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李阿姨得了梅毒。”二妹柳喜柒凑到柳喜温耳旁小声说,“她们吵架的时候我听到了,李阿姨哭着骂她老公,说她老公出去乱搞才让她得病的。”
李阿姨经常去医院看病,柳喜温曾经问过李阿姨为什么不离婚。李阿姨说,“要是我只生了女儿,那我肯定离婚。可是我有男儿,若是我离婚了,他爸肯定会再娶媳妇,到时候我男儿哪里有钱娶媳妇?只要我熬一熬,将来我老公会出钱,我女儿心疼我也会出钱,这样我男儿就轻松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女儿?”柳喜温气得发抖,“你也是她的母亲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迟早是外人,大家都这么做。”
“外人的钱你也收?”柳喜温忍不住翻白眼。
“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不是外人了。”
“呵!”
柳喜温回忆起当初的对话依然觉得无语,她改变不了李阿姨,但是改变了自己——她不再同情李阿姨。
“梅毒是性病,主要通过性传播,表现为一期梅病、二期梅病、三期梅病。 ”柳喜温打开搜索软件,让柳喜柒看视频讲解。
“啊,三期甚至会烂头骨!”柳喜柒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好可怕,那李阿姨会死吗?”
“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死,这种能治好,但是会携带抗体。”柳喜温也不怎么了解,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医生。
“李阿姨好可怜。”柳喜柒心疼她。
柳喜温皱眉,“别管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柳喜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姐,我放假在家里待了半个月,知道了好多事情。”
“大伯男赌钱输了五十多万,大伯母气得中风了。”
“大表哥在外边和别人生了一个男孩,大表嫂直接把家砸了,现在在走离婚程序。就是小表妹很可怜,两个家长都觉得她是女儿,不想要她。”
“二伯男背着二伯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他男儿知道了,但是没有告诉二伯母,我想告诉二伯母,但是妈让我少管闲事。她说,你真以为你二伯母什么也不知道?”
“三舅出车祸住院,三舅妈每天起早贪黑伺候他,还被婆婆打骂,说她去医院是躲清闲。她公公表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又在吐槽她们。”
“大舅为了兄弟义气给别人做担保,成了失信人员,大舅妈整天以泪洗面。”
“王阿姨的女儿怀孕后被家暴流产,跑回了娘家,家里的兄弟觉得她丢人晦气,把她撵了出去。”
“郭阿姨的女儿得了精神病,好像是叫双相还是什么的,郭叔叔觉得丢人,要把她嫁出去。”
“张阿姨家里每天都在吵架,妈说谁让她肚皮不争气没生男儿。可是生女儿怎么就低人一头了?”
“……”
柳喜温很少关心其她亲戚,柳喜柒说的人她只有个大概印象,“她们活得比电视剧还精彩。”
“姐,以后我不想结婚。”柳喜柒看透了,那些年龄大的人其实脑子有问题,自己曾经认为她们有学识,有经验,那是因为自己太单纯了。
“不想结就不结。”柳喜温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很多人不结婚的,这不重要。”
柳喜温至今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若说结婚是为了爱情,先不说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那爱情还需要领证才能证明吗?这样说来谈恋爱没领证就不是爱情了!
若说结婚是为了孩子,非婚生子不仅可以继承财产,还不用受大人的负面影响,岂不是比婚生子更有利?
不论婚姻是为了什么,反正柳喜温对此不看好。
柳喜柒将菜弄好,她起身对着柳喜温说,“姐,你看,咱们两个洗洗涮涮,人家坐着打游戏呢。当男人真好,什么都不干,也没人说什么。”
柳喜温顺着看去,哦,是她们家的耀祖在玩手机。
“耀祖,出来干活。”柳喜温大喊一声,没想到耀祖没出来,耀祖妈出来了。
“你们两个就能做的事,找那么多人干什么?不把全家人叫起来你心里不平衡是不是?”耀祖妈斜眼瞪着两个女儿,“早看出来你们两个就是懒皮子,就知道欺负你弟。我男儿老实,也不是你们能欺负的。”
柳喜温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忽略耀祖妈,依旧喊着耀祖,“耀祖,出来干活,躲在屋里是不想吃午饭了?”
“耀祖,你就在那里玩,妈在这里,看谁敢指挥你!”耀祖妈挡在门口,像只护鸡的老母鸡。
“耀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出来。”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柳喜柒双唇紧闭,她见耀祖还无动于衷,便跟着喊,“耀祖,你快出来啊!”
柳耀祖依旧在屋里满口脏话地打游戏,头也没抬。
有他妈在,谁也弄不了他,就算他妈输了,自己就当刚才没听到,稍微干点活糊弄一下,把锅甩给他妈就行了。不论他做什么他妈都能接受的,对吧。
自己还是一个可可怜怜,极其无辜的男人。毕竟女人就喜欢没事找事地吵架,做个饭她们也叽叽喳喳,男人真的很无辜的。
“就不出来,怎么滴?我十七岁嫁人一直干活干到现在,你们两个贱皮子回来一顿饭没做就没事找事,你们好意思吗?这么大了,做点事还有意见,等你们出去工作同事不骂你们?!我这是提前锻炼你们,等你们长大了就了解我的苦心了。饭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得做!”耀祖妈破口大骂,竟然让自己的男儿干活?简直是天理难容!“从古至今,厨房就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对,茅房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柳喜温见柳耀祖迟迟没有出来,就知道他又想隐身了。
“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大个姑娘,说话不动脑子!”耀祖妈气得满嘴喷唾沫。
柳喜温对着耀祖妈轻蔑地笑,她懒得和母亲纠缠,这种事在她们家里发生过成千上万次了。她从柜子里拿出来塑料袋,将刚刚洗好的菜打包起来,“走,妹妹,我们出去吃。”
“你们给我回来!”耀祖妈急得跺脚,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一会儿孩他爸回来看到饭没做好,她怎么交代?
柳喜温头也不回,此时她像耀祖一样沉默对待别人。若是小时候她一定不敢这么做,但是现在她能养活自己了。果然,沉默也是一种权力,曾经她没有的,以后她永远有!
“姐,我们这样不好吧?”柳喜柒害怕。
“那你回去。”柳喜温将打包的菜扔给池塘里的鱼,“小鱼快吃饭!”
鱼儿你争我抢,一只压着一只,生怕自己没饭吃,即便是最肥硕的鱼也没有放弃掠夺。
“好东西都是抢来的!小鱼果然聪明。”
柳喜柒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回去岂不是主动挨骂?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那我们吃什么啊?我饿了。”
柳喜温将袋子里的菜抖落在池塘里,池塘中又开始了一阵骚动,“走吧,去镇里吃饭,想吃什么我请你。”
“米线!”
“没营养。”
“就吃米线吧~”
“……行吧。”
镇里也就比村子里好一点,至少路都是水泥路,当然有些裂纹也没什么大碍。
两人坐在米线店,一人点了一份米线。
“再来两根烤肠,你喝什么?”
“气泡水。”
柳喜柒如今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姐,等我挣了钱请你吃饭。”
“好。”
“姐,晚上回去我们肯定会挨骂的!”柳喜柒真的很害怕,“到时候爸打我们,你先跑,我拦着他。”
柳喜温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谁说家是港湾?对她们来说家是海啸,是火山喷发,是地震!
“我会处理的,你学着些,将来你需要自己拯救自己。”柳喜温早有准备。
只是晚上回去,家里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柳喜柒对着柳喜温挑眉,好奇怪,像一颗哑弹。
既然无事发生,柳喜温自然不会挑事,她也像无事发生一样。
夜晚柳喜温起床上厕所,路过母父房间听到她们在说话。
“你以后不要对两个女儿这么坏,对她们好一点。”父亲说。
母亲语气不好,“我小时候在娘家比她们苦多了,凭什么我受了那么多苦,她们二三十了还在享福?”
“她们在你手里不是没享福吗?”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后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两个女儿都二十多了,你笼络她们几年她们就把过去的事忘记了,到时候家里需要钱或者需要人照顾,她们不就屁颠屁颠回来了?就是往近了说,两个女儿两份彩礼,这你不想要?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不为男儿考虑?”
母亲的声音有所松动,她嗲嗔道,“行吧行吧,以后家务我一个人做行了吧!真是欠你们爷俩的!”
房间内传出一阵玩闹声,柳喜温站在门外,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她的表情无人可知。
元旦当日,柳喜温在母亲房间里翻找东西,她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三个袋子,上边分别写着她们姐妹三人的名字。
耀祖的袋子里最薄,柳喜温和柳喜柒的袋子厚。
柳喜温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袋子,里面是一个本子和各种票据。本子里写着她从小到大的各种消费。
票据则是部分证明。
柳喜温打开写着柳喜柒名字的袋子,和她的一样。
耀祖的袋子很薄,柳喜温不解,耀祖虽然年纪最小,却花得最多,怎么可能这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