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下课铃终于冲破禁锢,幸好现在卢月还没有养成拖课的习惯。
叶姝夺门而出,却没找到男厕所。
后面有人叫他,回头是白一鸣和江舟一。
白一鸣在后头喊:“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咱俩啊!”
叶姝皱眉问两人:“怎么只有女厕所?”
江舟一指着他身后墙上的牌子,语气憋笑:“这个。”
叶姝注视着挂在墙上被人用黑色记号笔补充了两个辫子和裙子的牌子……
白一鸣捂着肚子呲着大牙笑,被江舟一拎了进去。
叶姝国骂一声,也跟着进去。
释放完了,叶姝在水池边洗手,旁边白一鸣贱兮兮地笑话他:“我画得像吧!我跟你讲,刚分班的时候,宋枝跟猴差点都进来了!”
叶姝二话不说,在白一鸣灰绿色校服的背上印上两个水掌。
别说,还挺显眼。
白一鸣猴叫着跑出去,叶姝在后面追,白一鸣在厕所门口绕着圈躲着,为自己辩解:“诶诶诶!靠!凭什么只印我!我只画了下面,上面两个小辫是江舟一画的好不好!卧槽,你们国外也兴拍水掌啊!”
于是江舟一背上也多了两巴掌。
……
只要再熬过一节课就好了!大课间就是熬出来的。
三人来到操场上,白一鸣把从教务处拿来的牌子在地上展开。
白一鸣指着牌子说:“这样,叶叔拿‘追求卓越’,江舟一‘强国有我’,我拿‘请党放心’。”
然后三人将牌子举起来,然后放下,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篮球场……
再然后,三人已经出现在球框下。
白一鸣向一群人里喊:“逼哥,加三人!”
叶姝看到里面一个人伸手叫停,他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看向白一鸣问:“加几人?”
逼哥,又称发型哥。
前者因为他是全校有名的爱装逼,后者是因为他那极稀的狼尾,发缝很大,又因做过开颅手术,后脑勺有一块不长头发。
逼哥做了个salute手势。
同队一人将球传给叶姝,白一鸣抬手挡球,叶姝跳起将球传给江舟一,江舟一反手进球。
一局下来,叶姝就发现江舟一打球很独特,他极擅长反身投球,侧身进球的准头也很高。
按照白一鸣的话说,就是老头散步。
预备铃打响时,几人还在打水间洗脸。
逼哥把头伸在水龙头下洗头,才要成叶姝的微信,又边挠头边朝白一鸣讲话:“诶,大白,把宋枝Q.Q推给我!”
白一鸣甩着脸上的水珠问:“我不是才把她微信推给你嘛!”
逼哥摩挲着后脑勺那块秃了的头皮嚷嚷:“她没通过!”
白一鸣龇着大牙:“诶啊,算了吧,逼逼弟弟。你女神就是不想加你,结果都是一样嘟!”
叶姝同江舟一早就走在前头,白一鸣与逼哥骂骂咧咧分别后,追到前面,一手勾着一个。
江舟一熟练地把他推开,白一鸣挂在叶姝身上,突然一顿,从叶姝身上跳下来,叫道:“卧槽,牌子撂操场上了!”
叶姝与江舟一也停下来看他。
白一鸣揉了揉脸,道:“算了,这节罗云课,下课再去拿。”
罗云,就是七班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二十九岁,同学们也不怕她,虽然七班成绩垫底,但罗云女士很乐观,只为此哭过一次鼻子。
即使高二开学除却开学考,只进行过一次月考。
罗云依旧准时在上课铃打响时进班,叶姝的座位正合她意,关照了叶姝几句便很快进入课堂。
课上到一半,窗外开始打雷,紧接着雨滴朦胧了所有窗户。
自从雷声轰鸣,白一鸣就朝后面挤眉弄眼,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被罗云点名。
“白一鸣,你有什么事?”
白一鸣扭捏着站起来,突然捂着屁股,支支吾吾:“老师,我想上厕所,有点憋不住了。”
“哦,那你快去吧!”
过了半分钟,白一鸣那个平日很沉默的同桌祁福慢悄悄转过来,腼腆得眼珠乱晃着盯着地面,声音很小且有些结巴道:“他他,他没带,带纸。”
叶姝撇过头,身子微晃,应该是在憋笑。
江舟一点了点鼻尖,将笑意憋下去道:“没事,他上厕所都不用纸。”
“哦,哦。”祁福低着头转回去。
叶姝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江舟一,问:“他等会牌子放在哪?”
江舟一摇头:“不知道,藏在厕所吧。”
约莫五分钟后,一抹灰绿色的影子从窗户边掠过。
白一鸣全身滴着水,停在门口打报告。
罗云双手抱臂看着他:“怎么,你上个厕所还洗澡?”
后面王川撅着厚嘴唇:“他掉坑里了!”
全班看着白一鸣啧啧笑。
罗云瞅了王川一眼,王川立即把厚嘴唇收回去。罗云顺着问白一鸣:“这么说是从一楼下水道里爬上来的,你在墙后藏什么东西?”
角落里有个男生捂着嘴叫:“屎!”
全班又仰着脸嘎嘎笑。
白一鸣抬手抹掉脑门上的水,把墙后的牌子拖到门口,第一张是大写的“请”字。
有点滑稽。
叶姝用笔刮蹭着眉毛,笑着问江舟一:“你不是说他会放在厕所嘛?”
江舟一指尖绕着鼻尖,也笑:“他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罗云看他全身湿透,叫白一鸣去办公室拿她的吹风机吹干。
白一鸣的眉毛喜得一个机灵,大吼一声“谢谢老师”,就朝办公室跑,手里还拖着十二个跟他一般湿的牌子。
叶姝挑眉:“果然不一样。”
……
叶姝发现自己的同桌上午和下午反差很大。
上午的江舟一就没睁过眼,下午的江舟一就没闭过眼。
白一鸣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下课,叶姝和江舟一靠在走廊的围墙上,看着白一鸣从走廊的另一边抡着比他还干的牌子。
白一鸣也看到两人,立即猴叫着转着圈跑过来,拎着大牌子从两人腚上扇过去,又迎面走来上厕所的宋枝和廖棣。
宋枝拧着细眉凝视白一鸣。
廖棣一七五的身高,没比白一鸣矮多少。她看到白一鸣的蠢样,拉开宋枝绕过他,然后从后面一脚踹在白一鸣屁股上。
“嗷!”白一鸣扯着嗓子喊。
宋枝在旁笑话他:“小猴子还得是猴王治。”
白一鸣见到她两人,把牌子立好,龇着大牙道:“好姐们,帮忙带晚餐呗!”
宋枝一笑,马尾在空中漾了一个小弧:“成啊篮球男!多少跑腿费?”
白一鸣两个大眼瞪得像旺仔:“啥子跑腿费?”
廖棣内双的眼睛不算小,但可以夸张地眯成一道缝,脸颊通红,学着白一鸣龇大牙:“呦呦呦,篮球男白嫖两年半,不给跑腿费!”
自前两天把宋枝的微信“出卖”给发型哥,宋枝连带着廖棣就没给他过好眼色。
白一鸣自知理亏,眼神移向江舟一求救。
江舟一很仗义地把身子偏过去。
……
白一鸣的旺仔眼又看向叶姝求救,叶姝吸了一下腮帮:“给嘛!”
宋枝挑了半边细眉,瞥了一眼江舟一,笑对白一鸣道:“逗你玩的大眼仔,别拦着没有两个辫子的女生上厕所!”
廖棣用手指比了个三,问道:“三份?”
白一鸣点头哈腰,手臂在空中比了个标准的请。
把两尊女佛送走后,白一鸣连人带牌跳到江舟一旁边,手肘抵了抵他的胳膊,龇牙:“呦呦呦,又被内涵了,又被白眼喽!你该!”
江舟一把白一鸣的手肘拉远:“没办法,老少皆宜。”
白一鸣翻着大白眼:“死!臭屁男!”
叶姝在旁边摸不着头脑,问白一鸣:“什么意思?”
白一鸣又跳回来,勾住叶姝肩膀:“明天你中午打算咋吃?”
叶姝摇头:“不知道,你先回答我。”
白一鸣咂嘴:“不是,兄弟,你明天跟我们一块吃,你就知道了。”
……
晚饭时分,江舟一从教室书架后面摸出藏好的篮球,三人窜到篮球场上,人没到齐,便先玩点球。
叶姝准头好,三分几乎都中,搞得白一鸣哇啦乱叫。
晚餐时间统共五十分钟,三人回到教室时,白一鸣的桌上已经摆好三份卷饼。
白一鸣将卷饼递给两人,还有一张便签,上面是白一鸣的字迹“人美心善”。
叶姝看到便签,一头雾水,旁边江舟一熟练地拿过便签,用两人唯一的笔写下“仙女下凡”,然后放在叶姝面前。
叶姝咬着大拇指甲,问:“这啥?”
江舟一揉鼻尖:“班里女生带饭传统,你跟着写就行。”
叶姝恍然大悟状,“哦”,接过笔,笔尖在便签上停顿,“写什么?”
江舟一沉默,摇头:“不知道。”
于是两人求助外援,白一鸣盲翻字典。
“……诶!这个咋样,‘明眸善睐’,高不高级?”
叶姝看向江舟一,江舟一点头:“听着不错,我看行。”
叶姝把字典搬过来,照上面一笔一划誊在便签上。
白一鸣把它一折,趁着罗云不注意,精准投掷在廖棣桌上。
前面两个女生脑袋凑到一起,看样子研究了一会,然后淡定将便签撕碎,扔到垃圾袋,并向后面比手势。
一个大拇指,另一个中指。
白一鸣西子捧心状,叶姝和江舟一借前面两人的背挡住咬着卷饼的嘴。
叶姝嚼着里脊肉,小心侧身,朝右侧竖大拇指。
江舟一眼神掠过来,姿势没变,朝左侧回一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