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姑娘慢走。”

她要离开时，身后黄牙殷切俯身。

林笑初转身看他：“明日，你还在这里吗？”

有法必依，有罪必罚，律法威严不允许被轻易践踏，刚刚的事，林笑初决定给他告一状。

不过今天已晚，府衙早已下值，得等明天，她先确认好明天他的位置，到时候衙役找人方便。

黄牙：“当然，我是这的店伙计，姑娘随时来，我随时在。”

他笑不达眼底，我随时在，明日|你在哪能不能来可就不一定了，没准以后是我去光顾你生意呢。

两人对视，思及心中计划，看着对方一脸“纯真”，都很满意。

林笑初离开回春堂，时间恰好是半小时。

接下来，是确认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模拟的。

确认方法很简单，就是跑步。

在地域边界反复横跳。

模拟世界受限于现有技术，在地域边界反复跨越时，如果足够快，会出现数据构建不及导致的边界模糊。——据说，古代时有不少游戏会有这个问题，操纵人物稍微不注意就只剩个脑袋卡边了。

这个bug并不是谁都能利用，只有林笑初，她足够敏锐，足够精细，可以借此判断。而每一次模拟任务，她都会进行这样的试验，以便技术人员能够采集到足够的数据，再进行更新迭代，看能否修复这个bug。

办这种事情，需要避人，否则一不小心就让这世界中的NPC卡头了。

想到那个医嘱，林笑初决定今晚先放肆求证一下，明天双倍补回。

她本想去城外，可来到城门口，目光丈量了下高度，确认是目前翻不过的墙。

于是身体一转，拐入了旁边的小路，那里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灯，适合她反复横跳。

而从进入主街就盯上她的小尾巴一号，和出了回春堂就盯上她的小尾巴二号，以及走到城门过程中就盯上她的小尾巴三号，都分别以自认为隐蔽的方式，偷偷地跟了上去。

他们彼此间没有察觉，只是当眼前的柔弱少女是件好货。

林笑初察觉了，她只是有点烦恼——不要再跟着她了，她是不会给他们签名的。

巷子蜿蜒岔路多，林笑初慢慢走着，估摸出三公里的距离，简单的拉伸后，便倒转身体，猛地发力，向来路跑去。

她跑得很快，但因远不及曾经自己身体的速度，便在精度上更加精益求精。

步伐迈得丈量过一般，每一步分毫不差，以巷子中间为分界线，几步点在左边，几步又点在右边，取在一个变动的频率上——这是她目前速度下最能引起边界模糊的变动频率。

夜风吹过，小巷昏暗。

白衣少女步伐奇怪地急速靠近，一点一点，忽左忽右。

“鬼啊！”

尾巴一号做多了亏心事，发出恐惧的呐喊，紧握着一枚黄符纸晕倒了。

风太大，距离太遥远，精力太集中，林笑初没听清他说什么，还当对方友好让开了路，径直跑了过去。

“别跑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尾巴三号当少女慌不择路在逃跑，站在小巷中间，大咧咧地伸着胳膊，等她自投罗网，然后就被林笑初一个手肘击晕在墙，边上还有一坨并不是那么新鲜的狗|屎。

林笑初：随地大小便，没有公德心，她没有这样的粉丝。

最终，林笑初回到巷口。

她看着晦暗幽深的小巷，每一帧都是那么清晰。

林笑初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模拟测试。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月光如薄纱，轻烟蒙蒙笼罩在幽暗小巷的边界，少女站在巷口，浑身笼罩在那光暗浮影的交界中，眉眼也朦胧。

幽然寂静中，少女倏然一笑：“看来要在这里养老了。”

她拿起藏在一旁的负重背包，重新背上，向来路走去：“肚子饿了，要先去哪里吃点东西呢？”

她的身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尾巴二号没头苍蝇似的，正在迷路。

*

林笑初决定拿出十五分钟吃饭。

锁翠宫中本该是有晚饭的，只是皇后刻意给了下马威，这晚饭便没了，宫人们是不敢说，林笑初是没到饭点。——军校只吃两顿饭，白天一顿，晚上一顿。

世界是真实的，远古的一切，越发的充满魅力。

长街之上，白衣少女裙角翩跹，流连于各色小吃摊中，如蝴蝶飞舞般夺目轻快。

“老板，这是包子吗？什么馅的？”

少女对着一屉馒头，真诚发问。

“哦，原来这就叫糖人，还是能吃的。”

少女舔了舔糖人，遭遇过□□似的，分外珍惜。

“好香啊，这个直接吃就行？”

少女左手胭脂，右手筷子，剜起一块就要往嘴里放。

最后这一块被抹到了她的嘴唇上。

哦，原来这是古代的口红。

这感觉新奇，林笑初多买了几盒，若是有一天能回去，可以带给她那几位喜欢研究美妆的伙伴。

她在这边买买买，吃吃吃，逛逛逛，聊聊聊。

身后不远处却是有人咬碎了牙。

“黄牙，你相中的这个货，质量是不错，但可真是让人不消停啊。”

迷路的尾巴二号终于找了回来，李回春盯着不远处“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少女，对着身旁的黄牙说道：“刚刚走去小巷乱转就算了，如今她不离开主街，我们怎么下手？陪她耗一晚上吗？”

人家都走到僻静小巷里了你没带走那不是你没本事吗？

黄牙心中不忿，面上点头哈腰：“老板，我这就去把她引来。”

李回春：“直接把她带我家里，晚上赵老四来验货，一并给他。”

“小心点，家里那货是贵人点名处理的，别狐狸没抓到，反惹一身骚，平白招了注意。”

黄牙：“好嘞。”

他点头哈腰，直待李回春走了，才直起身来，狠狠地啐了一口。

黄牙没将李回春的嘱咐放在心上，他也没将林笑初放在眼里，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门的小姐，也不是什么大家庭，他这个熟脸稍微哄骗两句，她就会深信不疑，乖乖跟他走。

可惜了，他浑浊的眼在林笑初身上一扫，小姐们都是雏，他骗回去了却吃不了第一口。

不过，路上的时候，随便找个小巷子，扒了衣服，威胁两句，要点甜头还是行的，听说小姐们不仅身上软，嘴里也软得很呢，今天他可要试一试了。

黄牙想的心热，恨不得当下就能将对方扒光，也不磨蹭，直接就朝林笑初走去。

他一动，主街小巷四面八方也都有人跟着动了一动，那些人是尾巴四号、五号、……、十号，家家不同，家家都瞄准了林笑初这头肥羊。

十个。

肥羊本羊心里正默默记着数，她眸光晶亮，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火圈杂耍，侧头转眸之间，确认了所有“粉丝”的位置、体型和衣服。

林笑初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里是一个真实的新世界了，不是那些由其他军校生或者编外人员扮演操纵的模拟测试，还会有时不时关注她的粉丝？

难道，她的身上有伙伴口中的气质？

光是站在那里，王霸之气就不可挡，让人忍不住倾倒拜服。

嗯……

还是她太出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