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战轻笑着,再次向上颠了颠常芜。也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常芜。“你瞧瞧,你哥哥又出来了。到底你是年纪小。你这么轻,好像小娃娃似的。”
听着尚战的话,常芜不禁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把额头抵在自己手背上。手也渐渐抓着尚战的肩头。感觉到眼前这人,真是不知自己是女子。背着自己毫不避讳。不像哥哥一般,背着自己也是手放在膝盖位置的。他就那般抓着自己的腿弯。
尚战感觉到常芜半天不说话了,便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你不会睡着了吧?若是睡着了,我可是就把你扔在这了。我可要背不动你了。”
常芜笑了笑,唇紧紧抿着。手却悄悄用劲,抓的更加紧。头也抬起来再次瞧着尚战侧颜问道:“你不是说,我很轻的嘛。你......才十五就碰过女人了?”常芜极其小声的问着,想着自己家哥哥怎么没有。
尚战想了想说:“没有。逗你的。说什么信什么,傻不傻。”这话原是江琼说尚战的,在尚战养病时。江琼听闻尚战是同常芜一起骑马,染得风寒笑着说着。原话是,“旁人都知芜儿的身份,都避忌的很。偏你这孩子心眼实,芜儿说什么你都信,真是傻孩子。”
可尚战直到今日,都未曾明白其中隐含之意。仍是同常芜说:“我可是纯的同小羔羊一般。我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
常芜忍不住扯动嘴角。心中想着,得了吧,刚才还拉着自己手呢。多亏你不知我是女子。想起之前山洞躲雨,脸上一下显现了忧虑之色,眉头也深皱的说道:“今日之事,一件也不能说,知道吗?那个山洞,那些人。就说......就说一直淋雨呢,没地方躲。然后看到就......都是死尸了。明白吗?”
“怕他们知道你杀人了?”尚战问着,丝毫不明白顾虑在哪。
“这有什么可怕的?那是敌国。那上战场杀敌不也是杀吗?他们是晋王的人,那他们手上过的人可多了。若是放任了那人,那他不就把你杀了。说到底我们是自卫。而且......难保他们之后不会来杀我们。那......我们不是更多伤亡。那我们还大功一件呢。”常芜说着,四下看着。
眼下天彻底暗了下来。天微微泛红,还看不到城门的位置。
“那这么说,你还放走一个呢。”尚战笑了笑不禁反驳。
“那怎么能一样呢。再说,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反正你就答应我。就好了。别问了。”
心中想着,你要是说出来我们一起在山洞避雨......孤男寡女的。虽然我是清白的,可传出去名声总是不好听的。可你总不能娶我吧......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那只怕到时候,为着家族名声,我就要死了。
继续走着,又走了好久。常芜都有些犯困了。只是这个后背没有哥哥的安全,感觉便是不安全的。时常颠簸一下,便清醒一份。
快到城墙口时候,远远的能看到灯火了,常芜突然清醒,急忙蹬着腿,愣是跳了下来。
“做什么呀?”常芜并未提前打招呼。尚战突然受惊,喊道。
“嘘,别喊别喊。我哥今天值夜,看到你背我。非打死我的。你闯祸了还不够呀。别连累我了。记住答应我的。”常芜瞧着那灯火并不算远,指不定能在城楼上能瞧个清楚。急忙便挣脱了,小声叮嘱着。
说完往前没走出多远,果真城门打开,好几个人举着火把朝着这头而来。都是看守城墙的人。
常芜便急忙后退了两步,同尚战拉开了些距离。可这一幕,被城墙上瞧着的常衡,尽收眼底。
那些人显然认识常芜,愣了愣,便领着两人进去了。原来已经有人去找他们了,但是并未找到。那些人目前,也还未回来。
常衡嘱咐了同在城墙值守的,便下了城墙。看到进来城门后狼狈的两人,朝着常芜抬手便要打。
常芜急忙躲到尚战身后。手拉着尚战衣服,只探出脑袋。一双眼睛透着无辜的眼神,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满脸的可怜。
常衡目光向下看去,正好看到常芜抓住尚战衣服,立刻吼道:“松手。”
常芜一惊,方才发现自己的手抓着尚战的衣服,急忙便松了手。可仍是躲在尚战身后。常衡虽然没有打过她,可自小对于常芜来讲,便有种威慑力。
常衡的手也放了下去。看看尚战说道:“常将军和都尉,在等你们。”而后目光重新落在常芜身上。
常芜低着头,跟着走到几个校场中间的一个大帐之内,常文华同司马都尉正在看着什么。看到进来旁人后,便都不在说话。
三个人进了大帐之内。
常衡在常文华身边站定,而常芜两人并列站在大帐中间。
常文华回身大力的一拍桌子,常芜一下腿软跪了下去。
尚战看着跪下的常芜,又看看常文华与常衡,最后看看司马都尉。思量一番,再次看看跪在地上的常芜。便也跪了下去。生怕暴露身份。
司马都尉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话,微微侧了侧身子而已。
常文华才说道:“你们犯了军规,知不知道。谁让你们出去查看、巡视的?若是泄露了巡视来往时辰。部署全部都要重新谋划。”
“我们错了。爹。”常芜小声说着。
常文华一拍桌子。“爹什么爹,现在是军中。”
常芜看看常文华立刻改口说道:“常将军。我们知错了。”
常文华说:“他京中来,不知军纪。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常芜。枉我这么多年......你是明知而顾犯。”
“是。我们认错,认罚。但是......还有一件极其紧迫之事。能不能先禀报了?”常芜低着头,却是抬起眼帘,瞧着常文华。还顺带着看了看常衡,期望常衡能帮着说说情。
“说。”常文华直白的说着。
常芜急忙转头看着尚战使着眼色。各自从衣服胸口位置拿出两块碎布。拼接出来正是一个布防图。几个人都凑近了看着。司马都尉看了看两人,目光重新看着地图说道:“这......这是真是假?难不成特意放出假的,让我们咬钩子?”
常芜看着地图,手微微点着角落的一个竖线位置。突然说道:“之前找人混进南国画的地图呢?”常芜说出口才发现,急忙低下了头。这帐中不止他们父子三人。还有监军,还有这少年呢。还有看在帐外的兵士呢。
常文华,常衡两人却是对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常衡便转身,在一旁混杂在众多文案中找出来一个地图。拿到了这边展开在桌子上一一对比,其中那地图的一个小角落,正好同眼前的地形布局相同。
正是一处接壤的城池。击云城。
而常芜两人带回来的碎布,把人员布局画的更加细致。
常芜快速扫过,已经发现能对的上。便在一旁大致讲了他们发现的事情。却是没提后来找到的那人。更是分毫没提山洞之事,只是说一直在树下被雨浇着。
“按你所说,这应该是要传递给某人。反被阴了。来的人却没发现这个。只怕是南国派系之争,那倒也有几分可信之处。只是若真是紧要之人要这信件,若未收到,必定要查。若要夺城定要迅速。否则一旦发现......便失了先机。”常衡分析着,说着自己的想法。
“对。哥哥说的是。”常芜急忙应着。
常文华却是一合那地图。尖锐的目光瞧着两人说道:“是什么是,跪回去。传军杖。”常文华朝着外头又喊了一声。
重新跪在地上的尚战一听,不免觉得气鼓鼓的,立刻回道:“不过是跟着巡视的人出去了,也没真惹出祸事。再说还带回来这个呢。”
“你别说了。”常芜在旁,小声的提醒尚战。
“为什么不说?自古有错该罚,有功该赏嘛。至于的嘛。”尚战仍是不服气,昂起头对上常文华的目光,就差没立刻站起来。
“我都叫你别说了。”常芜一个劲的在边上劝着。
外头有个兵卒,掀开大帐的帘子。手拿着一根大棍子进来,在他们边上站定。
常文华看着尚战说道:“你也说有错该罚,有功该赏。那好。错在这,功在哪?别以为拿回来这几个破布就是功。是真是假?就算是真,能不能用?能用又该派出多少人去夺?夺了又该多少人去守?去打一番值不值得?这一场又该损失多少人马?是否因为打着一仗便引起两国再起纷争?都想过没有?”
尚战一听,便不说话了。
常文华继续说道:“我不知你是什么门路,但是能进来我这大帐,就得守我这的规矩。今我不打你。但是你得看清楚了你现在是在哪。”
这话常芜一听,便知。完了。爹是要打我,杀鸡儆猴。这话也不是说给尚战的,是给那监军都尉。目光不由得在常文华和常衡之间来回晃。
常衡听后也皱了皱眉头,一下对上常芜略微轻皱的小脸。清清嗓子说道:“将军。我......”
“你别管。”常文华一下打断了常衡的话。回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常衡。
常芜呼出口气说道:“都是我的错。明知军规,知规犯规,我该打。”说完像赴刑场一般,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