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仄昏暗的闭塞空间里,两道人影交叠相拥,暧昧沉重的呼吸声与衣料摩挲声响清晰可闻。姜北穗想她必定是被邪火烧昏了头,毫不疲倦地回应着金道英频繁落下的吻,只想着将他再缠的紧些,将这激情上演荒诞戏幕延续到至死方休。
她面颊发烫,汩汩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的失控,姜北穗这时却不想再要什么无用的理智,尽管她从未预想过她会如此陶醉当下的欲望沉沦。昏涨的头脑做不出任何判断,金道英不知何时拽着她手腕欺身压了过来,她也只是顺从着,再闭着眼揽住他的脖颈。
因为现在瞧不见朦朦胧胧的月光了,姜北穗浸泡在唯有感官无限放大的黑暗里,金道英是她唯一能抱紧的救命浮木。
“喂,你技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微微错开头,终于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姜北穗却并不很想珍惜来之不易的间隙,双手仍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开始意图褪去他那碍事的外衫:“还有,你不热吗?”
在简单的是否命题面前,金道英也默然着不答话,只是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胳膊。任性未遂的姜北穗气急败坏,更见不得他的分毫退却,索性勾住他咬上去:“不要再装听不见我说话了,金道英——”
腰间的软肉被警告似的捏了一记,他贯来清澈如泉的嗓子如今哑着:“叫哥哥。”
曾经她不可一世、高悬天上的月亮终于摔进人间灯火,皎白碎片圣洁地翻滚燃烧,姜北穗由污浊的烟缕里瞧见了自己的剪影。于是她也随之沸腾,尽管她惘然这究竟是有关风月,还是归根结底的本性驱使:“你……”
“你跟在玹,在待机室做什么了?”在混乱的几番纠缠之中,姜北穗快扯着他衣领抵到车窗边,此时金道英正抬手护着她防止磕碰;垫在她脑后的大手温暖干燥,而他的问题总是来的不合时宜:“我看他从你屋子里出来。”
如果他真的是单纯的吃味该有多好,她愿意装作听不到他语调里的犹疑试探,再一厢情愿地去假设那不曾成立过的喜欢。
“哦,原来你是在意那个啊。”填充满整个大脑、纷扬四溢的粉红气泡终于爆破,姜北穗的思考能力瞬间回归,与他相触的肌肤温度也在一寸一寸趋于冷却:“看他换了衣服出来,所以很奇怪是吧?不然你哪里那么好心来关照我,还一声不吭地跟着上了车。”
在她不讲什么道理的咄咄逼问下,金道英贯来温吞好脾气的沉默显得尤为滑稽,太快便扑灭了聚在他们间燃着的明亮火种。姜北穗慢条斯理地替他理好衣领,又抬手拭了拭他唇边可能残留的口红印——总归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怎么,你是觉得我和他也像现在同你这样了?然后心底又不服气,因为我只能朝你摇尾巴,不然干嘛追来呢?”
他涩声打断:“姜北穗……”
“你不是下午在待机室点过外卖了吗?我看见包装袋了,那家便当盒子还很好吃。”她自顾自地直起身,和金道英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按亮了车灯,感到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明:“你可是回归期艺人啊,八九点钟的吃什么夜宵呢。”
快解释啊,寻一个超烂的借口来应付她也好,姜北穗想听的无非是他来回打转的在意偏爱,哪怕是一句也能够叫她回心转意。她还抱着最后的侥幸,可金道英似乎再度会错了意,停了停才轻轻说道:“的确,对不起。”
答非所问。
又是道歉,和毫无理由的愧疚怜惜,他的出厂设定里仿佛就没有名扬喜欢这样的程序。才几分钟的黏糊温存,转眼便成了箭弩拔张的拉锯战场,姜北穗觉得他紧绷的模样好笑:“是啊,是该对不起,你不想过食吧?西珍妮们肯定会失望的。”
金道英一瞬不转地盯着她:“你现在是反悔了吗?”
“什么啊,本来就只在家里准备了两人份的餐食,谁叫你总把玩笑话当真。”
“……知道了。等你弟弟回来,我就自己打车回宿舍。”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彻底松开,在粲然刺目的光明下,金道英如从前无数次般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他又变回了姜北穗最熟悉的讨人厌的家伙:“你一个人待在车里,我不放……总归不安全。”
“为什么总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没有我的话你还要冒着雨下车吗,我是那种不仅不把人送回家还连伞都不施舍的恶毒女人?”见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她便来气,姜北穗想,她兴许一直以来都对金道英是窝火的,哪怕只是因为他从未达到过仅存在于她臆想中的任何标准:“你才没有不放心我,过去的几年我不都好好活着呢么?在没有你的情况下。”
他在沙发角落摸回眼镜重新戴上,这会儿倒是阴阳怪气地接了茬:“是啊,你离了谁都能好好活着,除了廷祐。”
“又关廷祐什么事?”姜北穗不敢想象他竟然是认真的:“金道英,我发现你简直不可理——”
一层细密雨雾忽然扑面而来,怒号狂风挤入车内,金道英干脆利落地开了门走进雨里。闷闷的一记摔门声砰然响起,姜北穗目瞪口呆地回过神,身侧带着余温的沙发空无一人,她意识到他宁可去淋雨生病也不愿意同她再多费口舌。
她趴到车窗上,可视度极低的停车坪内唯有一道颀长身影,头发衣物几乎顷刻间便被暴雨打湿,他还是从容地愈走愈远。姜北穗试图敲窗制止他的无厘头行为,想了想又咬牙切齿地作罢:“疯子,神经病!”
唇边还是他残留的薄荷香气,姜北穗摸出手机,抓狂地拨给徐英浩:“呀,你队友疯了!”
“怎么讲?”
“他、他……算了。你在宿舍吗?”她用力抓着头发,企图通过痛感来恢复她明显出了障碍的语言组织能力:“帮我煮一壶生姜水,等道英哥回去了给他喝。”
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多问:“生姜水?知道了。你没有淋雨吧?”
听徐英浩这样一问,姜北穗反倒有些惆怅:“这倒是没有,我很聪明的。我回家还要涮火锅吃,反正感冒的人不会是我。”
“说起来,道英不喝的话怎么办?”
“撬开他的嘴灌!逼着他喝!他敢不从!”她的精神状态在这一刻岌岌可危:“从他答应了要跟我吃饭的时候你就该拦住他的,Johnny啊——不然我也不会在二十分钟之前强吻他了,都怪你!”
“哇哦,你怎么又把他强吻了?That’s too hot!”他显然没什么悔过之意,在电话另头笑得些许幸灾乐祸:“那么道英心灵上的创伤说不定会更大。这次见面,跟他解释过南禾是你弟弟了吗?”
“没有刻意解释,道英哥仔细观察一眼就知道了,而且我跟Staff介绍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一连串事件时间点环环相扣,姜南禾在她话音落下时恰巧拉开车门重新坐进来,姜北穗自然而然地将手机递过去:“来,跟你Johnny哥打招呼。”
“Ayo Johnny.”他心不在焉地应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向后扭:“诶?你的初恋哥呢?”
徐英浩沉沉的笑透过听筒在冷空气里共振,姜北穗撇撇嘴,兴致缺缺地向后一靠:“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算什么first lov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