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颜褚指着海报，朝着冯元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有些发蒙，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应该是一比一吗？自己才去一天，动物园怎么就已经归方总了？
冯元元终于喘匀了气，向颜褚解释道：“从今天下午开始，方总就开始在落崖城周遭铺天盖地地宣传他们的什么狗屁新商场！你去看看，星网上到处都是！”
“他甚至还派人到咱们园区门口贴上了这些宣传页！”她厉声道，语气中满是气愤：“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明摆着就是上门挑衅嘛！我跟宁乐山把它们都撕了回来，但星网上那些就没办法了……方总他们还跟李叔打了通讯！想威胁我们？”
“还有你！你还知道你是园长嘛？！”
冯元元越说越气，她看到颜褚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些天究竟在干什么啊！说要改造飞鸟园，也封着不让我们靠近，平常就在屋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今天更是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一个电话都打不通！！还穿的破破烂烂的……”
颜褚没在乎冯元元生气的抱怨，他沉默着，盯着手上的宣传页，像是在思考什么。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冯元元的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道，“他们都这么过分了，别天天在那儿吊儿郎当的了！负起点你作为园长的责任啊！颜！老！板！”
“好好，知道啦，知道啦……”颜褚点点头，将宣传页团成一团，朝冯元元笑了笑。
“喂！什么叫‘知道了’？！”冯元元叉着腰，不满地指着嬉皮笑脸的颜褚，说，“拿出点行动来啊！”
“喔……可以，”颜褚在手机上按了两下，一阵白光闪过，两只漂亮的小鸟，出现在颜褚的肩头，“给你。”
左肩那只体型稍大，呆头呆脑的，它青羽赤嘴，头顶有着一只显眼的金色羽毛，正是毕方赠予他的神武鹦鹉“金羽”。
右肩那只体型小巧，看起来聪明许多，尖嘴，羽毛色泽更加鲜丽，青如晓天，正是青鸾托付给他的三青鸟“清风”。
两只小鸟的在颜褚的示意下，两只鸟飞到了一脸震惊的冯元元身上。
“哎？！”
金羽扑棱着翅膀飞了两下，站到冯元元肩上，把她吓了一跳！
这么大只的鹦鹉？！
她怎么招架得住！
小清风也扇扇翅膀，轻轻飞到了冯元元的头上，十分熟练地窝在少女的头发中，似乎为此很开心，在冯元元头发窝里蹭了蹭。
金羽看看清风，又好奇地打量回冯元元的脸颊，又好奇地咬了两下她鬓边散下来的碎发。
“别咬啊！你，你……你哪里弄来的这鸟啊！”冯元元连忙把它扒拉过去，好在她从小在动物园中长大，立马提着两只翅膀根，将鹦鹉制服。
但她完全低估了神武鹦鹉的气力，金羽不舒服地叫了几声，很轻易地用蛮力挣脱了少女的束缚，然后它委屈地飞到了清风身边，跟对方挤了挤，蹲在了冯元元的头上。
清风似乎很讨厌有鸟跟她挣少女头发窝的地盘，不满地朝金羽身上啄去。
“好重啊——你们，都给我安生点！！”冯元元又朝头顶抓去。
“这只叫金羽，另一只叫清风。”颜褚眼睛弯弯地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能是饿了吧，你一会儿先带它们去吃点东西。”
“你都是……啊，不许咬……是哪里变出来的……”
冯元元碎碎念着，还没来得及问出声，颜褚就抢先一步问道：“对了，李叔在哪儿？”
“哦，李叔他去办公区找你了，现在可能在园长办公室那边？”冯元元一边说着，一边跟金羽打架，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金羽委屈巴巴地待在她怀里。
“嗯，我过去一趟。”颜褚点点头，朝冯元元笑了一下，转而神情严肃地往办公区走去。
路上，他将手里的海报摊开看了两眼，随即打开手机。
在洪荒世界他无法连上星网。
屏幕转了两圈，一瞬间数不清的讯息和广告朝他扑面而来。
第一条就是“星汇新城落座柏城区”的宣传喜报。
颜褚一一看过去，又打开新闻APP。果不其然，同城的热搜榜单上，全都是落崖西郊柏城动物园倒闭，被星汇集团收购，以及星汇集团新的地标性商业中心的消息！
这些词条的浏览量和点击量，都远远超出了颜褚的想象！
事态比颜褚想象的还要严重！
是在给他们动物园施压吗？颜褚皱起了眉，步子更快了一些。
“李叔，我在这儿。”颜褚远远地叫住了满办公楼找他的李叔，“走，我们去园长室聊。”
“颜园长，可算是找到你了，方总那边出事了……”李叔看到颜褚，眼睛一亮，连忙快步小跑过来。
“您别急，大致的情况元元已经告诉我了，”颜褚扶稳了焦急的李叔，镇定地说，“走，我们到园长室聊。”
颜褚听了李叔的提醒，在动物园群里给大家报了平安。然后，他打开园长室橘黄的灯，与李叔坐在办公桌两侧。
颜褚不急不慢地给李叔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抱着杯子狂喝了三大杯水。
他在苍梧待了一整天，周旋于各个大鸟之间，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没喝上几口水。他都要渴死了！
他一边喝，一边忍不住吐槽：“我们只是闭园休整了几天，又不是真倒闭了？那姓方的怎么就两眼一闭就开始虚假宣传了？”
听到颜褚真的没私下里跟方总签合同，李叔松了一口气。
颜褚喝一口水，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叔的情绪变化。
他先是一愣，又笑了一下，说：“您放心，李叔，我不会跟那种人私下同流合污的，请您一定要信任我。”
“没有，我从没相信过你会做那样的事。”李叔喝了口茶，连忙说。
颜褚继续问道：“我刚才听元元说，方总下午给您通讯过？”
“是的，”李叔将水杯放在桌面上，说，“他看到是我接通了通讯，知道你不在之后，就告诉我，说你已经私下跟他签了合同。”
“他说想跟园长聊，没说几句就挂断了通讯。”
“原来是这样。”颜褚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嘴皮子一张一合净说瞎话，他手段玩得还挺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
“方总他一直是这样的，嘴里真话瞎话掺半，他说这种话，我也肯定不会信，也没跟元元和乐山他们讲过。”李叔几乎一生都生活在落崖城。这几年，又常常因为动物园的事与方兴远打交道，自然很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当然，他一定应该也从没指望我会信。”
但是，这招确实能在潜移默化之中离间人心，就连最理性、最相信我的李叔都忍不住对我有了一丝猜疑……
颜褚在心中暗想着。
不过，还好是遇到了成熟稳重的李叔。如果接通讯的是冯元元那丫头，自己今晚回来，行李肯定就已经被扔出园区了！
如果他的性子再急一点、脸皮再薄一点，一气之下说不定就真得与方兴远签合同了……
这成功率虽然低得可怕，但方总只是随口的一句谎话，根本毫无成本。
还好……
颜褚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事，估计是方总放出的虚假消息。这是他惯用的手法，他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李叔见颜褚眉头紧皱，安慰道，“只是在给我们施压，过几天热度过去了就好……”
“我知道的，李叔。”颜褚温和地朝他笑了一下，说：“那个方兴远这么敬业，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吧？您能不能把他的给我通讯方式给我？”
李叔起身拿出设备，将方总的私人通讯输入。他有些迟疑地打量着颜褚，对他说：“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
“哦……懒得换！”颜褚看了一眼被自己搞得破破烂烂的防护服，没心情多整理自己的形象，只是稍微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毫不客气地说，“穿成这样就给他脸了。李叔，一会儿您先出去吧，我想跟方总单独聊聊。”
“哦，好的。”
离开之前，李叔最后看了一眼颜褚，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正带着浅浅的微笑，目光坚定又自信。
一晃神，李叔愣住了，他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刚见到江易天园长时。
“果然还是要年轻人啊……”李叔轻轻关上了园长办公室的门，摇摇头，欣慰地笑了出来。
看来小江把动物园交到颜褚手里，或许是对的……
虽然他不明白颜褚要做什么，但他现在决定毫无保留地相信这个斗志昂扬的年轻人。
送走了李叔，颜褚看着方总的通讯号码，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那个方兴远……他真的只是在虚张声势吗？
现在的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地多。
他看了看星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推送和广告，方总是这次下了本。
颜褚摇摇头，这次方总是想要动真格的了……
估计是看我刚毕业，年轻好欺负，又比较爱钱，跟动物园感情还不深。想一举拿下我。
颜褚低着头，沉默地看着空空的水杯。
“不得不说，”他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声感叹道：“他看人还真准。”
颜褚又朝后靠在园长的软椅上，仰视着天花板，说：“但是，跟动物园比起来，他的那点筹码，还远远不够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