遗。
只是上边却骇人地遍布着一道道鞭痕,深浅不一,纵横交错。
罗维还在思索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冷不丁瞥见费理钟睇来的视线,阴冷危险,带着警告的意味,他立马识相地撇开眼睛。
以罗维多年的经验判断,费理钟现在的心情极差。
这种情况很少见,他只在以前费理钟被费贺章送出国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时他陷入近乎癫狂的状态,完全失去理智,非常可怕,每每回想起来都令人心惊肉跳。
再次就是现在。
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招惹他。
所以罗维识趣地转向舒漾,机械般的声音响起:“小姐,你还有十分钟时间准备。”
“知道了。”
舒漾面无表情。
声音有点沙哑。
也不像之前那么软,冷硬倔强。
费理钟终于有所反应。
只不过他的反应仅限于眉头微皱,没有多余的动作。
费理钟做事很有效率,隔天就将舒漾的所有东西都打包了过来,除了她平常穿的衣服鞋子,而且还有她的陪睡小熊玩偶。
可是舒漾并不买账。
自从昨晚被他凶了一顿后,舒漾就一直在和他冷战。
费理钟也罕见地没有哄她。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给她点教训看看。
她就没见过这样冷漠的费理钟。
以前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在生气完再好好哄她,现在她掉了那么多眼泪,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舒漾觉得心里更委屈了。
他变了,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不想要她了。
她一边相信他答应过不会抛弃自己的承诺,一边又怀疑他对她的宠爱是不是减少了。
心中五味杂陈,像被挤压的柠檬,酸楚浸透了整个心房。
可她又不敢问。
她怕问出来的结果让她更无法忍受。
果然越在意什么就越怕失去什么。
可现在平衡点被她打破,她尴尬地站在平衡木上,欲坠不坠。
明明想要更努力地靠近费理钟。
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好恨。
又嫉妒又恨。
几乎一整晚,舒漾都没睡好。
还是哭到凌晨实在熬不住,她才红着眼昏昏沉沉睡着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费理钟已经不在房间里,她身上也多盖了条毯子。
两条腿有冰凉的触感,低头望去,上边被人涂满了白色药膏。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原谅费理钟。
她特意穿上短裙,让那两条满是鞭痕的腿大喇喇展露出来,好像只要他多看一眼,就会让他的内心多受一份折磨似的。
舒漾确实做到了。
从她起床起,费理钟就一直盯着她的腿看。
他抽了很多烟,眼球裹了血丝,似乎一夜没睡。
看到她这样肆无忌惮地露出自己的伤痕,男人还是微不可见地皱眉,怫然不悦。
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
依然沉默地坐着。
舒漾也没搭理他,她迅速地吃完早餐,收拾完东西,就跟着罗维就出了门。
甚至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原本并不打算参加今天的训练。
校泳队最近要参加某个表演赛,舒漾作为替补队员,其实根本无需训练,老师对她的逃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现在不想跟费理钟共处一室。
所以她选择逃避,逃到学校去。
在舒漾即将坐车离开那一刻,后车门忽然被人拉开,清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费理钟长腿一跨,坐在了她身旁。
高大的身躯遮挡住窗外的阳光,后车厢顿时昏暗几分。
狭窄的空间里,男人炙热的体温透过空气源源不断传来,带着某些极具荷尔蒙的气息,熏得她面红耳赤,愈发坐立不安。
费理钟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西装,领带松散地挂在领口,跟他人一样有些散漫。
唯独脖子上的红痕异常明显,被牙齿咬过的地方微微肿胀凸起,牙印处的血滴子鲜红,既暧昧又色.情。
他却好似浑然不在意,没有处理伤口。
不加遮掩,任由它裸.露出来。
车厢里十分安静。
只有头顶的冷气扑过来,吹拂着舒漾额前的刘海,一飘一飘。
她故意扭开头望向窗外,不想与费理钟对视上。
可透明的玻璃窗,还是将他的倒映朦胧展现在眼前。
费理钟静坐着,西装外套半敞,胸前的衬衫撑得鼓胀,冷白的肌肤在昏暗中透着股柔滑感。
两条修长的腿被质感如缎的西裤包裹住,交叠着,隐约露出浑厚结实的股内肌,一双皮鞋擦得锃亮。
她本以为费理钟不会发现,没想到他忽然转过头来。
男人直白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脖子上,肩膀,腰,腿,好像每寸地方都被他来回审视,像是在给她上锁。
“训练完,要不要我来接你?”
费理钟的声音在左侧响起,哑的,还有些烟嗓。
舒漾却继续看向窗外。
装作没听见。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捞在怀里,一瞬间,她坐在了男人大腿上。
惯性作用下,她下意识扶住了对方的肩。
“费理钟——”舒漾想要尖叫,扭着屁股想下去。
“嗯?”他的手掌很大,轻而易举就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桎梏在掌中,另一手则拂上她的背,将尚有缺口的拉链拉到顶端。
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有特殊魔力。
舒漾只觉得被温暖包裹,被宠爱的感觉一瞬间填满心房。
可一想到他昨晚冷漠的态度,舒漾又忽然变脸。
“别碰我!”舒漾甩开他的手。
费理钟无视她的反抗与厌烦,牢牢地将想挣脱的鸟儿拽在怀里。
他喉结微滚,淡淡说:“下午训练完我会来接你。”
“别想溜。”他又提醒道,“我会让罗维跟着你。”
舒漾刚冒出的念头就被他识破,只能咬唇重重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