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降,再不下楼你早饭没得吃了。”
顾余这声音穿透力极强,,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情绪,周降刚刚吐掉漱口的水,忙不迭地回应:“来了来了!”
春节过后顾余再没回家睡过觉,沈念明白他的小心思,乐得清闲,便没管过他的事,美滋滋地过上了狗儿子不在身边的安逸日子。
顾余催促周降这种剧情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今天尤为急迫,至于原因,看看日历就知道了。
嗯,南宁一中开学了。
周降下楼从顾余手里接了早饭,直奔门口,换了球鞋出门。
顾余跟在他身后把门关上落了锁,快步走进早就停在这一层的电梯。
周降靠着厢壁吃早餐,顾余看着他被那条灰色牛仔喇叭裤包裹着的腿,又感受了一下今天的温度,问了一句:“冷不冷?”
问的够突然,周降一愣,摇了摇头。
看他腿的纤细程度,绝对没穿秋裤,顾余想。
这是南方人的倔强吗?
可能吧,冻出毛病来就老实了。
跑到教室的时候刚好踩点,李强还没来,整个班都闹哄哄的,周降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全部归类整理,等待课代表收取。
“嗯?”
周降蹙起眉,又翻找了一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怎么了?”
顾余看他表情不对,开口问了句。
“政治笔记找不到了,”他再次确认了书包里没有,无奈道:“可能忘拿了。”
话刚说完,一个深蓝色印着铁臂阿童木的本子被推到了周降桌上。
“那天晚上落我房间了,”顾余挑了挑眉,“忘了?”
周降记忆往回倒退了几天,脸突然红了。
他想起来了。
本来是给顾余标注知识点来着,刚讲了一半他就听不下去了,最后莫名其妙地亲在一起,周降落荒而逃,笔记都没顾得上拿。
这事儿又被翻出来,周降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对劲的脸色吸引了梁瑞的注意。
这小子从深圳回来之后就红光满面,每天使不完的牛劲,周降问又什么都不说,林拓那嘴也撬不开,这会子倒是八卦上了。
梁瑞眼神在他俩中间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得周降心里发毛,忽然想起来,他俩谈恋爱这事儿,好像没跟梁瑞说过。
他避开梁瑞的目光,侧过头去跟顾余说话。
“顾余。”
“嗯。”
“我们谈恋爱的事情,要告诉其他人吗?”
顾余手里转着的笔停了下来,题都不看了,他盯着周降,把声音压到最低,问:“你想官宣?”
话说的很直白,周降还被他惊了一下。
决定权又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注意到他的犹豫,顾余又补充了句:“Follow your heart.”
“暂时……还不想。”
话语在喉间哽了许久才终于说出口,周降想以最低调的姿态谈场地下恋,不过已经失败了一半。
毕竟已经被迫出柜了。
“不过,梁瑞可以知道的,”周降看顾余沉默,轻推了下他的手臂,“你们那么要好,他肯定不会乱说。”
原来是在怕这个吗?顾余略微思索了下,虽然他真的很想光明正大地秀给全天下看他和周降有多幸福,但他更害怕有人借题发挥,反倒让他受那些不明不白的谣言攻击和伤害。
“好。”
顾余做出了决定,他答应过安如意会好好护着周降,那就要把所有的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他的手搭上了周降的膝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冰凉。
回头绝对要嚷嚷膝盖疼。
周降观察了半天顾余的脸色,得出了一个结论:顾余很失望。
“你是不是想官宣?”
“当然了。”
心里的想法被说出来,顾余倒没别扭,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这让周降很雀跃。
他凑过去,面上挂着一点贱兮兮的笑容,道:“你很委屈?”
“……”
顾余不说话了,这就等同于默认,周降憋笑快把自己憋死了,直到顾余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才痛得收敛起来。
“这样吧,我教你个表达委屈的办法。”
周降握住他的两个手腕,掰着他的手指摆出个食指指尖相对的姿势来,又硬扯着他戳了两下。
“就这样,是不是很直观?”
顾余白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来。
刚好李强进来,周降端正了坐姿,不再闹他,本以为顾余有点生气了,结果一低头,他正用刚才周降教的办法,指尖对在一起戳个没完。
周降简直要笑死,抓住他的手翻过来,在桌下十指紧扣。
李强经过一个寒假的休养,看着精神不少,年轻了好几岁似的,他放下手中的会议记录,扫视了一圈台下。
看着这群新兵蛋子蜕变出点高中生的成熟模样来,李强心中感慨万千。
“同学们,今天是我们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天,欢迎返校。”
“这学期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选科,这也直接决定了你的高考乃至人生的发展方向,希望大家慎重对待。”
“紧随其后的就是分班,也就是说,我们的师生情分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同学们要珍惜这段时间,我也会尽我所能,倾囊相授,打好每一场仗。”
台下响起捧场的掌声,李强满意地点点头,去了18班开会,走前还不忘嘱咐各科课代表收作业。
梁瑞奋笔疾书抄作业,在课代表要离开的最后一刻交了上去,刚舒了口气,下课铃响了,被顾余一拍肩膀带出了教室。
西楼梯紧邻着各个教学组的办公室,僻静的很,梁瑞被顾余和周降堵在角落,面露恐惧。
“你们俩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做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绝不会对恶势力屈服!”
“……”
“……”
真是全世界戏最多的人。
顾余清了清嗓子:“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周降猛点头,猝不及防被顾余揽过去,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梁瑞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还没消化完就听见顾余说:“我们谈恋爱了。”
“靠!”梁瑞一巴掌拍在顾余背上,“我就说你找不到女朋友吧!果不其然,有了个男朋友!”
紧接着他又抓住了周降的衣服:“好嫂子,你可一定要帮我追到林拓啊!”
虽蠢但纯,周降没话讲了,在他的死缠烂打下答应了这个请求。
因为是提前开学,课程安排得比平时松了些,晚自习9:00就结束了。
顾余去沈念那里拿做好的点心,周降坐在床上给林拓打电话:“我和顾余今天刚告诉梁瑞我俩在谈恋爱,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我给他当军师。”
“呵,”林拓冷哼一声,“你?狗头军师吧,他能追到才怪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少来,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唉。”
周降泄气地瘫倒,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问了句:“在哪儿?”
“陪我爸应酬。”
周降沉默了。
明明那么讨厌他,却还是要忍着恶心装出一副体面样子,林拓作为林家长子,真够累的。
他岔开了话题:“深圳还没开学吧。”
“没呢,你别太羡慕。”
“啊,没关系啊,毕竟我有男朋友陪着啊。”
林拓直接挂断了电话,周降在床上笑得打滚,一回头看见了在门口杵着的顾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