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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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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受了伤的手指递过来,抢走了陆潭初对于漂亮嘴巴过分关注的视线。

江月什么也没有说,却仿佛在示意他含住指尖,像从前帮同行者吮吸蛇毒那样吮吸。

他照做了。

用柔软温热的舌舔舐伤口,牙齿轻轻抵住吮吸蛇毒……不对,没有蛇毒,陆潭初迟钝麻木的脑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微微松开牙齿。

刚才江月会不会痛?有没有弄疼他的伤口?

他这样想着,慢慢掀起眼睫看过去,心里一颤。

江月那双盛着破碎月光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他眉尖细微蹙着,却看不出讨厌,相反,眸光间是温柔的鼓励与安抚。

陆潭初稍稍一愣,动作停滞,唇缝便缓缓淌出江月的指尖血,流淌的感觉麻痒,他忙回过神来,继续刚才的工作。

周围的哄闹都淡化成了背景。

不明真相的人们在争论事情的原委,分析当下的情况,还有一直在观察的开始质疑,有了神使大人的血大巫却好像并不见好。

人群之中,江承槐沉着脸对何双摆了摆手。

陆潭初单手捧着江月的右手吮吸指尖,虽然不合时宜,可神态虔诚得甚至有些像某种西方礼仪。

他在发出邀请。

江月又想起了嘴唇上咸涩的伤口,他看见何双在他们两人周遭走了一圈,声音自己都没想到的有点发哑。这一早晨他太怕了。

他小声说:“我们回家。”

“陆潭初,我们回家。”

.

时空相隔的广平,他们哪有家,但那时那刻的江月没想那么多,情绪走在了前头,让他说出了那句话。

其实眼下也不过是回房罢了,陆潭初那间屋子早晨被闯入的守卫搞得狼藉,于是就回到了江月屋中。

江月赌得没错,他看着陆潭初脖颈、锁骨渐褪的创口。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江承槐不可能放任其功亏一篑,他要让他说的话能立住,他造的神不能失灵。江月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段什么方式,总之陆潭初的毒已解,他的目的达成,这就够了。

陆潭初指尖翻动一下,第一次遵守诺言,用江照桂上次帮忙设定的程序自动帮杜昧发了消息,提前预告让他闭上狗眼。

方才暧昧难说的氛围还没有散。

陆潭初还虚弱地喘着气,虚倚在门前正对的圆桌上,江月则在他面前背抵着门。

从刚刚进屋他关上门起就一直在原地没动,只有目光随着陆潭初的一举一动移动着。

他不说话。

方才看似平静的紧张之下漫出的关心和柔软语气又被他收回壳子里。

陆潭初进了屋放松下来,明明身体各处还疼着,喘息也没平复,嘴角却又和平时一样扬起来,笑得江月心里堵着气。

陆潭初抓着胸前衣服,笑着说:“你知道吗……呼,我差点以为、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月不搭腔。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我那会就想,不行啊,我死了江月要怎么办呢。”

陆潭初眼珠转了转,瘪着嘴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神色,他语气倒自己先装模作样带上委屈:

“江月,你能再叫我一声潮生吗?”

江月背着的右手一动。

他有个算不出好坏的习惯,焦虑烦躁、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用拇指轻轻掐自己的食指尖,力气肯定不会多大,但他忘了今天他的食指上还带着伤——方才在麦茬的茬口上割出来的。于是这一用力,思维飘忽间有些吃痛,来不及掩饰。

陆潭初察觉到了。

“很痛吧?”

江月看这个再一次快步靠近捧起自己右手的男人,他的睫毛垂下来,像轻柔颤动的羽翼。

陆潭初吻上他的手指,舌尖轻轻舔舐伤口。

江月想,其实不怎么痛。

不过就是那一瞬出乎意料,有点出神。

这次没有肾上腺素作为掩盖和借口,感官被放大,江月先是感觉到他的温热鼻息吹拂手指绒毛,有点痒,他心脏跳得很快,手指不由颤着往回缩了一下,然后陆潭初才紧握着吻了下去,指尖传来湿热。

他在过程中抬起头看他,含糊着声音问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再次往外渗的血止住后,陆潭初才放松了力道,看着江月的眼睛。

“下次不要这样了,多疼。而且有细菌。”

他这话说完,注意到江月的神情变化,才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唾液,虽然可以止血,但唾液里还有很多细菌,而且万一……”

万一他口腔里还有早晨残留的疮毒呢?

陆潭初没说完,江月还不知道他被灌毒的事,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他不想让他有多余的担心。

“我当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毕竟从前的我们也常玩亲吻手指的游戏……”

“陆潭初。”

陆潭初飘忽的目光回到江月眼睛上,他这才注意到那双浅淡瞳色的眸子不太一样,偏暗的屋内它上面有奇怪的反光。

江月的眼眶正微微发红。

他说:“陆潭初,我恨死你了。”

这句话带着些许颤抖,在他耳边转瞬即逝,却在脑中停留了很久。

面前的人安静了好一会,陆潭初就一直默默看着他,等待。

他胸腔中也有抑制不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情绪。

江月:“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前任吗?”

他看着他的眼睛,等一个答案。

陆潭初听他说这话声音发哑,情绪仿佛蔓延到自己身上,他觉得喉头干涩,声带也开始颤抖,只含糊地“嗯”了声回应。

“那你不会接吻吗?笨蛋。”

话音落下,江月紧紧拥住他,嘴唇覆上。

最后一秒,陆潭初只看清他的嘴唇好像又多了血色,下一秒嘴里便尝到了涩味。

他才不是笨蛋。

他早就有啃咬这张柔软唇瓣的冲动了。

陆潭初回抱住他,右手箍住他的腰,左手从他的耳后插入发丝,触感轻柔。

他了解他身体的每一个特殊反应,那只他手指擦过抚摸的耳背定然又发红了。

唇齿相碰,鼻息交错,江月扣着他肩头的手带着他往那张圆桌旁去。陆潭初吮吸他唇瓣上的伤,同时调转了两人的位置,轮到江月的后腰抵上桌沿。他俯下身去,更加猛烈地掠夺他的每一寸呼吸。

江月微皱了下眉,鼻腔一声轻哼,陆潭初便明白,桌子硌疼他了。

他右手顺着腰下滑,用皮肉隔开阻碍的同时微微用力,把眼前人抬抱上实木圆桌。

陆潭初的吻转移到他的唇角,江月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陆潭初仰起头和他氤氲雾气的眼睛对视,牙齿还轻轻咬着他的唇肉,良久才松开,任带着咸涩鲜血的唇瓣回弹,鼻尖碰上他的。

他左手玩着江月的耳垂,“你梦见我什么?”

江月仿佛被他炙热眼神烫到,下意识躲闪。

陆潭初也不急,他继续细密地吻着,同时等他的回答。从唇角、鼻尖,吻到下巴、脖颈,江月的喉结滚动一下,被留下浅浅的咬痕。

江月手臂在他胸前搡了一下。

陆潭初懂他每个动作的意思,安抚地在他颈侧留下一吻,抱他去了床边矮柜。

“其实就算在门边,也没人会看见。”

江月忽略他狡黠刺眼的笑脸,轻轻喘着气,“我怎么会答应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陆潭初笑着蹭他的脸颊,“可你就是答应了啊。”

“可还不是分了?”

陆潭初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我真是后悔当初说了这话。”

江月觉得定有什么隐瞒,但他此时不打算问这个,于是只是皱着眉,盘问审查研究员不端行为那样:

“你怎么表的白?”

他这话其实有漏洞,怎么就知道是陆潭初表的白了?

可他还念着那个血色噩梦,便问出了口。

好在陆潭初没多想,他只是闻声笑了一下,拿目光描摹江月的轮廓,每一秒的视线都像有温度,江月感觉心底泛痒。

陆潭初说:“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

他仰着脖子,吻开江月蹙着的眉尖,看着那舒展眉毛下的眼睛才继续了讲述。

“二十四岁那年,我多了个外号,是杜昧那货带头起的。”他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叫我六耳猕猴。”

江月没忍住笑出声,手搭在他的肩头玩耳后的发丝,“为什么啊?”

“因为猴子捞月。”

陆潭初嘴角抽搐一下,“还因为……他们觉得孙悟空没有这么蠢。”

陆潭初如愿看到江月翘起的嘴角,自己一双笑眼也弯起来。

“我其实觉得他们说的一点也不对,猴子可没捞到月亮。”

他说这话时,扶着江月腰的手轻轻用了力,将对方向自己的方向摁了摁,两双分开没多久的唇瓣又要挨上。

他动了心思,专在挨上前生生止住,笑等江月的反应。

江月却也使了坏,就是同他僵着,和从前一样的温柔笑眼,动也不动。

陆潭初熬不过,故作可怜叹了声气,轻抬下巴自己凑上去,蜻蜓点水一碰。

“他们都觉得我追小学弟是异想天开,说什么,人家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性子,这种人最拒人千里之外……”

江月听到“小学弟”三个字莫名脸热,却硬挺着装神色如常。

陆潭初:“可我是上赶着的啊,贴的可还不是冷屁股……”

讲述忽然中断,江月感觉腰上一紧,呼吸热气又埋在自己锁骨,他诧异地投去目光,只见眼前人“虎视眈眈”,明明自己坐在矮柜上,是上位,那人却分明是猎手掠夺的眼神。

陆潭初:“小、学、弟。”

陆潭初:“江、专、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们已经分手了,就算要复合,表白词也得说新的吧?”

陆潭初在他锁骨上又留下一个牙印,“哪有人把嘴巴送到前任嘴巴上的?”

“江月。”他声音低低的,却异常清晰,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彻底忘了我,如果我在你的生活中变成了最初的陌生人,如果从零开始……江月,那个血吻已经失去了生死的含义,只剩下了吻,那如今……它的意义是什么呢。”

江月看着他,想。

其实他早就先咬破了嘴唇,在麦田边踟蹰的那一秒,他想要的只有干脆的亲吻。

……可他心底有不敢跨越的勇气,和想要深藏的秘密。

此时此刻,在这无人之地,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不懂情感的定义。

他只有一颗滚烫的心了。

江月说:“因为心脏在跳。”

他的心在为了他跳。

江月以为自己看错了,陆潭初的眼角逼近的瞬间滑落了什么东西。

“我爱你。”陆潭初说。

他猛地吻上来,从矮柜抱下他,拥抱得很紧,像要骨血相融,然后自己跌上了软被。

陆潭初最后一句无关情爱的话是——

“你曾经告诉我你轻微恋痛。别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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