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赵哥关照。”
这活儿是赵芳年给的,陆丰很感激他。
赵芳年拍拍他的肩头:“以后听哥的话,哥照着你,今天晚上带你见见世面。”
“啥世面?”陆丰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也是见过世面的。
赵芳年朝着他神秘地笑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干咱们这行不认识点人怎么行呢,你跟着哥,保准错不了。”
陆丰赶紧道谢。
是这么个理儿,想要承包工程,不认识这里面的朋友哪成?要进这一行,还得有人带着。
晚上赵芳年就带着陆丰组了一个酒局。
赵芳年脸颊通红,胳膊夹着一个皮包,腆着肚子,叼着烟,嗓门又大又哄亮。
“陆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华达建筑公司邹主任,咱们拿得工程就是从邹主任手里露出来的,是咱的财神爷,邹主任,这是我跟你说的小老弟。”
华大建筑公司主任邹华昌五短身材,满脸油光,大肉三角眼精光内敛上下打量陆丰。
陆丰赶紧递烟,一边赔笑脸一边敬酒,邹华昌很是受用。
酒过三巡之后邹华昌开始吹牛/逼,满嘴跑火车,整个房间就只能听他一个人高谈阔论。
“你们小打小闹的挣个屁的钱!看你们那扣扣搜搜的小样儿,我随便拔一根汗毛就比你们的腰粗,你们一天到晚忙够呛,才挣几个钱?”
邹主任脸颊通红,眉飞色舞,俨然已经飘起来。
“是是是,我们哪能比得上您呢,我们兄弟就是混口饭吃,跟您不能比。”赵芳年赶紧赔笑道。
“那是!你们这点能耐还敢跟我比,你们也配!行了以后你们跟哥干,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邹主任您喝酒。”
赵芳年和陆丰在旁边孝敬着。
邹主任越喝越高兴找来几个女服务员,一人分了一沓钱,然后带人走了。
陆丰:………
赵芳年拍拍他的肩头。
“你别看不惯,只有邹主任这样的才能挣大钱,你呀,学着点吧。”
陆丰:……
总觉得有点不靠谱,邹华昌吹得太大,有仨不说俩,天底下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
“赵哥这个邹主任靠谱吗?”陆丰有点怀疑。
“这玩意哪有靠谱不靠谱,咱们能赚钱就好。”赵芳年不以为意,他见的世面多了,像邹华昌这样的人多了,挣大钱的也多了。
说白了都是利益交换,他也看不惯这样的人。
“他不找咱们合作找谁?没有咱们,他也没法干工程,咱们就属于互相合作。”
也是这么个道理,建筑公司,说是搞建筑工程的,底子早就烂透了,根本没有盖楼房的能力,这点他们自己也清楚。
还不如他们拿到工程之后扒一层皮然后外包,拿到手的是纯利润。
赵芳年他们没有邹主任也拿不到工程。
两个人互相利用,因为有这层关系,赵芳年很放心。
所有的关系只有利益关系最牢固。
陆丰也觉得有点道理。
工程下来之后,陆丰和赵芳年两个人亲自到工地上监工。
虽然这次工程拿到的利润不太高,但是比普通工程还是要好得多,至少工期长不怠工。
“小厨房今天炖肉,大家伙儿抓紧干,晚上吃肉。”
工人们一听说吃肉,顿时卯足了劲干活。
“今天这是咋了?舍得炖肉吃。”大家伙儿打趣道。
“给你们吃,你们还不乐意了?不想吃?”
“吃吃吃,哪能不吃呢?嘿嘿嘿嘿。”
陆丰把手里的钱都投进去了,现在只能孤注一掷。
五个月之后楼房起了一大半,陆丰再去找邹主任要钱,邹主任满口答应着,就是不兑现
陆丰:……
答应好了的事情,邹主任不给兑现,总之就是见不到钱。
“赵哥你说不会有啥变故吧!”陆丰沉不住气了。
赵芳年也有点心虚,但是仍然咬牙道:“也许邹主任有难处,咱们再坚持坚持。”
那也只能这样,陆丰只能自己往里面垫钱。
又过了三个月,工程都要快完工了,忽然联系不到邹主任了,到华达公司找了好几趟,每次都是不同说法,今天去海南出差,明天说飞上海,后天说出国,总之没有准话。
陆丰开始心慌,总觉得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他带出来的工人还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发工资。
村里人好不容易开始信任他,他不能功亏一篑。
陆丰心慌意乱开始又找赵芳年,赵芳年比他还惨。
前一段时间陆丰自己往里面垫了不少钱,所以陆丰这边压力小一些,赵芳年就不一样,他只给工人画大饼来着,他手底下一两百工人,一旦有人觉得事儿不对就开始闹。
“咋了,咋不发钱?咱们拖家带口的出来干活,你不发钱想饿死我们一家老小吗?”
“赵芳年你干不干人事儿。”
赵芳年见事儿不好就要躲。
“那不是赵芳年吗?你还跑?”
几个人抓着赵芳年的袄领子把他揪出来,这顿揍。
把赵芳年打得头破血流,嗷嗷直叫,几个上年纪的工人死命拦着才没把人打坏。
“送医院,送医院。”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送走,脑袋在医院缝了八针。
赵芳年头上裹着厚厚地绷带,哎呦哎呦直叫,简直不忍直视。
看到赵芳年时陆丰都惊呆了。
“赵哥你这是……”咋成这样了?
“别说了,一言难尽。”赵芳年一脸苦样儿。
他手里可没有那么多钱,哪能跟陆丰一样给人发工资,再说陆丰手下才三十多个人,他手里两百多个工人,那得多少钱。
“再找不到邹华昌,咱们两个就跑吧!”
肯定要跑啊,那两百多个工人就跟讨债鬼一样,肯定不能饶了他。
赵芳年到现在才有点后悔。
他感觉这肯定是邹华昌想吃独份。
也不怪他这么想,不然邹华昌为什么躲起来了,一会在这里,一会儿去那里!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肯定是邹华昌要黑吃黑,觉得他们孝敬的东西太少,想要自己独吞。
毕竟工程剥皮之后还是有一点肉的,再加上前期陆丰投了一些资金在里面,如果邹华昌一下把项目资金全吞了,不光把工人血汗钱全都吸走,而且连包工头的血肉也都吸走,一举好几得。
赵芳年后悔连累了陆丰,他自己一个人倒霉也就算了,还让这个小老弟跟着一起遭殃。
“大哥,对不起你!”
陆丰:……
看来真是不好了。
他的脑袋顿时想要炸开,又有一种想要改变一切的冲动。
这咋办?
眼看工程已经要完工,只剩收工两道程序,但是偏偏收不了。
陆宏生气道:“哥,他们怎么回事?咱们工钱怎么迟迟下不来。”
陆丰:……
就是要不回来才着急。
实在找不到人,陆丰回了一趟家,在家待了几天,等他回来之后发现邹华昌也回来了,回来绝口不提工程款的事情,逼急了就说没钱。
陆丰:……
这是要打明牌了吗?看来这段时间邹华昌做了很多工作。
“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发工资!”
人们已经等不及了。
干了七八个月,大家已经迫切的想拿到钱给家里改善生活,可是……就觉得哪里不对。
有人觉察到不对,开始心慌,开始质疑陆丰,觉得陆丰故意不发工资想把兄弟们的钱全贪了。
都是血汗钱谁愿意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