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冷淡地说:“我不。”
玄关的灯没有开,季杭站在黑暗里,渐红的耳廓被隐匿。
“好,”司云起说,“那我自己想想办法,尽量和‘他’的喜好靠近一些。”
季杭不知道要说什么,硬邦邦问出来一句:“你昨天体能消耗那么大,都不想休息的么。”
司云起坦诚:“想啊,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什么了,只想倒在床上。但是——”他话音一转,“我还是更想来见你一面。”
季杭别开脸:“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是催促我去休息的意思么,”司云起抵着门侧的手撤了力气,“好,我这就回去。”
转身的一刻,余光瞥见季杭的脖颈。
空落落的。
司云起止住动作,定睛看去。
那条素链果然被季杭摘下来了。
司云起心情大好,直言问道:“你是因为我看到那个戒指不高兴才取下来的吗?”
季杭下意识抬手,却摸了个空。
看着司云起期待的目光,季杭实话告诉他:“想多了,我每天洗澡都会摘下来。”
司云起:“……”
盯着季杭的脖颈又看了几秒,司云起语气不屑:“那个人送你的戒指廉价就算了,还不防水么。”
季杭绷着下巴,说:“对,不防水。”
司云起闻言更鄙夷了,“那人真是不怎么样。”
季杭注视着司云起:“你真的该回房间了。”
“好,晚安。”司云起说。
等司云起回到房间后,艾宣才从楼道口出来。
她真没故意听司老师和季医生说话,她下楼是去拍月亮了。粉丝群里有人问艾宣山上看到的月亮是不是更大一些,艾宣的房间窗户方向很逆天,所以她才出房间去外面拍。
没想到自己出去时撞见司云起,回来时又撞见司云起和季医生。
对话她没听到几句,但这两个人的语气和氛围,再结合先前的一些小事情,让艾宣觉得司老师在追季医生……
但季医生心里有个忘不了的白月光,没有答应司老师!
作为磕两个影子的庞大队伍之一,这个认知不仅没有让艾宣停止磕糖,反倒是让她觉得更好磕了。
真情侣固然甜,但追妻更有意思。
那……
司老师说他喜欢一个人十年,他喜欢的那个人,会是季医生吗?
如果是季医生,那他们两个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但为什么季医生一直都装作不认识司老师呢?
还有那个许愿牌,司云起眼睛受伤在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是在他出道前的事情,别人都以为是粉丝写的,他却那么笃定不是粉丝,证明他知道是谁?是他十年前就喜欢的那个人挂上去的吗?
疑问有好多,艾宣想不明白。
她洗漱完躺在床中央,浑身酸疼,看了眼手机,没什么消息。
昏昏欲睡之际,猛然意识到——
要是假设季医生和司老师已经认识十年了,这些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她切换小号,进到两个影子超话。
里面还在鸣锣敲鼓过大年,翻了一圈,艾宣又退出来了。
隔日,嘉宾们身体的酸疼还是很严重,再休息一天。
导演组没有拍摄,让他们自行安排。
于是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除了必要的吃饭时间,其余所有时间都窝在房间里休息。
乔炎看着这群人,在微信上对小悠说:“你看他们,一点活力都没有。”
小悠:“导儿,你知道嘉宾们肩膀都啥样了吗,我昨晚看到韦流竹的助理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叫的比过年的猪还要惨烈。你再看看跟拍,嘉宾走了多少趟山路他们就走了多少趟。”
乔炎:“也是,我给忘了。”
于是趁着晚饭时间,乔炎去找了韦流竹一趟。
韦流竹没精打采,头发凌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打开门怔问:“乔导?”
乔炎:“听小悠说你肩膀很疼,我过来看看。”
他的手背在身后,拎着的包里装着各种喷剂和药膏。
韦流竹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他生怕乔炎觉得自己太脆皮就不让自己参加录制,声音都洪亮了:“没有啊!我一点也不疼!”说完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似有若无的肱二头肌。
乔炎揪紧包带,听着他的话更心疼了:“和我说实话没事的,你肯定很……”
韦流竹心道:就是和你说实话才有事啊,你要是不让我录了那不还是分分钟的事儿。
“真的一点都不疼,”韦流竹肯定道,“乔导你是不是嫌我录制过程中废话太多了,那明天的最后一趟我一句话都说,我保证!”
乔炎:“……怎么扯到录制上了。”
韦流竹:“乔导我突然想上厕所,我先去!”
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乔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巧遇到邓承拿着手机走出房间,乔炎问:“你在干嘛?”
邓承抬眼看到他,又对着手机说:“来正好看看,我们综艺的总导演——乔炎!”说完他已经走到乔炎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来打个招呼。”
突然出了下镜,乔炎被带着和粉丝朋友们打招呼。
等邓承拿着手机离开后,乔炎纳闷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走直播这条路了?”
小悠拿着一沓工作牌路过,说:“邓哥不是有新剧要上映了吗,他在和主创们一起直播宣传新剧。应该是直播连线结束了,他在和粉丝们聊天。”
“哦。”乔炎转头看了看韦流竹闭着的房门,摇摇头,又回了自己房间。
邓承从楼上转到楼下,从酒店里到酒店外,和粉丝们一起看山看风景看月亮。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邓承重复着粉丝发的弹幕,回想了几秒,说:“前天我们写了许愿牌,我写了一张,是祝福你们的,但我不告诉你们我写的是啥,如果你们拍爬山就能看到了。来,我带你们认认路。”
他倒退着走,指引着路线:“很好找的,啊?问我写的什么?那不能说。”
“不说的话怎么知道那张许愿牌是我写的……”邓承沉默了两秒,说:“也是。”
“好吧,我没考虑到,你们不要再刷屏哈哈哈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邓承找到自己的许愿牌,半蹲下,让自己的脸和许愿牌在画面里同框。
“这张是我写的,祝所有粉丝健康快乐发大财!署名邓承。需要我摆个pose让你们截图吗?”
“什么?让我起开点,光截许愿牌就好了,不要人脸?”
“好吧,满足你们。”
“对,挂许愿牌的地方不止这一个,我是看着这里稍微少点才挂这儿的。给你们看看,还有两个地方……”
他再次倒退着走,自己的脸只露出半截,身后的环境占据了大半个画面。
“快到了,离得不远,就在我身后呢,马上走到,你们看到了不,那一圈锁链上挂的全是许愿牌。”
他还特意原地慢慢地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个方向,蹲下来和粉丝说话。
“这一期拍的是慢了点儿,嗯?你们在说什么?”邓承疑惑地看向弹幕。
【后面!后面的那个身影,那不是我的影子哥吗!!!】
【没想到看我担的直播还能看到我磕的小情侣,另一个影子呢!司云起呢!】
【呜呜呜影子哥的身形是真优越啊,虽然从没见到过脸,光看个身影我就已经爱上了。】
【节目组不是在这里吗,刚刚露了个面的导演真的不考虑挖一下我们影子哥嘛!】
【啥呀,我看着也不像,这样邓哥,你凑近点,最好凑到他身边,让我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两个影子。】
【不像,离近点看。】
【+1】
邓承回了下头,忙不迭又扭回来,立刻转了手机的方位,说:“这么暗的环境,你们都看错啦。”
【欲盖弥彰!】
【你这个反应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邓承看着系统提示自己被疯狂分享的直播间,僵了一秒,说:“好了朋友们,手机马上没电了,我先下播了哦——”
直播已结束。
邓承扭头,看到不远处季医生站在那排许愿牌那,不知道在看什么。
关于这小小的直播事故,邓承觉得还是先不告诉司云起了,没啥必要。
他收了手机回酒店,结果在门口迎面遇上司云起。
“季医生在许愿牌那,”邓承指路。
司云起挑眉:“你俩刚在一起?”
“怎么可能,”邓承咳嗽一声,“就是,偶然,看见了。”
他说完匆匆跨上台阶,还不忘嘱咐:“你快去吧,我可不保证一会儿季医生还在那儿。”
……
季杭手里还有一个空白的许愿牌,想了两天他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忽然想起那天隐约见到司云起已经写好挂上去了,所以趁着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没出房间,他一个人来到这里。
按照当时的记忆,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司云起挂上去的许愿牌。
记忆里司云起的字迹总是随性的,不规矩,洋洋洒洒。
这张许愿牌却是一笔一划,字体规整:
祝我前路顺利,怎么不祝我得偿所愿。
季杭站在原地,拿起自己空白的许愿牌,写下:
我爱你。
他把许愿牌挂的很远,这样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司云起找过来时,季杭已经离开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张距离很远、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许愿牌,上面写的是季杭从未说出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