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突发事件影响考核,不能算他通过。”
放下手中的摄像机,宫野志保重申,“我不同意给他代号。”
即便是已经入秋,夜晚的SHIBUYA SKY仍然聚集着许多游客,几乎是人手一台照相机。与真理自由心证的“不起眼”不同,宫野志保在遍地的游客中是真的毫不起眼。
在站台,看着真理姐姐的“男友”与队友回合登上列车,宫野志保跟着琴酒直达涩谷。
琴酒自然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
正常情况下,这个任务是该由他来做的,只不过他临时接到了BOSS的消息,去了一趟美国,这个任务刚好被发愁上司“弟弟”的夏布利捡走了。
虽然分属不同的派系,但行动组和情报组的界限本来就模糊,真理干掉朗姆上位之后,连派系本身都模糊了起来。
所以琴酒放任务的时候很干脆,只是没想到他都解决问题回国了,任务竟然还没做完。
虽然对这种工作效率很不爽,但测试组织的新型训练系统比解决议员重要多了,琴酒也没想着要做什么。
直到宫野志保到来,给了他一个合理的借口。
琴酒先一步带着宫野志保来到目的地——结合议员的公开行程,以及三人约定的集合点,推测他们的行动计划再简单不过了。
他们来到涩谷的时候,议员还没到,琴酒带着小孩在楼下的商场逛了一圈,才来到了顶楼的观景台。
顶楼的观景台视野开阔,夜色下的大楼就像实验台上排列的试剂一样迷人,配着长焦镜头和夜视功能的特质摄像机更是让宫野志保爱不释手。
唯一的问题就是顶楼的风有点冻人,不过为了工作,宫野志保可以忍。
琴酒给了她一个考官名额,宫野志保现在不是在看姐姐的“男友”,而是在工作。
行动组的代号考核是三人审核模式,获得两票即可通过。
乍一听好像非常合理,但别忘了,其中的两位考官分别是琴酒和伏特加——这还是琴酒的一言堂。
不知道这点的宫野志保,还在兢兢业业地挑毛病(划掉)指出诸星大的不足。
披上了工作这层合理的皮,宫野志保更加认真了,不过没等她吹毛求疵,诸星大的任务先出了问题——任务目标死了,但不是他杀死的。
在代号考核的关键时刻,狙击目标却被突然闯入的无关人士先一步杀死了。
这下他的考核是否达标就存在争议了。
宫野志保的反对票投得更加理直气壮:“虽然目标死了,但代号考核本质上是要判断他的能力是否够格。”
“目前他展现出的能力并不足以说服我,所以我反对给他代号。”
“嗯,可以考虑。”同样站在顶楼的琴酒点头。
他其实并不在意诸星大的代号考核,菲诺扔过来的人,她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要是组织的代号真的完全按照能力给,诸星大早该有代号了。
琴酒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举着红外线望远镜,琴酒看着几分钟就撤了个干净的行人,眉头微皱。
太迅速,也太有秩序了。
人流量巨大的交通中枢,突发的枪击事件,死亡的还是知名议员,乱成一团踩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
怎么会是一派井然有序?
——有人一早泄露消息,引来了警察。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琴酒想起了朗姆死亡时的“日本公安卧底”。
虽然调查被贝尔摩德打断了,但那个女人的反应坐实了朗姆死亡是菲诺的手笔,以至于琴酒一度认为“日本卧底”只是菲诺的杜撰。
但是现在琴酒不确定了。
难道说那并不是菲诺的借口,而是确有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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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与尖叫打破了平静的下班夜,现场的民众顿时如同惊弓之鸟,四散而逃。
“救命——”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阳太、阳太你在哪里?”
“妈妈!妈妈!呜哇——”
意外之下,公安自然无法维持原本的伪装,内心的正义不允许他们在这个时候跟着普通民众一道逃生,但指挥官一直没有下一步的指令,他们不能擅自行动。
直到一名正好休假的警察亮出证件,指挥着疏散人群,降谷零的消息才传到风见裕也的手机上。
——【C】
这是按C计划行动的意思,风见裕也马上跟着疏散人群,作为本次行动明面上的指挥,风见裕也这么一动,其余的公安很快跟上。
混乱的人群中,议员身旁呆滞的助理变得十分显眼。
明明是距离议员最近的人,但他并未与团队成员一起去查看议员的状况,也没有拨打报警电话。
如果助理真的仅仅是一名普通人,那他的反应还能解释成被吓傻了。
但他不是,他是一名公安。
作为一名经历过严格筛选培训后的公安,伊织无我此时的反应称得上是失控。
伊织无我之所以会失去镇定,是因为他认出了凶手。
那是一名公安的前辈,在某个非法组织卧底多年,他曾经担任过那位前辈的联络人。
直到三年前,那个组织被铲除,前辈功成身退,带着妻儿隐居,自己这个联络人也再未曾见过他。
不成想,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伊织无我自然听到了议员脱口而出的话,他直觉应该是议员做了些什么,但他猜不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伊织无我的脑海中不断循环,击中议员的子弹仿佛在同一时间击穿了他的肺部,让他光是连呼吸都要耗尽力气。
早晨打理的发型早已被风吹得散乱,但他却连拨开眼前碎发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前辈。
刚才还沉稳举枪的凶手,此时早已放下枪,泪流满面。
那张布满泪痕的面孔,与前辈完成任务时的笑容几乎重叠。
那是三年前的某一天,前辈的卧底任务结束,即将收尾,伊织无我最后一次以联络人的身份去见山城前辈。
“终于……结束了。”听到公安准备就绪,山城解开领带,向后一靠歪在墙上,深深叹了口气。
他在那个组织卧底五年了,太久没有见过阳光,已经快要忘记走在阳光下的感受了。
如今,他依然走在黑暗中。
山城缓缓走上议员的演讲台。看他接近,另一名助理惊恐后退,连滚带爬跑远了,连地面上的议员也顾不得了。
“我……”来到台上,刚发出一个词,山城不由一顿,感觉很没有意义。
要说什么呢?
说妻子的哭泣,父母的埋怨,刚满八岁的女儿看自己陌生的眼神;
说他带着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回到家,一打开门却是满地鲜血沿着餐桌流到玄关,和穿衣镜上用奶油拼成的“PRESENT”;
还是说那人毫无掩饰,甚至在离开后又折返到监控前,跟他打招呼吗?
“我以为这是意外,是那个组织卷土重来,就申请调回。没想到……”说到这里,山城看了一眼倒下的议员,“没想到竟然是他被组织的残党收买,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已经解决了那个组织最后一个人,现在,我最后的敌人也没有了。”
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追查组织残党的经历早就让他对时间失去了感知。
只知道是他要去解决组织最后的残党之前,突然在那人躲藏的酒店看到了暗号——那是卧底时期用过的最后一个暗号,写着他上司的名字。
他自然记得当年的上司,他还知道那位上司在自己任务结束之后,就转而步入政坛发展,步步高升。
他起初怀疑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但他却在那位残党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吓唬了几下而已,没想到他全都说了。’这是我讯问出的原话。”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山城握着枪的手不住颤抖,“我是公安出身,讯问的水平与各位一样,比各位再不择手段一点。”
“所以……这的确是事实。”
说着,山城看向一旁的“助理”,他一早就认出了这是他的联络人,确信他一无所知。
山城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了他提示,也不知道那人的目的。
或许是利用,或许是善意,那不重要了。
——榊原,不要像我一样。
无声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山城将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给任何人留下阻拦的时间。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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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诺大人,安室君这次真的太优秀了。”
“啥?他干啥了?”真理懵逼。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真理是在枪击事件发生后,跟随民众一道撤离的。
这也导致她不知道后续凶手的“自爆”,更不知道夏布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电话那边,夏布利先将真理错过的后续讲了一遍,然后感慨道:“我原本以为他会让人诈死,没想到他竟然能……正义和任务两不误?真不愧是您的弟弟……”
不,不可能是零君。
真理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有了解的,在这种事情上,那叫一个公私分明,怎么想都不是他干的。
那么,这位“热心市民”究竟是谁呢?
按捺不住好奇,真理私下去查了查,到手的调查结果让她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零君,你的幼驯染很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