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文如何暂且按下不表,光屏中被火焰战士揽住腰救出来的赛罗带点恍惚地盯着对方张合不停地嘴唇。
“真是的,你怎么被打得这么惨啊笨蛋!”
“是你?!”他不可置信的发问。
面对同伴的疑问,火焰战士并没有解释,他只是大笑一声,“我带了伙伴来哦?”随着他的话语,被惨绿的银河帝国舰队占领的星海深处有明亮的金黄群星亮起。
那是星际跃迁的亮光。
赛罗的眼灯略略放大,随着那艘熟悉旗舰的现身,他终于确认了这究竟是什么。那是属于炎之海盗的舰队。
这还没完,星海的另一侧青蓝色的光芒吞噬了黑暗,镜子骑士的脸上显出少许错愕,“那是镜子之星的舰队!”
“我们星球的舰队也来了!”伴随着小直的惊呼,紫色的光芒也不甘示弱的撕破寂静深空。
“好!”泰迦狠狠握拳,“抱歉捷德,但是等着瞧吧贝利亚!这种情况我懂的,在轻小说里这叫做反击的狼烟已经燃起了!”
“你不需要抱歉我泰迦,”捷德胃痛,太体贴了泰迦,但是我现在觉得你也可以不用那么体贴的。
“光芒……”银河若有所思的咬着这个词,面对维克特利疑问的目光也只是轻笑着摇头,“没什么。”他笑着说。
“只是觉得,不愧是赛罗。”不管在哪里,都是凝聚光芒之人啊。他压下莫名而生的感叹,就连我们,不也是被他汇聚的光芒吗?
他们闲谈的三言两语间,光屏上的赛罗已然这次冒险旅程中认识的伙伴们会和了,几句寒暄打趣过后,战士们把目光投向了正在不详地蓄力中的皇帝,不等他们做出更多的准备,巨兽喉间不可估量的能量洪流挟千钧之力朝他们喷涌而来!
“——!!!!”
艾克斯不由自主握紧了手,此时此刻,言语早已经显得单薄无力,即使紧张对发生在过去的战役毫无用处,他还是被战况轻而易举地牵动心弦。
只是他如果握的是自己的手就更好了。欧布艰难保持自己相对平静的表情,即使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同伴的惊人握力抓的发白。
在那千分之一秒内,赛罗电光火石般抢到最前,双手自胸前计时器宝石前一划而过,明亮的绯红色光芒堪堪赶在巨兽吐息到来之前展开。镜子骑士只比他稍慢一筹,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沟通,他似乎天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巨大的银色十字四芒星自镜子骑士手中放出,温驯而自然的将自己融入进光之战士撑起的巨盾之内,稳固住了赛罗还稍显躁动的力量。
“他们真的是初次合作吗?”泰罗喃喃自语,眼灯之内异彩连闪,“这种配合度就算是竞技场常年固定的小队也不一定会有。”
“你看大侄子队友的起手式,他最开始就没想独立撑起能量盾,所以他的蓄力时间要比赛罗略长。”总教官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抓住了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职业病一样的解说起来。
他才回神,低头就对上了身边新生代孩子们一双双震撼并求知若渴的眼灯。年轻人们对视一眼,也不磨蹭,当机立断的把泰迦从人群中挤出来举到总教官面前。
“父亲,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注意到的吗?”泰迦从善如流,拿出了自己最好的小狗眼神。
泰罗一个机灵,就差当场绷不住把自己儿子抱起来转圈。这可是泰迦崇拜的眼神!泰迦!他儿子!崇拜的眼神!
从他儿子自己结成三重小队出去行侠仗义以来就再也没见过的崇拜的眼神!
“咳,”总教官在自己徒弟的窃笑下勉强稳住了自己早已稀烂的威严,“你们要是想听的话我自会尽我所能。”
“形式不妙啊。”雷欧面沉如水。
“啊。”阿斯特拉接过哥哥的话头,“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本就能量紧缺,现在还要和贝利亚那家伙比拼能量储备……”赛文暗自咬牙,再这样下去,那个最差的可能就要成真了。
“你想把艾斯美拉鲁达星也一起炸掉吗!!!”红莲和詹伯特一起上前抵住队友们撑起的屏障,他们四人是身后这颗行星唯一的庇护,不能后退,不能示弱,连一丝的动摇也不能有。
艾美拉娜公主,那位温柔的王女,她故乡的命运就悬在他们掌心。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啊!!!!”少年人嗓子嘶哑,自胸腔内挤出宛如困兽的咆哮声,伴随着急促呼吸的是计时器越发不详的警报声。
那催命般的铃声一声急过一声。
此刻在麦迪基地沙发上的小队长头皮发紧如坐针毡,队友们的目光好有穿透力,他死死把自己的脸压在抱枕里,发誓只要镜子没有点他大名他今天在基地里就是聋哑奥。
我知道能量告罄硬来不行但是现在除了硬来还能怎么做啊!
别看我了啊啊啊!
人力终有尽时,而能够转化矿石能量的皇帝几乎永存永续,在星球被蛀空之前,在宿敌化为焦土之前,祂的吐息永不停歇。
“好烫!”临时撑起的护盾在此等压力下逐渐露出破绽,红莲火焰一声痛呼,泄露的能量束几乎从他掌心穿过,但他混不在乎,战士甩了甩手,顾不得被灼伤的手掌,再度把掌心抵上屏障。
身边的镜子骑士猛地一偏头,一缕吐息划破他的脸颊,若不是他反应快,被贯穿的大概是自己的脑袋。
赛罗呼出胸口一口浊气,把自己更深地,更深地挤向已经岌岌可危的护盾,他已经山穷水尽再无余力,那就把这双手,这颗心,这颗大好头颅也压上天平!
只为了给这颗星球多搏一秒钟的未来。
战士们无畏无惧,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在黑红的奔流中被赋予永恒的终焉。
但此刻,他们活着。
但此刻,他们抗争。
这是一场没有希望,没有转机的对抗,但少年,但他们——
——愿与天争!
“————”急促的警报声骤然止息,周遭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褪去,世界在少年自己的心跳中寂静无声。
不详,不详,不详。
赛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看着似乎永远不会黯淡的希望独自在离家万里的战场闪出最后一道光。
“我们绝对,不会输……”少年的不甘还在深空中回响,那声音本该细如蚊呐,而此时听来,更甚雷鸣!
赛文心痛如绞。他不顾雷欧和阿斯特拉试图让他冷静阻拦他视线的举动,一扬手把他俩一起挥开,他执拗地,痴然地朝着光幕伸出手,手指虚虚拢住光幕上孩子一如熟睡的平静侧脸。
“赛罗……”他低语,“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父亲,才会看着儿子死在眼前?”
“赛文!”佐菲一声大喝,“你清醒点!”他抢步上前,紧紧抓住弟弟垮下的脊背,用自己的臂膀扛起弟弟的重量。
“你冷静点,”他再度劝解,“赛罗还活着,不管如何,他现在还活着!”
“可他死过!”赛文断然反驳他,任谁都觉得无血无泪的男人此刻满眼通红,“可他死过!大哥!!”他爆发地嘶吼着。
这声怒吼似乎是彻底耗尽了他的气力,赛文瘫倒在自己哥哥的臂膀里,怔怔流下泪来。
“我是一个怎样的父亲?”他像是在问自己最信赖的大哥,又像是在扪心自问,“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父亲,才会不知道儿子曾经死过?”
“……”
佐菲替晕过去的弟弟拂去脸上的泪痕,“而我又是一个怎样的大伯?”他苦笑着示意面色冷沉的希卡利过来给赛文确认一下身体体征是否无恙。
“才会不知道侄子和死亡靠得那么近。”他咽下满嘴苦涩。
“怎么会这样?”捷德迟缓地眨眼,然后又眨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他干涩地重复着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小蝴蝶不知所措地被泰迦和泽塔挤在中间,茫然地注视着赛文前辈再度惊怒交加的晕过去。
故事不该是这样,这样的情节到底谁会买账啊!捷德的大脑乱糟糟,唯一能被清楚抓住的情绪炽热滚烫,那叫做不甘。
不该是这样的!!英雄就该打倒恶龙,正义就该战胜邪恶,主人公虽然会历尽艰险,但等在终点的永远是胜利的甘甜。
这才是真理。这才是永恒。这才是这世界恒久不变的定理!
我已经接受了恶龙终将消亡,我等待着英雄未来与恶龙之子相会,接着带领龙裔走向光明中。
我们还未曾相遇,而英雄已死?到底是谁人写的三流故事,到底有谁!会接受这样的情节!!!
“这不是故事情节,捷德。”泰迦轻轻抬手遮住了捷德明灭不定的眼灯,“这是表哥亲身经历的过去,这是发生在过去的现实。”
“而现实,从来比故事烂俗。”他说。
于是蝴蝶在他掌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