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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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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你了吗,”肖清月微凉的手覆在他的肩膀上,“那些绑架你的人。”

陈长炜保持着头埋在枕头里的样子,瓮声瓮气的回答让人根本听不清。

气上心头的肖清月一把把他翻过来,手按在他的胸口:“我问你话呢,我问你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

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线,陈长炜泪眼婆娑地望着半空中,捂着胸前的凸起,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真的没有?”

面对肖清月气势汹汹的反问,陈长江坚定不移地摇着头:“真的没有。”

“最好没有,不然我……”肖清月咽下狠话,“没骗我?”

陈长炜吓得一激灵,挺直了身子,说:“不敢。”

“好吧。”肖清月放开他,“你最好没骗我。”

“那我,”陈长江保持着捂胸的状态,小小地举起手掌,“请问我可以趴回去了吗?”

“可以,”肖清月豪气地批准了,“把屁股放出来。”

“最新消息,杀手的名字叫钱朗27岁,参加过军校预科班,他有一个15岁的弟弟,名叫钱阳,正在德国的奥格斯堡眼科医院接受眼球置手术。”

李生按照流程向队里的同事汇报最新的进展情况,然而这一次对于消息的来源,队里的人默契地三缄其口。

“追查手术费来源,查找协助者,一个视力有障碍的孩子不会凭空出现在德国医院里,钱朗已经死了,我们不能放过所有可能的线索,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跟他了解一下他对哥哥的事情知道多少。”

“还有,我查到一件奇怪的事,”李生按着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你说什么?别吃了,大点声。”

千层饼翘着小拇指吹掉可乐上头的浮沫,小口小口地嘬着:“哎呀,我说你这脾气,是不是白羊座的?”

“少废话,快点。”李生抓着脑袋挤挤眼睛,复述着电话那头的话,“据了解,钱阳在半年前通过收养手续,被接到冰岛南部区维克小镇,之后又辗转了几个国家,最后化名Jacob在德国接受治疗。但是,”受到耳机的影响,李生的声音突然拔高,“据资料显示,在4个月前,钱阳在八荒市敏慧工业园区租了一套办公间。”

“那是政府新开的惠民项目,”孟涵说,“那里可是寸土寸金啊。”

“两年前钱阳病情恶化的时候做了眼球摘除手术,他家甚至没钱为他安装一副假体。”李生补充着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钱朗正是为了给弟弟筹集手术费才会铤而走险,”老张抱着胸,盯着警局地面上的一块凹陷,“所以在杀人之后,会对死者产生愧疚心里。”

“一面杀人赚钱,一面又用弟弟的身份证件在工业区租房子?”李生插进来,“这不合理,说不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高岩说,“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耳机那头的声音跟现实重叠:“幕后主使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两兄弟。”

“这也太恶毒了吧……”李生把后面打抱不平的话咽回去,“我们应该怎么办?”

“继续追查钱氏兄弟在海外的资助者,还有,”高岩说,“查找钱阳租用的办公室开展了什么业务,孟涵和我去实地考察,”见老张要主动请缨,高岩直视他,“现在并不能确定钱阳这条线和熊孩子绑架案有直接的联系,所以只做副线做常规的排查,我需要你在这里坐镇指挥。”

“坐镇指挥的应该是你。”老张坚持着。

“偶尔,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高岩转动肩膀,发出“咔咔”的响声,“老同志,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偶尔也该让年轻人历练历练。”

老张朝高岩一点头,所有的话都在无言的默契中。

高岩前脚刚走,李生立刻鬼吼鬼叫地冲到门口:“队长,喂啊,有新情况,你快回来啊!”

*

“太没人性,太没人性,简直不把我当人,”抱着厚重水泥墩,顶着狂风和暴雨,孔轶玮一步一停,艰辛地走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潘红,潘红的家人在吗,潘红的家人在吗,潘红……”

四处搜寻的救援者在暴风中发现抱着水泥墩游荡的孔轶玮的时候,把他一把抱住,招呼同时:“快来快来快来,这儿还一个呢,快绑上。”

不知从哪儿上来四个人,用绑带把他捆地严严实实地,打结的扣子利落地绑在身后。

被推到担架上绑的像个陈乃伊一样的孔轶玮,最大的挣扎就是像蛆一样咕涌:“喂,你们干嘛绑我啊,绑架啊,杀人啦,啊……”他狂叫着被塞进救护车里,旁边的担架上,一个和他一样被绑着的人扭动着,在狭小的车厢内逮到什么咬什么。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密闭的空间里啃噬的声音太过残忍,孔轶玮尝试着搭话,对方却忽然抽动起来,用头猛撞车厢。

车门被拉开,一个壮硕的护士吼道:“7366,再闹给你打针了!”

旁边床上的人立刻安静下来,像是温顺的小绵羊用舌头去舔半空中不存在的糖果。

“真是的,第二病区的全跑了,这天气抓到哪辈子是个头啊。”关门的时候护士嘟囔着。

“啊喂啊,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伴随着雷声的轰鸣,车门被死死关上,孔轶玮的分辨声在黑暗的车厢里回荡着,“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在各种尝试跟挣扎无用之后,在希望的小火苗逐渐熄灭的时候,孔轶玮惊奇地发现,黑暗的空间内忽然升起两丛闪耀的小火光,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双闪着癫狂之光的眼珠:“我草啦,你小子啥时候站起来了,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啊……”

忙碌着抓人的护工没有注意到在原地自己颠簸的救护车:“救命啊,你回去,你快滚回去,不需要咬我的胸口,不许要肚子,不许咬肚脐,不许不许不许,不能再往下啦,不能啊,求你了……嗷……”

好不容易挨到了医院的救助点,被当做货一样卸下来的孔轶玮忍着满身的唾沫,以冷静克制的态度向护士证明自己不是医院的患者。

“是是是,你不是患者,”护士好脾气地听他说完,安慰道,“我们这儿不是医院,是幼儿园,你忘了你是大班的小朋友,今天你是班长,带着你的小伙伴去那边玩好不好啊,阿姨有事儿忙,给你贴个小蓝花好不好啊?”说着,干净利落地在他的绷带上贴上了标签,前来接手的护工根据护士初评的登记(标签颜色),把他抬到重病区。

“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神经病,”被安置在角落里的孔轶玮喊着,带动身后成片的小伙伴一起喊,“我们不是神经病,我们不是神经病。”

孔轶玮蓄积所有力气,将在自己身上啃噬的人撞开,自己则用尽全身力气跑到走廊的另一角,即便这里的棚顶由于年久失修漏雨不止,他也不愿意回到咬人者身边。

忽然,一柄红色的雨伞出现在他的头顶,孔轶玮一抬头,撞见一个有两只酒窝的姑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潘红,你认识潘红吗?”

女孩儿一愣:“我妈妈就叫潘红,但她失踪好久了,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

孔轶玮的眼睛里有梦幻般迷离:“我要找的就是失踪的潘红,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找的是住在南山区,嘉里一号的潘红,生于1976年,患有先天性小脑萎缩的。”

跟孔轶玮进一步核对了情况后,女孩儿不仅是他要找的失踪者家属,还顺便帮孔轶玮洗清了精神病人的名号。

孔轶玮举着从老张那弄来的协查证,终于告别了满是口水的绑带。

“真是抱歉,我们真的是忙坏了,不小心把您给抓来了。”壮硕的护士长鞠躬道歉。

在心里骂娘,表面上确是一副理解的笑,孔轶玮说:“没关系的,都是为了工作嘛,”他指了指在雨里打着伞照顾病患的女孩儿,“我可不可以跟她说两句话。”

“当然。”护士安排其他护工把女孩儿换了过来,自己忙着去照顾其他病患了。

“能告诉你的我都说过了,”女孩儿说,“现在状况太差,医院人手不够,我必须去帮忙。”

孔轶玮看着她的名牌:“刘洋是吧,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的事也很急,八荒市整个警局的人都在等我的消息。”他蓄意把自己的重要性夸大一些。

“警官您说笑了,我母亲是智力有障碍的失踪人员而已,除了家人,怎么会有人找她?”

孔轶玮板起脸,严肃地说:“我们怀疑有人盗用失踪人员的信息犯案,因为还在侦查期,所以不方便向你透露更多的案情,现在我想知道你母亲失踪的事情,你和你的家人都通过什么途径发布的寻找信息。”

刘洋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先报案在警局的失踪人口登记上填了信息,之后在失踪人口档案库登记,会有志愿者不定期地跟进,本地新闻报道了母亲走失的事情,朋友圈,微博都有转发消息。”

“再没有了吗?”孔轶玮问道,如果都是地市级的报道,那么和其他区域的失踪者信息并不能构成一条完整的信息链,不死心的他追问道,“你再好好想想。”

刘洋如圆月般饱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家里有人生病,我才会选择护工这份工作,因为我觉得在我小时候,那些帮助我的人很伟大。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我对生病的人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我知道,那些走失的人,只有很小的几率能被找到,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在我知道她走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永远地失去母亲了。”

“我很抱歉,”孔轶玮真诚地说,“我无意引你伤心。”

“没关系的,”刘洋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去忙了。”

“哎你……”孔轶玮叫住想要离开的人,他想要她的电话号码,见她眼中的泪水,搭讪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刘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会错了意,将雨伞塞到他伸出来的手里:“我有备用的,你拿去用好了。”

“这……”孔轶玮抓着被人舔过的脑袋,“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是这个意思。”孔轶玮低着头抖着伞,犹豫着要不要问出来。

“真的没关系的。”刘洋宽慰他说。

“你等等!”

雨中的刘洋挡着头,转身回看。

一脸激动的孔轶玮冲进雨里抖着伞,指着上面的字:“这个,这个这个……”

“哦,”刘洋恍然大悟,“那天我在医院值班,有人在医院门口发宣传单,是帮失踪者家属找亲人的表格,我填了妈妈的信息。”

孔轶玮激动地把雨伞上印着的网址发回去。

*

“四海寻亲网。”收到信息后,千层饼没有片刻的耽误,立刻展开调查,他随着越来越多窗口的弹出,他的脸色愈发凝重,“没注册,没登记,明网暗网都没有,”他把这个消息传给大雨中的孔轶玮,“这个网站根本不存在。”

孔轶玮掩饰着失落,问刘洋对这件事还有什么印象的时候。她说除了登记的是个普通的中年大叔,再也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不可以这样,真的不可以这样,”对于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千层饼绝不轻易放弃,在电脑上操作着,“拜托,一定要查出点什么,一定要有线索,不然陈长炜真的会去坐牢的,拜托了。”

床上的人虚弱地看着他:“你不该担心陈长江吗?”

千层饼抓起一盒披萨丢在他床边,头也不回地说:“陈长江是兄弟,你也是兄弟。”

床上的人支起裸露的上半身捏起披萨饼上的玉米粒往千层饼脑门上一颗一颗地弹着:“你和这家伙什么时候成兄弟了?”

千层饼抓起玉米粒塞回嘴里,略感惊讶地盯着对方:“你是陈长江?”

“算你有眼光,高大帅气又威猛的我跟那个弱鸡很好分辨吧。”陈长江倚着床头板坐起来,不耐烦地拉下身上盖着的夏凉被,“不过,陈长炜怎么被人扒光了?”他摸着胸前的凉爽问道,直到看见拿着新换的药品向自己走来的肖清月,可陈长江就是陈长江,永远不会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闭嘴。

所以他带着三分八卦,七分猎奇的心态问道:“你的眼睛怎么肿得像桃似的,你哭啦?”

“当”地一下,肖清月将手上的钢制托盘丢到用废旧电脑箱做成的简易的折叠桌上,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见肖清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嘴,陈长江紧张起来,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肩膀:“怎么了,陈长炜都被你扒光了。”说话间,抽空掀开被子朝下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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