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晚间陪戈林一起去超市购物的戴留斯问道。

因为今天里夏尔被第六军团带走了，四只保镖虫提前迎来了久违而短暂的假期。

“那个雌虫…不是和公爵的雄子有关系嘛，他要是万一被放出来……”

“他一定会被放出来的。”戈林说，“估计一两天后吧。”

“您是说伊泽大人来的时候？”戴留斯问。

“是啊，伊泽大概会捞他的。”戈林笑道。

“那…那既然他不久就会被放出来，”戴留斯不解地说，“那今天让他被捕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有了，最起码这两天他会吃点苦头。”戈林愉快地笑起来，“我高兴呀。”

刷卡的手微微颤抖的戴留斯：“……”

“可是您之前不是一直说，对于贵族或者他们的亲属虫，处理起来要十分谨慎吗？但是您今天这样做…”戴留斯思索着，用戈林的账户付好了款，主动承担起两个大购物袋的运输任务。

“他这个算是特例，”戈林提起剩下的一只购物袋，“不能算在’贵族亲属’的范畴中。”

“为什么？”戴留斯好奇道，“根据他的描述，伊泽大人对他挺好的呀。大人可是公爵的雄子，居然也会因为想和雌虫结婚而强制登记、而且离婚后在不知道有蛋的情况下也给了他经济补偿…这难道不算爱吗？”

“这就叫对他好啦？”戈林嗤笑一声，“正因为伊泽是公爵的继承虫，权势都非同一般雄虫，他要是真想让里夏尔留下，或者用你的话来说，爱他、关心他，又怎么会允许里夏尔被赶走呢？”

“或者说，就算公爵或者什么其他虫不认可他们这段感情，伊泽也大可阳奉阴违，比如把里夏尔藏在中央星附近随便哪个他名下的星球上，偶尔还能过去看几次，至于给他巨额财产之类的就更不值一提了。”

“别忘了，他可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他手上的戒指估计10位星币起步，连CT-56都可以随手送虫，这点星币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戈林说。

“再退一万步说，如果伊泽真的对里夏尔有感情的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蛋的事情，还会同意离婚呢？”

“而且案件处理完之前，里夏尔有不能对我动手的理由，所以暂时也不用烦心被报复，”戈林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今天也趁机要到了第六军团那个小的队长的联系方式，也和这边的雄虫保护协会打过招呼——虽然他们不太喜欢我，不过也不至于到无视的地步。”

“好吧，”戴留斯叹了口气，“反正您做事总有理由…可是您这样说了之后，我反而同情有点同情起里夏尔了。他这算不算《帝国婚育法》课本案例里说的’被雄虫阁下骗身骗心’啊？”

“不知道，谁管他，”戈林踢了他一脚，“你不要乱共情好不好，你最应该同情的难道不是无辜的我吗？我可没得罪他们任何虫。”

“还有，建议你不要总盯着那些案例照本宣科，有时间不如复盘下我们接过的案件，你不会想一直给我当助理吧？”

戈林这样说着，他心里想的却是：雄虫至上的虫族的课本案例有什么可借鉴的。

“知道了，”戴留斯委屈地嘟囔着，“我也不想啊，而且一直和您一起工作其实也很影响我在婚恋市场的价值……正常来说没什么阁下会愿意与和一只未婚雄虫一起工作的亚雌约会的…”

“那怪我咯？”戈林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是你想和你之前所谓的联姻对象一起玩一些很刑的纯狱play？”

“不是啊，你不要总是——”走在前方的戴留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戈林猝不及防地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

戈林疑惑地顺着戴留斯惊惧的眼神看去——

街口路灯下的飞行器旁，站着一只长发的雌虫。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长发在寒风中轻轻飘动着延伸过来，影子的头发几乎要碰到戈林的脚踝。

“……为什么？”戈林震惊地看着里夏尔在寒风中向他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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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军部大楼，第六军团办公处。

“那只虫被放走了？”小队队长差点拍桌子跳起来，“他不是反叛军吗？为什么放走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同办公室的同事虫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他是谁？不是里夏尔·帕彭吗？怎么了？”小队队长不明所以。

“你仔细想想，一直生活在天云星主星、活动范围巨大的通缉犯，一年了都抓不到这可能吗？他甚至没做伪装。”同事虫提示道。

“……”小队队长反应过来，“那难道是哪个贵族的…？不对啊，没有贵族姓’帕彭’吧？”

“我今天不小心路过军团长办公室的时候，往里瞟了一眼，发现他居然和军团长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上去还很和谐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刚刚偷偷查看了他的档案，”同事虫凑到他耳边说，“你猜怎么着？他改过名字，现在应该是随雌父姓的。”

“那…那他之前的名字是？”

“巴托尔迪。他的曾用名是里夏尔·巴托尔迪。”同事虫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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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和我走一趟吧，伊泽很快会到的。”

“他也可以一起，请吧。”里夏尔说着做出请的手势。

戈林的目光在戴留斯和里夏尔身上来回转了几下，最终率先登上了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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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星郊区的别墅里。

戈林在宽敞明亮的餐桌旁坐下，天云星的晚上天越发冷了，甚至下起了小雪。

“方便调高点儿温度吗？”戈林说，他穿得不多，脚踝还有一半裸露在外。

穿着单衣的里夏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衡量这句话的可信度。

“墙上，你可以自己调。”他说。

戈林站起身来，一边按着调节温度的按键一边问：“你的房子？”

“……伊泽的。我暂时住在这里。”里夏尔站在餐厅门口，视线投向室外的风雪中。

“伊泽是什么样的虫？”戈林问。

“……很讨厌的虫。”

“那就是和我很像了？”戈林笑道。

里夏尔把目光转回到戈林身上，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室外门口的大门传来刷卡的声音。

“您好，伊泽·冯·巴托尔迪，很高兴见到您。”穿着深色西装的伊泽微笑着向戈林伸出手，他中等长度的黑发被打理得很顺滑，“门口是您的助手吧，他也很可爱呢。”

“戈林·莱韦措。能和您见面是我的荣幸，大人。”早练就了熟练切换社交笑容的戈林马上识别出这是同类，他看着门口有些扭捏的戴留斯，毫不留情地上补充说，“不过您还是别开玩笑了，不然有些傻虫可是会当真的。”

“鉴于您时间宝贵，不如我们切入正题吧。”戈林替伊泽拉开椅子，“请坐，您曾经的伴侣——”

说到这儿，他看向里夏尔。

这时他才注意到，里夏尔正和戴留斯一左一右靠在门框上，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

“我先和您聊聊吧，”伊泽依旧维持着浅浅的笑，他冲着两名陪同的仆虫说，“关于我离婚的诉求，我要单独和戈林阁下谈，你们可以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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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两只虫时，伊泽缓缓开口说，“不知道CT-56您可还满意？”

“还不好说，毕竟我还在忙二位的案子，还不曾去过呢，”戈林笑道，“不过为客户服务，天经地义。”

“您果然是只有趣的虫，”伊泽说着从口袋中拿出刺绣手帕叠在领口，他的动作十分优雅，“那段音频是我给里夏尔的。”

戈林喝了一口热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您放心，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的虫，目前也没有其他虫知道您和乌韦·德莱恩案件的关系。”

“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伊泽顿了一下后说。

“大人，”戈林说，“您想说什么不妨直接些，否则我们愚钝的平民虫可能听不懂您的哑谜。”

伊泽很轻地笑了下，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那不知道您对于LS药物研发公司是如何看待的呢？”

“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戈林也笑了，“大公司？最近丑闻不断？活的长久？”

“那我换个问题吧，您对于LS都知道些什么？”伊泽问。

“我知道的和新闻报导过的一样多，毕竟我也没有别的渠道了，”戈林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偶然得知，LS的实际控制虫之一好像是您的雄父、巴托尔迪公爵？当然这些也可能是传言——”

“是啊，虫帝不也是吗？”伊泽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您告诉我呢，”戈林说着前倾身体，拉近了和伊泽的距离，“那不知道您对虫帝这个位置怎么看呢？”

“……呵呵呵呵呵”伊泽愣了一秒后低头捂着嘴笑起来。片刻后他抬起头，沁满欲望和野心的金色眼睛直视着戈林，“谁不想呢？”

“但不是所有虫都有机会对吧？”戈林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伊泽身边，给他的茶杯斟满上了茶。

茶香在温暖的室内扩散开来。

“谢谢。”伊泽接过戈林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戈林阁下，接下来只能拜托里夏尔替我招待您了。”伊泽说着收起了领口的手帕，

“不久后，我会再送您一份礼物的。”

“那…合作愉快？”戈林的嘴角上抬了一个弧度。

“合作愉快。”伊泽站起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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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他说什么了？”伊泽走后，助理戴留斯焦急地跑进来，“你们聊什么了？”

“戴留斯，”戈林眼睫低垂，看上去像是在思考，“我们会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什么？为什么？”

“接下来的时日，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盯着里夏尔的那只虫崽，他应该就在这里。”戈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