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郑宁馨今天就心神不宁了一个下午。
杜一涵的反常是很明显的,但是赵严却又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是跟谁都嘻嘻哈哈的很热情。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难道……
她无奈苦笑地摇摇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怀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自己和杜一涵风格截然不同,怎么可能有人喜欢自己又喜欢她?
等过会儿,给杜一涵发个微信直接问她就是了,那家伙偶尔是会抽一下疯的,一会儿,她说不定要说出什么搞笑的事情来呢。
正想着,门铃响起,她凑到猫眼前一看,竟然是杜一涵和梁思浩。
“什么风把你俩一起吹来啦?”郑宁馨笑嘻嘻地开门让两人进来,却发现两人表情凝重。“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她刚转身准备去厨房,却被梁思浩叫住,她诧异地一回头,才注意到杜一涵一双哭肿了的眼睛。
“老杜?”这是……怎么啦?
杜一涵双手绞在一起,欲言又止。
“梁哥?”郑宁馨惊疑不定,又看向神色凝重的梁思浩。
梁思浩拍拍杜一涵的肩膀,“你要是后悔了,咱们现在就回家,就当今天没来过。”
杜一涵摇摇头,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问道:“你是不是结过婚?”
时间和空气好像瞬间凝滞了,郑宁馨的表情也凝固了,“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结过婚?”求求你,如果你可以跟我说实话,那我就不继续问了,真的,绝对不问更多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你是喝醉了吗?”郑宁馨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凉,虽然声音依旧和以前一样甜美,但是僵硬的表情和躯体,已经透露出了她的恐惧。
“现在是我问你,你回答是不是就行了。”
郑宁馨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情绪,同时提高声音,带着点怒气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三次的顾左右而言他,让杜一涵知道郑宁馨在这件事上是不可能跟她说实话了,她双手紧握,艰涩地扯动嘴角,发出愤怒的低吼:“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碰我的男朋友!”
郑宁馨面部不自觉地抽动,她对于眼前的此情此景全无准备,或者说,当年是怕过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以为这件事早已经可以彻底深埋,不会再起什么其他的争端,但如今,都已经将近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知道……”她刚开了个头就被杜一涵打断:“你想说你不知道尹瀚是我男朋友,还是想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男朋友?”
“你、你!你从谁那听来的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怎么会和尹瀚怎么样,我都谈不上认识他!”郑宁馨还是决定死扛到底,此时她的高情商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她的大脑已经濒临停摆,本能的只能否认否认再否认,寄望于杜一涵不可能跟尹瀚再有联系而死无对证。
杜一涵又是失望,又是绝望地苦笑着摇摇头。
她失望在这个时候郑宁馨还要骗她,绝望于任何人看到郑宁馨此时此刻的表情,都知道她是在撒谎,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尹瀚亲口承认的,而且你和尹瀚是认识的。”她陷入过去的记忆,双眼失神地诉说。“我带你和老罗去过他租住的房子很多次。你也有他的电话和□□,我平常玩游戏上头的时候,他找不到我就会找老罗或者找你。后来他临出国了,我俩联系少了,他好忙好忙,我则是用游戏麻痹自己。我知道我们快完了,他这次真的要走了,他前女友也是他的青梅竹马,和他申请到了同一所学校,但是我无权吃醋,因为等他出国就分手,这是一开始我们就约定好的……但是那时候,他不是还没走吗?他不是还没走吗?为什么你就那么等不及?”积蓄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几乎泣不成声:“我知道他是个混蛋,他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甚至如果郑宁馨想要,她可以让的,真的可以的!
而郑宁馨此时依然只能垂死挣扎:“你知道他是混蛋,然后你相信一个混蛋的胡言乱语,却不相信你认识了十年的好姐妹?”
梁思浩掏出纸巾帮杜一涵擦泪,冷哼一声:“尹瀚的混蛋之处,在于他从来不管别人的心情,不管别人的死活。所以他可以不顾我这个朋友,欺负我妹妹,也可以不顾自己的女友,上她的闺蜜。当然更可以不顾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的你和11的感情,以及你和你丈夫的婚姻。告诉他们你是怎么背叛友谊,怎么背叛婚姻的。反正只要不犯法,他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当然,我回来以后也做过一些调查。你和熊方哲结婚之前几个月已经在尹瀚那留宿过了,同一期间,你除了熊方哲、尹瀚,还有两个也家境不错的同学和你也有过关系,以及校外还有个干爹,我说的没错吧?”
杜一涵震惊地抬头看他:“你说真的?”
梁思浩点头,“其中一个是我高中同学,赵胜文,我还带你和他吃过饭。他这段我早就知道,但是当时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所以就没告诉过你。我回来以后请了侦探,开房记录还有长途交通之类的时间线都对的上。”当然,杜一涵看到的照片也是这么来的。能弄到这种以前资料的侦探真的很贵,但是值得。
这一番话,让郑宁馨再无辩驳的余地,她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渐渐鼻头红了,娇美的脸上布满哀伤,她哀求着看向杜一涵,似乎是在用眼神乞求她的原谅。
“到底是为什么……”杜一涵又一次眼泪决堤,大声哭喊:“你又不缺男朋友,甚至还偷偷结了婚,为什么还要招惹我的男朋友?”
“你们……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郑宁馨苍白无力地狡辩,“他已经不是你男朋友了,你怎么就分不清,他都要和前女友一起出国了,这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那你就可以碰?你怎么可以毫不羞耻地说出这种话?而且不是你们早就有一腿了吗?!”杜一涵在脑子里疯狂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怎么也想不出端倪,记忆中关于尹瀚的部分模糊得一塌糊涂,但是确实有段时间郑宁馨对她出奇的好,是愧疚么?是愧疚么?
“反正你又不打算真的和他走一辈子,让给我怎么了?”巨大的压力袭来,郑宁馨真的再也无法承受,恼羞成怒地大吼,“我也是没办法了啊,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出卖自己吗?我爸那时候生意周转上出问题,我家濒临破产,我不赶快找个有钱人帮忙,难道我看着我爸被逼跳楼吗!他不仅是钱的问题,家里还有关系,他能帮到我!倒是你,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么有钱的男朋友你天天还嫌东嫌西,还说什么‘出国就分手’的前提下交往。既然你根本不想要,为什么不能让给我呢?”
杜一涵心乱如麻,除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呢?”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的人那么陌生,她是怎么做到的?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做到的瞒住了所有的人?
郑宁馨双手蒙住脸,哭得几乎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地上,模糊不清地回应着:“我怎么说,你让我怎么说,你不要他又不是真的不想要,又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你只是自卑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不敢要不是吗?要不你至于这么多年放不下吗?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他是九代单传不可能不要孩子,你又生不了,所以不可能有结果,这不都是你反复说的吗?”她思绪又陷入回忆,缓缓道出当时的心境:“再说,我这边本来也不是非他不可,多一个是一个,谁知道哪个能成呢?而且当时以他家的关系,确实是他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家好过不少,我是不可能放过他这个资源的。我告诉你?我何必为了一个只是彼此利用的人,影响你我之间的感情呢?”她的骄傲,又怎么能容许她的朋友知道她的肮脏?
“你倒是知道你我有感情!”被戳中要害的杜一涵哭倒在梁思浩怀里,心底最深的伤口再次备撕裂,她只觉得天崩地陷,又觉得无地自容。为什么她要当着小梁哥揭开她的秘密?
而梁思浩则是深深的后悔,当年他看到珊珊的日记的那一刻,就已经隐约觉得11也会有同样的心态,他当年为何没有追究到底抚平她的不安?当年她和尹翰在一起,自己又为何只知道生气,而没有深入的去剖析她那时的想法?因为自身的忙碌和一时怄气,五六年对她不闻不问,而此时,他又为了自己一时意气,亲自揭开她朋友的伤疤,让她面对本来一辈子都不用知道的曾经的被背叛的过往。
天啊,自己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什么,这就是自己所谓的宠爱吗?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忽视、伤害她!
“你看,说了就是这样,我为什么要说?让你们看看我的笑话好看不好看,是吗!”郑宁馨突然跳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看着杜一涵吼:“你跟你这个什么哥哥,我看也不是普通的哥哥妹妹吧,一天到晚眉来眼去,还防着我躲着我不让我靠近,你这样有意思吗?我在你心中反正早就是见到有钱人就贴的贱货了,是吧!”
梁思浩连忙护住杜一涵,怒瞪郑宁馨,冷冷道:“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我俩的关系,而且这也不能改变你背叛的事实。本来你的这些破事儿我也没打算说出来,要不是——”感到自己被拽了一下,他低头,看见杜一涵哀伤地对着他摇摇头,说:“我们走,好不好?什么都不说了,我们走。”
梁思浩又看了一眼涕泗横流,整个人已经几近崩溃的郑宁馨,再看看怀中已经神情恍惚的杜一涵,他什么话也不好说了,只得默默深呼吸一下,拎着杜一涵转身出门。
门一开一关,郑宁馨和杜一涵情断义绝,再不是朋友。两人心知肚明,却又只有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