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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鹤州·狂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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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又过去。

今天是三月初五,济世堂义诊的第五日。

芜华师姐终于顶不住了,昨晚清堂时,就将桌上羊皮包卷的创刀针钳乒铃乓啷收得梆梆响,要告假一天。

长乐也很头疼,急症间的外伤医师就她和芜华二人坐诊,她昨天便没睡好,晚上熬半夜,今天下午又要熬,那等于连续三日睡眠时间都抵不过人家一晚,血晶煞这贱蛊也没有消灭困意的功能。

她半夜没闲着,除了将贺兰澈那几只偶人收起来,又练会儿功,再翻翻老药王记载行诊纪录的《回生集》,也没想好今日怎么给季临安联诊。倒是被那些“金枪药”、“又金枪药”、“火伤药”、“汤火药”、“又汤火伤药”的方子,给催眠了一刻。

接近凌晨,鸡也没叫,照旧在一阵打砸哭嚎的闷痛中结束噩梦。师父也拿这梦魇束手无策,就是心症。这么多年她也就这么过来的,都在梦里炼出经验了,打得过则继续睡着,梦里打不过了,就强行醒来。

早到诊间,一晚热粥下肚,药草汤泡手,睁着红眼又在发神。

这几天能治能自理的病人几乎都开药回去了,每天也就收治四五个危重病到后院,因都是些吊着口气在的人,大多都安静。程不思算是最吵得的,不知今日走了没。

她思及此处,便让位黄衣师姐去后院清人。不一会儿,程不思便背着行囊到了她面前。很是在人群中扎眼。

也没什么药好开给他,昨日她下的毒轻,及时封了经络,解毒又快,最多令他左手再乏力三五天。

只是要做做样子,长乐亲自给他开了些健胃消食散——没别的意思,这方子在义诊堂比较滞销。还特意叮嘱他在路上便该将药方兑水吃完,吃净,不要带回五镜司,足见长乐的警惕心。

没写药封,也没登记造册,跟他挥手作别。

不料程不思支支吾吾的,从胳肢窝下三寸的地方掏出一把碎银,让长乐自己拿。

长乐哑口笑道,“济世义诊堂,所谓义诊便是不收诊费。”

“唔,酱婶儿的。”程不思打量周围屋檐药柜,“我以为诊费不收,总要收药钱吧。”

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长乐的精力又严重告急,便是脸连笑都装不出来了。于是撵他道:“你走吧。”

谁想有句俗语是“请佛容易送佛难”,程不思这个北方大块头倚在药柜前,继续套近乎:“神医!神医娘子……唉呀,我听说介义诊呐,朝廷也出了钱,出了不少呢,你们给人看病可不免费吧,你一日收银多少。”

长乐昨日那副装出来的热心真诚拉家常,今天已经过期,再下去就要朝他发火了。她横眉冷对的样子让程不思摸不着头脑。吃了冷,他只好挠挠头,神神秘秘地说正事。

“是这样,我想着,请神医娘子给我开个诊单,写点额外的药费,我好报上去。跟镜司户账申报一点代账,至少把我这几日枉路的开销给……”

他这时倒显得挺聪明,关节上的话头不说出来,拼命跟长乐使眼色,用手在纸上画圈圈。

感情是要长乐替他做假账,开发票,毕竟出差的工伤不能白受,要有凭据。

他本来要遭骂一顿的,长乐正想要叫辛夷师兄自己来处理,又盘算着,师兄近日也是百分辛苦。

又顾念到昨日确实对不起程不思,就当弥补他吧,一不做二不休,长乐虽没有开假账银子的单子,却写了一张“剑伤疮愈”的诊单。让他千万记住别说是中毒,一口咬定是来义诊堂看伤的,只是恰好遇见邺城人,发生了口角。

教他将这剑伤的单子给乌大人看,再记得装作可怜相,或许能保个免罪罢官。

上午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凡是她坐班看诊,辛夷都要在隔壁间跟着。当然,她不坐诊时,辛夷也要值守。

这五日的义诊堂,终算是把鹤州各郡的本地患者给看得差不多,不要紧的小病患者被劝退后,将紧要重症的外伤、内伤患收治得七七八八。

今日抽中签号的大半都去了妇人症科和耳鼻喉目科,开始混杂了些外地的人来。看来再过四五日,那些四方路上闻名而来的重伤患也要到了。不过不要紧,药王谷预先就借调过更有名望的医师,也在路上。

晋国当朝,多数有真本事的医师,无论是在宫在朝任职的,或是在市在商江湖游方的,多少和药王谷有点拐着弯的关系。宫里的御医更甚,如非是从药王谷中出来的嫡系弟子,最低也能将老药王的各集方背得滚瓜烂熟。

直到下午,长乐这边都收的是跌打损伤,终于有了个插队急症的。

结果一问,是被家里的猫抓了,来看疯犬病。

“你的意思是,这狸猫是你家养的,虽多年没出过院门,但幼时曾与邻家之犬嬉戏,因此你害怕得了疯犬症。”

患者答是。长乐直接让他先回家去呆着。

患者则不服,问道:“神医,这难道不用治吗?疯犬病!闻风丧胆,得之便再无生还希望,要么发狂,要么精神错乱至死。”

他又复嚎道,“只需要七日啊!”

长乐本来想说实话,那边辛夷又在狠狠咳嗽。

是了,你问医师被猫抓了是否会感染狂犬,医师一定告诉你,不可轻视。若你问医师自己被抓了还治不治,反正长乐肯定是只用皂角水冲洗的。

长乐心内吐槽道,若是被这狸猫的牙齿咬伤人,都可以更重视些。

疯犬症虽然致死率高,却也不是那么易得的。首先家猫家犬不会生下来凭空便有,至少要与发疯犬只接触过并被咬伤,这是其一。

其二,需满足狸猫在恰巧被疯犬咬伤后,又恰巧在发病期,还要恰巧舔了自己的爪子,且口涎还未干却时,便挠伤你,这般条件。

而这家养狸猫的干燥爪子能凭空让你染上狂犬,老药王都要惊呆了活过来剖析你。

只是这患者的伤口创面也实在大,一道很深的血痕。罢了,不要再让他自己回去将自己吓坏了。

长乐道:“我有两个方子,你自己选择。”

患者倒是对她恭恭敬敬。

“一么,将你坚信的那只患了疯犬症的狸猫杀掉①,取其脑部,用锤凿碎,涂抹在伤口上。”

这话一出,又血腥又疯狂。患者的家属更是不干了。

“爹爹!不可,不能这么对咪咪。”

患者也愣住了,他显然是难以接受的,如长乐所料。

“二么,你自己回去准备这两样东西,我这里没有。”长乐从柜中取来一本小小的,未知出处,反正绝非药王编写的小册子来。

为防他不信,长乐让患者亲自朗诵:“用老鼠粪磨为末,砂糖调敷。”

“这就对了,你还需准备一间静室,为防发病,你最好将自己关起来,勿要接触外人。就十日吧!十日后若这狸猫还活得好好的,你今后再也无事了。”

这法子虽脏,但好过杀咪咪,还是自己从小带大的那种。相比起来,老鼠粪算什么,患者一家都能接受,便半信半疑的离开了。

这本小册子,又名《家有小良方》,常年摆在师父的案头,当反面教材来使用。不过它在同门之间几乎人手一本,其妙处相当高深,行医必备。

所有方子需用药材都是温补之物,譬如什么砂糖、姜片、蜂蜜、炒山药,老鼠粪、燕巢粪、猪脑髓、泥炭都不提了,还会用猫粪,且特意叮嘱要用黄猫粪,黑白猫不可用,以替药方增加难度。

长乐认为,一定是哪位厉害的医师实战经历太多了才能编出,拿来专治各种疑心症的。

今日义诊清堂后,长乐与辛夷一起收工,去为季临安联诊。

一行路中,长乐微微叹口气,说道:“又枉过了一天。”

她的事不肯说,辛夷不问,但多年下来,多少能摸清三五原因。

他宽慰道:“人生要如何过,才能不算枉过?你以为是枉过,今日被你医诊的人,却觉得又是新生的一天呢。”

长乐回道,“你倒是越来越像师父了。”

或许是她准备了很久,觉得已经准备好了。只想顺藤摸瓜,蛰伏暗处,用最近快的手段将仇家全部一一挖出,最好每天都要有进展。

有句诗怎么写的呢,“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②形容她的每一天实在再恰当不过。实在度日如年。

“虽然我不知师父和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我知道你背负太多。你放心,师父交代的,我都会尽力做到。我只知道,有时讲机缘,有时讲坚持,总会有结果的。”

“若是有天你想告诉我,或许我也能替你分担。”

黄昏傍晚,长乐听见辛夷这么说,她微微止步,落了一些在他身后。

辛夷师兄历来是个敦厚温和的人,兼具气血旺盛到让人羡慕,他每一天都很丰沛,还能活力满满。几乎很少听他抱怨人生不满,尽管也不缺乏病患找他麻烦。

师父交代他做什么事,他总是捡起来直接就去做了。做得好与不好,事后也不自我纠缠。

或许这些便是“首屈一指的大师兄”必备素养,他应该是每晚入眠都很安心的人吧。很多时候,长乐都羡慕他,总能将纷繁芜杂的一天整理得有条不紊,次日依旧。

不过,冷暖原本在长乐心中并存的,只不过愿意替她分担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最终只剩了她一个人,穿过崖底地狱。再难也不会比以前更难,再痛也不会比以前更痛。只要自己背习惯了沉重的东西,总会适应觉得轻巧。

因此,她说,“辛夷师兄,你不必替我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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