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交一千日元。”阿部津伸出了手。

“你要钱干什么？”伊佐敷皱起眉，但还是从口袋中把钱掏了出来。丹波见伊佐敷都给了，也跟着把钱给了阿部津。

阿部津从自己口袋中拿出一千日元放在一起：“因为跟落合教练不太熟，上门拜访的话，应该带个礼物会好一些吧。”

“不熟？！”伊佐敷和丹波同时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伊佐敷跳起来掐阿部津：“不熟你还敢上门麻烦人家！”

阿部津揽住伊佐敷，无所谓地说：“怕什么？多麻烦两次不就熟了吗？”

伊佐敷瞪着猫眼，他后悔了，他就不该相信这个王八蛋！他使劲挣扎着，却挣脱不开，气得他去踹阿部津，却被阿部津两腿一夹夹住了小腿。

丹波左看看右看看，无措地看着他俩在搞怪。丹波确实与伊佐敷一样，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是，丹波更不懂得拒绝别人。阿部津一大早跑过来叫他一起去，说不去是不是更不好？

打闹了一阵，阿部津先软和了下来：“如果我怕麻烦别人的话，现在我应该在哪里捡垃圾才能吃饱饭吧。一直以来，在很多人的帮助下，利用了很多他人提供的资源，我才能站到这里，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阿纯，你可以选择不去。”

伊佐敷停了一瞬间，阿部津把他放下。可是…已经托难波给落合打过电话了，人情债已经欠下了，怎么可能不让伊佐敷去？阿部津大脑疯狂运转，考虑怎么激将。两个人对视着，伊佐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部津。阿部津的情况，棒球部的每个人都知道，他生活上有多困难，大家也都知道。看着伊佐敷的表情，阿部津轻笑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今年进入甲子园，学校给的奖励金已经基本够我正常生活了。现在你应该先担心自己吧。”他眼神有些冷：“阿纯，你不会真的那么自信自己可以留在一军当投手吧？”

没想到阿部津会说的这么刺耳，伊佐敷握紧了拳。“二军现在可是没有靠谱投手，只是高仓前辈从野手转投手勉强支应着。”阿部津头一歪，眯起眼睛：“你如果真的不想麻烦别人，就应该主动去二军才对吧！一军只剩我跟丹波，也可以勉强应对一周两次的练习赛！”

伊佐敷深呼吸，抿直了嘴角。

阿部津持续输出：“纯酱你把自己的自尊看得比投球生命更重要，真是有骨气。我居然真的以为你很想以投手的身份…”

伊佐敷打断他：“我知道了，我去！”

阿部津满意的笑了笑。伊佐敷心中有气：‘明明是为了帮我，偏偏说话那么难听，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感激他。’

阿部津看向丹波，丹波惊了一下，头发都竖了起来：“我、我、我也会去。”

阿部津点点头，随口安慰两人：“好啦好啦。放心吧。相信我没问题的，不要这样勉强。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伊佐敷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

下了电车，走到了住宅区，阿部津借助丹波手机上的谷歌地图找落合宅。眼看就快到了，阿部津忽然看到了三个人从一间房子中走出来。‘森校长？林主任？’那两个人坐到车上，很快离开了。阿部津三人走到房子前，跟留在房子前的落合打招呼。“落合教练。”

‘校长和教导主任怎么会来这里？’他大脑疯狂运转起来：‘对了！落合教练说过学校邀请过他，这意味着学校还没死心吗？片冈教练知道吗？’

落合眼皮耷拉的更明显了：“进来吧。”

阿部津刚把买的礼物交给了落合太太，就见难波从楼上走了下来。阿部津很惊喜：“教练！”难波点了点头，他担心落合对阿部津不上心，早早地跑了过来。落合心中鄙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子。这么重视！’见到难波，阿部津心里底气更足了。

阿部津介绍：“这是难波教练，他是我初中的教练，一直非常耐心地教导我。这位是落合教练，他的能力相当强，一眼就看出了我投球中存在的问题，所以你们遇到麻烦，我立即想到了他，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投手教练！”落合不由得挺直了背。伊佐敷和丹波乖乖行礼，有些紧张。

阿部津向两位教练介绍：“这是伊佐敷和丹波。”

有难波的监督，落合没耐心绕圈子，带着他们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中：“伊佐敷？丹波？你俩谁先投个球我看看。”

伊佐敷正准备说我先，阿部津抢答：“丹波你先来吧。”他瞪着伊佐敷：‘有点自觉好不好，指点你肯定会花费很长时间好吗？’

伊佐敷切了一声，气哼哼的没再说话。

阿部津把口袋中的球递给丹波，丹波简单拉伸几分钟后，就站到距墙18米的位置上准备投球。

两个教练、阿部津还有伊佐敷站在一旁看着他投球。

虽然很紧张，但高中以来的锻炼让丹波的心态有了很大的长进。他稳定地发挥，把自身实力展现了出来，投的曲球很漂亮。

落合看了十几个直球和曲球，大概看出了丹波的问题：“你的核心力量不足，导致你直球的控球不足。只不过是你的变化球过于犀利，掩盖了这个缺点。但是如果打者摸清你的底细，仔细等球，你的四坏保送就会增加。所以，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力量训练。我一会儿会给你一份锻炼清单。”

丹波没有像往常一样害羞的涨红脸，反而很坚定的点了点头。阿部津很稀奇的一直盯着丹波看，直到丹波忍不住露了怯，惊慌起来：“你看我干什么？！”阿部津才满意的移开视线：“没什么啊。”

‘真恶劣！’伊佐敷对丹波心生同情。

落合瞟了难波一眼：“这就是你嘴里的关心同学，爱护他人的好学生？”

难波戴着八百米厚的滤镜，笑得很自豪：“难道不是吗？”

落合别过头，不想理他，于是给伊佐敷说：“你去投吧。”

伊佐敷走到刚刚丹波投球的地方，简单拉伸了肩肘，深呼吸开始准备投球。

看着伊佐敷的投球姿势，落合捏着小胡子的手顿住了：“嗯……”

伊佐敷将球投了出去。

落合抽了抽嘴角。等到伊佐敷投了五个直球后，落合头上渗出了汗，嘴里嘀咕：“这也太相信我了。这样的投球……如果我是教练……”

落合往左看，阿部津期待地看着他，落合脸上全是汗转过身去，但另一侧的难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等伊佐敷投了几个指叉球之后，站到落合前，落合都快把胡子揪下来了。

三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落合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的姿势不适合你，你需要调整投球姿势。”

伊佐敷眼睛亮了起来。落合扫了他一眼，强调了一件事：“每个人的腿长、臂长、手掌、手指都不一样。这样的话，相同的姿势，有的人可以投的很好，有的人就会很糟糕。你调整姿势之后控球、球速、转速肯定会有变化，到底是会变好还是会变坏，我不确定。”

然后他对难波说：“他们需要自己判断，要不要调整。”

视线集中在了伊佐敷那里，伊佐敷有些不知所措。阿部津说：“我们商量一下。”然后把伊佐敷和丹波拉到一旁。

“真够麻烦的。”落后抱怨：“如果他是我的学生，我早就叫他放弃投球了。”

难波说：“不要总是嫌麻烦，培养学生要有耐心。”

落合眼皮都快耷拉成死鱼眼了：“这家伙又不是我的学生。”

难波打了个哈哈。

落合没忍住，继续说：“调整姿势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事，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在他身上耗费那么长时间。就算他们决定换姿势……”

难波嘴角翘起，眼睛柔和下来：“我知道，已经很麻烦你了。阿部津会想办法的，如果他搞不定，我会帮他。”

落合不太能理解他对阿部津的感情：‘只是个学生……’

伊佐敷迟疑着，半晌没有说话。阿部津看丹波：“你有什么建议吗？”

丹波没想到阿部津会问他，他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但是最终丹波还是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想上场，肯定要更有竞争力才可以吧？”伊佐敷的球，目前最多只能应对一轮打线，如果对手像清正社那样强，可能只能应对一局。

阿部津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伊佐敷：“你的核心已经练到瓶颈了吧？球虽然可以投进好球带，但是容易失投到红中。这样的球，哪怕最速150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你的最速只有140。不是吗？”

伊佐敷语气有些低沉：“如果改得更糟的话……”

“教练已经有让你移防到右外野的想法了。”阿部津打断伊佐敷的话：“你作为投手在一军的时间不多了。”

伊佐敷抿直了嘴角。

阿部津安慰他：“放心吧。如果姿势调整后，投球变得更糟的话，你也能留在一军防外野。”

“完全没被安慰到！”伊佐敷气出了三角眼。

过了好一阵，三个人商量结束，返回广场中央。“落合教练。”伊佐敷还是想挣扎一下：“我想问一下您，如果我不改姿势，能在高野中有竞争力吗？”

落合移开了目光，拒绝回答。

“唔…”被这样直白的反馈刺伤，伊佐敷瞪出了猫眼。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双臂展开鞠躬：“好的！那就拜托教练你了！帮我改善投球姿势吧！”

落合吐槽：“声音不需要这么大…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

“是！”

落合被这一嗓子吼得后仰，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难波在一旁笑：“很精神的孩子嘛。”

落合捻着胡子觉得心累：‘幸亏就这一回，要是天天跟他打交道，我可受不了…难波有英请我喝两顿酒都弥补不了我的精神损失…’

伊佐敷站好做好投球准备，落后说：“你的左肩太高，放平、放平、低一些！”

看了半天，伊佐敷还是做不到位，落合上去掰他的肩膀。伊佐敷惨叫一声。

正在一旁录像的丹波打了个哆嗦，阿部津擦了擦冷汗。落合继续说：“胸腔打开，这样更好发力。”

“投球的时候有三个轴心，纵向，水平，还有旋转，都需要保持稳定，才能更好的发力。最重要的是旋转发力。一定要在前脚踏稳了再转身。”落合演示了一遍相应的动作，看着伊佐敷做了一遍又一遍，半个小时后，才矫正结束。

阿部津非常自然的从难波口袋中掏出手帕，递给伊佐敷擦汗，伊佐敷的后背都浸湿了。

落合把为丹波列好的训练清单交给他。之后对阿部津说：“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已经帮了大忙了！”阿部津很诚恳地说：“如果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要盲目地练习多久，真的非常感谢！”

“……”落后别过脸，问：“你的球需要我帮你看吗？”

难波轻笑：‘刚刚不还一直不情不愿的吗？’

“不用了。”阿部津笑着拒绝：“已经很麻烦您了。上次您的指导已经帮了我大忙，我在与清正社的练习赛中投出了无安打比赛，这一切归功于您。”

伊佐敷和丹波震惊地看着阿部津，没想到能看到他这一面。

“……”彩虹屁一波接一波，落合忽然有些承受不住，他求助地看向难波：‘你这学生到底要干嘛？’

难波笑着解围：“你们是不是要早点回去，太晚就没车了吧？”

阿部津愣了一下：“教练，明天开学，你不回东京吗？”

难波说：“我晚上开车回。你不用替我操心。”

三人便与两个教练道别，离开了。

落合擦了把汗：“幸亏他不是我的学生…”太难缠了…

难得看落后吃瘪，难波笑得不行：“青道不是又邀请你了吗？还是拒绝了吗？”

落后瘪嘴：“他们提的条件很好，我倒是有些心动。但是到现在，主教练都没出现，不知道是校长瞒着主教练邀请我，还是主教练拒绝添新教练。不论是哪一种，都很麻烦啊…”

伊佐敷坏笑着对阿部津说：“没想到你居然有乖宝宝的一面啊。对着落合教练，居然那么有礼貌。”

阿部津一言难尽地看伊佐敷。

伊佐敷立刻防备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

“很明显落合教练吃这一套啊。他帮了忙，现在我们没能力回报他，只能尽力为他提供情绪价值啊。”阿部津无力的看伊佐敷，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伊佐敷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