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身旁不远处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

“咔嚓——”

娃娃们持续不断的撞击，在强悍的玻璃迟早会有破裂的一天，更何况是冲击如此巨大的情况。

时间容不得他们再过多上演互相推脱的戏码，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程子轩听懂了他们的想法，刚想开口也争一争：

“我也……”可以留下来。

话没说完，面前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不行。”

“……”

程子轩委屈，就算不能留下，怎么能说的这么语意不详啊，好歹……好歹人家也是有对象的……

白无缺顾不上程子轩的小心思，面对贾子轩，看着他那轻佻的眼眸，现在一如既往地放松，却认真。

就像天塌下来也不会动摇他半分，慵懒却认真，明明那么不可靠，却又那么可靠。

他没再多费口舌，有些郑重地说道：

“我们在外面等你。”

闻言，贾子虚笑意更甚，转头看着显示器，很是随意道：

“等着吧，我马上就来。”

白无缺带着程子轩蹲在操作台旁边，朝着身后点了点头，等待时机。

贾子虚接收到信号，手握开关，利落地将它拉上，头顶的玻璃罩缓慢升起。

白无缺看到空隙差不多大，就立刻往下跳，往传送带方向跑，程子轩紧跟其后。

看着两人顺利出去的一瞬间，贾子虚重新拉下开关，玻璃再次下降，却也被娃娃们挤进来好几只，有的甚至直接被玻璃切成两段，露出内里仿真人肉的材质。

娃娃在身后扑来，贾子虚反应迅速。

一个侧身将主权夺回，把娃娃一拳打在地上，又一个侧踢，解决紧跟上来的娃娃。

但她们没有知觉、没有器官，没有什么能致命，只能让她们失去动作，不再具有攻击性。

于是——

一番纯体力的肉搏，挤进来的几个娃娃们，被手脚打结在一起，从头上直接征用的头发加强捆绑，一个一个双手双脚交叠在一起，头部被头发遏制住，没有丝毫活动的能力。

一股脑将她们扔在角落，贾子虚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长呼一口气：

“呼——好久没这么活动过了，幸好爷爷教的功夫还在，没彻底还给他老人家。”

快速解决完，趁着玻璃罩还能撑一会儿，他走到操作台，看向径直跑向出口的两人。

娃娃们被贾子虚暂时牵制住，白无缺和程子轩趁机快去朝着传送带尽头跑去。

进到检查机器内，两人被迫躺下，像是真的成了娃娃，任由上方的摄像头扫描。

录像被实时传送到显示器上，贾子虚没有犹豫立刻点了【通过】。

与此同时，在机器内部的两人听到巨大的机械声响，头顶传来冰冷的电子女声：

“合格。”

身旁封闭的铁门开启，亮光刺眼，不由分说地照射在两人身上。

程子轩激动地说道：

“白哥，开了！我们走吧！”

起身想朝着亮光出走去，转头却发现白无缺还盯着传送带。

他突然起身跑了出去，对着操作台的方向大吼一声：

“喂！快来——”

说完，又再次进入机器，把程子轩猛的推了出去。

程子轩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先行一步。

“啊——”

长廊上，唯一一个醒过来的程子轩猛的睁开眼，踉跄一下倒下去，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两个人呆滞在那。

他们还是直立的样子，只是眼神涣散无光，就像只是出神了片刻一般。

但程子轩知道他们究竟在经历什么，现在只能守着他们，默默祈祷他们快点清醒过来。

贾子虚听不到白无缺朝着他喊了什么，但外围的娃娃们在听到声响后，一股脑地往白无缺那边冲。

“滴——”

显示器再次传来影像，是白无缺！

他再次躺在那里，为他争取了第二次开启【通过】的机会。

事不宜迟，默契在两人身上牢牢黏住。

他拉开开关，把打结成一团的娃娃扔向人潮，娃娃们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

它们没追向缩回去的白无缺，转身朝着贾子虚方向袭去。

随着开关的拉开，机器再次运转起来，娃娃越来越多，在它们冲向操作台的一瞬间，贾子虚按下按钮，利落地从操作台上纵身一跃。

一落地，便直接迈开长腿狂奔。

身后的娃娃们也如法炮制地跳下高台，开启新一轮追逐。

白无缺躺在机器内，头顶扫描过后，熟悉的“通过”声传来，他立刻起身，背靠铁门，身后白光乍现，他没有直接离开，死死盯着传送带方向。

如果进来的是娃娃，他立刻转身向后跑，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娃娃，是……

他不由地为某人担忧，手上、额前冒出几滴冷汗。

机器外传来声响，由远及近。

来了！

白无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阵猛烈地奔跑声，熟悉的人冲进来。

两个人同样惊喜，异口同声道：

“贾子虚！”

“白无缺！”

贾子虚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冲进来的一瞬间，想要推走、保护的人，站在出口处，身后是耀眼的白光，他朝着他伸出手，墨色深邃的眼睛里，是他。

“快走！”

他伸出手，握住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白无缺直接拽着他，两个人紧紧抱住，冲进白光里。

长廊上——

白无缺和贾子虚同时醒来，醒来的那一瞬，两只手猛地紧握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向前倒去。

贾子虚撑着墙，拉住了白无缺，两个人没有脸着地向下冲，互相借力地撑住，放松着呼吸。

听到声响，程子轩睁开眼，看见两人成功得醒来，开心道：

“太好啦！就知道你们肯定能顺利逃出来！”

放松之余，他目光向下，就看到刚才在现实里还无交集的两个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牵上手了。

而且盯着一会儿，也没有松手的迹象，依旧紧紧握着。

程子轩指了指他们握着的手，疑惑道：

“你们这是……”

好朋友，手拉手，一起走？

那我嘞？

话没说完，白无缺缓过神来，立马把手松开抽出来，转着手腕活动手指，故作冷静道：

“出来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手中温热的触感突然抽离，贾子虚愣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把手收回去，看了身旁人一眼，配合他点了点头。

又转头看向程子轩，开口问道：

“有发生什么吗？”

程子轩没再纠结握手的事，闻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没有，我醒来没多久，你们也醒了。”

白无缺向前看，望不到尽头，这让他想起了一层的长廊，明明这里比一层更加荒凉，并且离开了篡改认知的范围，却依旧进入了幻象。

难道说，幻象的开启和认知的改变，是两种不同的变数？

他无比迫切地想找到答案。

这场游戏太久也太深了，他没有被打击得想要放弃，相反，对于这里，他越来越感兴趣，越来越的疑问环绕着他。

是信息、是线索、是他能完美通关的垫脚石。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转头对着二人说道：

“我们先往前走吧。”

三人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复盘着刚才的幻象。

先前就有的疑问重新爬上白无缺的脑子，他忍不住提出来：

“茶园和仿真娃娃，它们有什么关联吗？如果是为了幻象的真实性，仿真娃娃相比于手环，过于意外了。”

贾子虚先开口道：

“现在看来，篡改认知是他们的能力，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时刻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小白同学，幻象有自己的目的。在一层的那个幻象，更明显，他想带走你，就像带走唐笑笑一样，如果没有清醒过来，你或许会和唐笑笑一样被篡改认知。”

“这个幻象呢，你觉得它想干什么？”

闻言，白无缺垂眸思考起来。

程子轩不忘加入分析，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它想把我们都变成丧尸！电影里不都是这样，被丧尸咬一口，就变成了它们的同类，那些娃娃不就是丧尸嘛。”

丧尸……

白无缺有思路了，他看向贾老师，开口答题道：

“它想把我们变成娃娃，对吗？”

贾老师满意点头，眼中带笑。

程子轩却疑惑道：

“变成娃娃？可是刚才在幻象里，我们不就是‘变成娃娃’，才逃出来的吗？”

“不一样，如果我们被娃娃们抓住，那个流水线就会是我们的必经之处，按照它们的规则成为一个真正的娃娃，合格后，你觉得，娃娃会去哪里？”

程子轩试着猜测道：

“被人买走？”

白无缺乘胜追问：

“谁会买这里的娃娃？”

程子轩灵光一闪，激动道：

“收养人！”

白无缺点点头。

没错，收养人既然会收养这里的学生，那么和学生模样的仿真娃娃，有什么理由不顺带买走一个？

对他们而言，不过锦上添花的事。

有的用，还有的玩。

在幻象里的他们如果真的成为娃娃，下场只会任人宰割。

嗯……娃娃……

贾子虚如果成了娃娃……

等等！歪楼了！

白无缺紧急停止脑内歪楼。

“嘘！有脚步声。”

贾子虚叫停了两人。

“啊……怎么办怎么办，被抓到了就要被枪毙！”

程子轩慌了神，忍不住抱头唱衰。

白无缺看了一眼贾子虚，后者没有隐藏的办法，这里四面都是墙壁，沿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无处可躲就迎面而上。

他挑了挑眉，示意直接往前走。

贾子虚沉默了一下，不再阻拦，跟上他的脚步直接走去。

“哎……哎？”

程子轩被迫跟上。

两个穿着学生修士服的人迎面走来，看不清脸庞，没等她们开口，白无缺走上前先发制人：

“你们主任呢？”

两个人看向来人，清冷俊美身形修长的外观，是收养人。

她们愣了一下，老实回答道：

“在上面上课。”

白无缺佯装不悦，冷声道：

“还在上课？这次的货做出来了吗？”

“已经在赶工做了，请您再稍等些时日。”

其中一个女孩被吓得不敢抬头，只有一个女孩在回答他，声音有些沙哑。

“带我去看看货做的怎么样！”

“好的，您这边请。”

一开始开口的女孩直接走到旁边，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身旁有些胆小的女孩听到，抬手抓住同伴的手臂，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笑……主任不让外人去那边。”

名为阿笑的女孩低声反驳道：

“你敢拒绝收养人？小心主任收拾你！”

女孩颤抖地更厉害，低头想到了什么，放下抓着手臂的手。

白无缺低头看着她们，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只是缓兵之计，自己假装收养人身份，在认知篡改的地方，没有学生敢反驳违抗他。

但这里不是。

看样子，这里的学生对收养人也有敬畏，但主任的威压更甚。

三人跟在两位女孩身后，不久，他们被引到一扇门前。

刚才三人走了那么久的长廊，没有丝毫进展，这两个女孩却片刻就带他们到达。

就像当初女修士在他们面前转身便消失一般。

白无缺看向她们手上若隐若现的手环。

……是因为这个吗？

“您好，我们到了。”

女孩们停在门前，阿笑将手环在门锁处感应了一下，门缓缓打开。

“我们还有功课要做，先暂且离开。”

说完，朝着来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