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我惨了啦。】
闻禧给麦子发这条消息时,年闳肆正在训斥他公司的下属。
相比年松吾,年闳肆在闻禧这里更有威严,因为他训起人来特别凶,闻禧曾经也不是多坚强的性格,好几次被他训得眼冒泪花,还咬着牙不敢哭出来,只有等他离开了,才一个人默默的掉眼泪。
后来被训得多了,脸皮才厚一点。
年闳肆在她这里有绝对的威严。
像他这样不留情面的兄长和上司,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噩梦,闻禧曾经在生日时许下愿望,今年闳肆哥哥可以多哄她,少凶她。
而现在,闻禧看着他训斥人,竟然觉得一点都不怕。
她反而看他冷淡的脸庞,看他高大的身躯,还有冷硬的语气,完全没有温度起伏……但又给她谁都无法比拟的安全感。
他训斥时眼神是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可他也不是全然的凶狠,至少对闻禧来说,他会察觉到她哭过了,然后在骂完之后,来送给她一个小蛋糕,沉默的站在她身边,问她是不是反省好了。
这是所谓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用这样的方法来教育她,软硬兼施。
他把闻禧当做家人,也无比的在乎这个家人。
年家子嗣偏少,年松吾只有年闳肆这一个儿子,另外家中这一辈,年闳肆年纪偏长,底下几个堂弟表弟,也都不敢不听他的话。
闻禧算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
年闳肆对待她时,会像对待其他弟弟一样,反应过来这是个女孩子,又会试着改变自己的方式。
他们的相处也都在磨合中往前走。
闻禧无法言明,自己在年家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年闳肆。
从第一次摸着她的头说来到年家就不用怕,年家总会保护她,别人说她是不是年松吾的私生女,被年年闳肆听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勒令他再说一次。
那人被他吓得瑟瑟发抖。
年闳肆说,别当着闻禧的面敢说当着他的面就不敢说,以后要知道,闻禧和他是一样的。
闻禧也是你们都惹不起的人。
人言可畏,流言永远都澄清不明,所以年闳肆从不做解释这样的蠢事,他只给别人树立观念,让他们对闻禧也心存敬畏。
他的态度也是闻禧能变得这么嚣张的原因。
她在做完那个梦之后,看年闳肆在的地方,他周围的空气都变了颜色。
而他凶狠的训斥人时,闻禧盯着他的喉结看,发觉他的喉结竟然那么性感,他声音冷冰冰的但好听得过分,像冬日赤脚踩在雪地上,雪松上的积雪哗啦啦往下掉落,他凶得有点好看,比平常说话的时候更好看。
完了,她有一天竟然觉得年闳肆凶人的样子都好看……
她真的完蛋了。
此时在年闳肆面前,闻禧低下头,不再去看他好看的喉结,她心里的那根风筝断了线,在往天空越远的方向飞,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已经再抓不到它的线头。
但她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和年闳肆之间没有可能这件事,她心里清楚,却还是会有孤注一掷的妄想。
两人气氛到达凝滞的一个高点时,门外响起试探的敲门声。
“闻禧,你醒了吗?”
是代洵。
闻禧应了一声,就听代洵声音明显喜悦起来,说:“你室友把钥匙送过来了。”
今天大家就都要离开训练营,乔颂还是心有愧疚,一大早把两把钥匙都送了过来,没见到闻禧,正好看见代洵就给他了。
闻禧起身去开门。
她接过钥匙,笑道:“谢谢啊。”
代洵憨憨的笑了笑。
他人高马大的,笑起来却总是有点傻,他问了一句闻禧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后面还有没有再吐……
这些还没问完,他注意到闻禧头上两个大包。
“你这是怎么了?”代洵马上担心的问。
“没事。”闻禧甩着自己头上这两个“羊角”,一点没觉得丢人,反而庆幸是两个对称的,不然只肿一边太难看了。
“我不小心撞了两下。”
代洵知道年闳肆应该也还在,他没敢说更多,小声问闻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如果她和年闳肆回家的话,他就先走了。
闻禧往里面看了一眼。
“你等等我。”她故意放大声音,“我跟你一起回去。”
闻禧关上门,又回到房间。
她回小房间换衣服,换好之后她就开门去找代洵,闻禧挽住他胳膊,说:“你先陪我去收拾东西。”
代洵看到房间里面年闳肆正冷冷看着他。
代洵心里有点犯怵。
他首先知道年闳肆管闻禧很严,毕竟他是闻禧的兄长,会不会因为对他不满意,再者,他还害怕被发现紫砂壶的秘密。
闻禧也察觉到年闳肆的目光,她回头,冷冷的哼了一声。
顺便告知他:“我和代洵先走了,您请便吧。”
说完,闻禧拉着代洵离开,留给年闳肆一个叛逆的背影。
年闳肆知道闻禧是故意想气他。
只是他属实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用,她和代洵能气到他什么,他越来越无法理解闻禧的行事逻辑了。
.
回家后,闻禧坐在房间地毯上,一只手拿着冰敷自己额头上两个肿块,另一只手在刷群里的消息。
她在等最后推荐信的去处。
据她的个人计算,她的大考成绩应该可以进前三,再结合平时的表现,她拿到推荐信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其它的资料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按照她的成绩,申请上的机会很大,推荐信是她给自己的一个保障,保障她最后一定可以成功申请。
然后她又开始算自己目前账户里剩下的钱。
年叔叔给她准备的账户说是以她的名义,平常在年家,闻禧可以心安理得的用,但她要是离开,还用这里面的钱,就显得她过分白眼狼了。
幸好她这些年还算节省,给的零花钱基本上都只用一半,目前剩下的够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当然如果要过得舒服一点的话,她可能还需要去打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她还是先把学校申请上再说。
闻禧回来已经两天,在家里却迟迟没见到年闳肆,听年松吾说她才知道,年闳肆这周都在外出差,他暂时不会回来。
闻禧这个月的月经推迟一周,还是来了。
她松了口气。
虽然说吃了药,但她还是会有点怕,这种事谁都说不好的,那网上好多吃了药还是怀孕的例子比比皆是。
她还不想在现在这个当头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来。
闻禧照例还是去学校上课,周末时间回年家,她到家后发觉不对,打开窗户往下看,埃文正一脸和煦的看着她笑。
闻禧深吸一口气,给年闳肆打了电话过去。
刚打过去,就被挂掉。
闻禧停了会儿,又打一个电话。
这次依旧是被挂掉。
本来她的电话在年闳肆这里也不是多重要的存在,被挂掉这样的事一点都不稀奇,可闻禧现在心里憋着一团火,她急切的想要发泄出来。
她在房间待了会儿,心里不舒服,她径直下楼。
埃文还在楼下守着。
闻禧现在不用问都知道怎么回事。
年闳肆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还让人守着她,她又不是监狱里出来的劳改犯,明明是一个最遵守社会公序的好公民!
埃文笑了笑,问闻禧小姐是不是要出门。
闻禧抬起下巴看他,问:“我出门的话你给我当司机吗?”
埃文想起年闳肆的嘱托,他点头。
闻禧又问:“那我想去喝酒你也送我吗?”
埃文笑得有些苦涩。
年闳肆当然特地嘱咐过了,闻禧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地方,她在学校有老师盯着,回家来让埃文盯着,老板的规矩他都知道。
埃文也挺不理解的,闻禧小姐这么大的人了,除了思维有时候跳脱一点,还是挺乖一女孩子,为什么老板要看她看那么严。
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干坏事。
不过埃文没有问的资格,他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
埃文摇头:“喝酒不行。”
闻禧:“那你能陪我逛街?”
埃文:“……不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
闻禧气愤的和埃文说:“你最好转告年闳肆,让他不要把我当危险分子一样盯着,我也是有人身自由权的。”
埃文为难的说:“这个可能需要他回来后您亲自和他说。”
埃文就是个工具人,他也没办法。
想到电话根本不接,闻禧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埃文:“不知道。”
“……”
闻禧干脆就坐在一楼等。
她反正现在没事做,她的想法就是,年闳肆不给她好过那她也不给年闳肆好过,等他回来她第一时间质问他,顺便和埃文熬鹰,看谁盯得过谁。
闻禧在这方面有一定的毅力。
她在沙发上坐着,埃文就在外面守着,闻禧看了两集电视剧,又和麦子聊了会儿天,她打哈欠撑不住了,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
但闻禧还是不回房间。
她就靠在沙发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有动静。
闻禧本身睡眠非常浅,一有动静她就惊喜,睁开眼,年闳肆正进门,他看到闻禧,不由皱眉。
屋外寂静沉默的黑夜,他一身黑色,此时他完全失去像从黑夜脱身,锋利的下巴紧绷起,黑沉的眼睛比往常更加严肃凶狠,高大的身躯给人无限的压迫感——
“还不睡觉?”
“我等你啊。”闻禧瞬间清醒了,她站起来,不悦的瞪年闳肆。
“等我干什么?”
“当然是……争取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闻禧不是一定想和年闳肆吵架,他忙到这么晚回来肯定很累,但闻禧就是觉得有点委屈,她在年闳肆这里要被当成一个犯人来被监视。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