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塔9层。
这里是伊甸园的最高处,夜幕低垂,星辰寥落。
月光如练,透过薄纱窗洒在偌大的卧室上,漆黑的死寂中隐隐约约地可见匍匐在床上,后背上满是鞭痕的女孩子,她屈辱无力地瘫倒在被褥中,脸色苍白绝美,脆弱地令人心悸。
空气稀薄,密不透风的场景更像是神明囚禁心爱之人的牢笼,女孩子大汗淋漓,像是溺在深海中被残忍折断翅膀的夜莺,破碎的嗓音声声泣血,哀求哭泣。
赤司落景手中的鞭子抵着对方的后脖颈,自上而下地俯视,目光冷酷,“认错,我就饶了你。”
他半跪在女孩子身后,无垢纯洁的白橡发丝如瀑布般倾泻在黑袍上,他的脸庞白皙如玉,容貌旖丽妖冶,彩虹琉璃般绚烂的瞳仁中是山雨欲来的薄怒,他的笑容森冷,瘆人,神明震怒。
“放她…离开。”闲院有容的手死死扣着被褥,床单被抓的褶皱,哭叫沙哑。
“啪!”鞭子挥下来。
闲院有容仰着头,白皙纤长的脖颈像是垂死挣扎的白天鹅,遍体鳞伤,痛不欲生,豆大的汗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放她…离开!”力不从心的哀求,哭泣。
“啪!”无情的鞭笞。
“呜呜呜。”
闲院有容疼的哆嗦,哭声隐忍,她漂亮的后背遍体鳞伤,看起来触目惊心,唇角已经没有血色,虚弱地喘息。
“啪!”
“啪!”
络绎不绝的挥鞭声刺耳尖锐,伴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哽咽哭泣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利威尔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思考,对方会不会被打死。
审讯过程中的酷刑,如果犯人最开始就咬牙不肯松口,那无论你后面怎么加重刑罚,折磨,对方大都不会开口了。
这种人心智坚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进来。”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阻止的时候,里面女孩子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利威尔象征地敲了三下门扉,礼貌地推门而入。
死寂的漆黑中,窗户大开,驱散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月光洒了进来,他看到女孩子惨白着小脸,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被子被人随意地盖在她身上,挡住了脖颈上密密麻麻的蚊子血,发丝凌乱,松散地落在软枕中。
地毯上,沾满了血的马鞭被弃掷一旁。
赤司落景站在窗边,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儿。
微风悄然拂过他散落在耳畔的白橡发丝,映衬着脸庞白皙如玉,下颌线条完美,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周身气质温和矜贵,举手投足间是神祗的高不可攀。
利威尔低头,“殿下,副本后期需要女王的角色。”
变相地帮忙求情。
赤司落景彩虹琉璃般的瞳仁麻木空洞,眉宇之间的阴沉沉冲淡了他周身神佛般无悲无喜的淡然,“利威,你总是很仁慈。”
“可能是个人经历所致,我那个年代,那场战争,死了太多人了。所以就算他们对殿下来说不值一提,我还是私心地觉得,能少一个是一个。”
赤司落景轻笑一声,转身,“我记得作弊严重的话是可以全程监考的。”
“是,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亲自下场。”利威尔的发帘挡住了变幻莫测的目光,躬身。
“不用了。”赤司落景瞥了眼床上睫毛抖动的人儿,低低地笑出声,“你未必镇得住她。”
利威尔心脏一颤,震惊。
难道他?!
“出去吧。”赤司落景不打算多说,直接道。
“是。”利威尔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床上的女孩儿。
殿下待她,确实与众不同。
门扉重新合上,徒留一室的寂静。
赤司落景不疾不徐地来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偷听的人儿,“小容儿,规则就是规则,不会因为任何人更改~玖兰已经告诉过你们了,神塔是机会,不是迫害。别再打听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了,我不会因为你的特殊就私自放水,帮你作弊,老老实实地给我等着游戏结束被遣返~”
对方安静,并不回应。
她似乎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
“这世上的人是被分成三六九等的,即使是阴差阳错也自有它的缘法道理。”赤司落景无奈叹气,食指轻点对方的额,闲院有容身上的伤瞬间便被治愈了。
奇妙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闲院有容拽着被角的手一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晶亮的玫红色眸子沁了水般,小猫软弱恐惧地和他对视。
赤司落景俯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笑容宠溺纵容,威胁道,“别逼我动手清洗你的记忆。”
闲院有容的瞳孔一颤,害怕地瑟缩。
不可以!
只有这件事不行!!
她不能忘记,她绝对不可以忘记那些——
赤司落景笑眯眯地伸手,“走吧,不是还要找她呢吗?顺利的话你们很快就能遇见了~”
——————
东京,福田综合病院。
阳光洒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上,在草丛中落下点点斑驳,空气清新,铃屋什造坐在轮椅上,抱着画板,专心地描绘着鸽子的剖面图。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无垢的白发服贴在精致漂亮的脸颊边,血色的瞳仁中是太阳般清澈闪耀的光辉,医院的三两只流浪猫总是很喜欢亲近他,乖巧地蹲在他身边舔爪子。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花香,岁月静好,温柔了沉淀着遗忘的过往。
这一幕仿佛画里令人惊艳的景象,主人公是坠落在人间的天使,纯洁白净,不染一丝尘埃,即使经年过往,回忆起来心口仍是命运般的悸动,一切不可言说。
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赤司瑾月从走廊过来,截然不同的墨发落在阳光下就像是被染指了黑暗的阴影,他一袭浅白的休闲衣,眉眼温柔,微笑着上前,“在画画吗?”
他的出声惊扰了画中的人儿,静止的时间无情地流动,悄然带走了深埋在角落里的心动,如同风过无痕的水面,那微微泛起的涟漪终究是无声地消失在深沉的心机中,自以为是的美好不过是上位者的算计,镜花水月般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铃屋什造回眸一笑,笑容纯洁如白玉兰花,身后的景象瞬间失了颜色。
“你来啦?”
“来看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赤司瑾月浅笑盈盈地弯腰,看向他手里的画作,嗓音宠溺。
铃屋什造仰着小脸,停下了手中的笔,孩子气地抱怨,“还能怎么样?我都快无聊地发霉了~”
“是我不好,应该早点儿来陪你的。”赤司瑾月的发帘垂落,勾勒出他下颌线条流畅,如玉般无暇的脸庞温柔动人,像极了亲昵的情人。
铃屋什造的耳根子一红,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让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目之所及,除了他,全都失去了鲜明的色彩。
“你…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问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简直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赤司瑾月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工作抽闲,想来看看你。万一你今天刚好心动,答应和我交往呢?”
铃屋什造抱着画板的手一紧,垂眸,“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嗯。”赤司瑾月的嗓音很轻,誓言般珍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他的五指伸进他的发丝,扣着他的后脑勺,动作缓慢强硬,目光灼热,温柔道,“怎么办啊?铃屋桑要不要对一见钟情的我负责?”
铃屋什造只觉得心脏都要被这个人溺在深海里,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只能无措地屏住呼吸,这样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晰地数清他的羽睫,茫然,不安,“我呼吸不过来了。”
他实话实话。
赤司瑾月温和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血色的瞳仁漾着玩笑宠溺,“那,要我吻你吗?”
铃屋什造的小脸瞬间爆红,耳根子热的滴血,“不…不行,我…你我们…”
他未尽的话被薄唇堵住,瞳孔地震,呆滞。
赤司瑾月一手扣着他的后脑,一手抓着轮椅把手,将人儿禁锢在自己怀里的方寸之地,温柔强势尽显。
铃屋什造被迫仰着头,慌乱不安地手抵在对方的胸口,将那低调奢华的布料攥地皱巴巴的,鼻息间只剩下淡淡的白玫瑰香气,蛊惑人心神,迷乱。
黑白交错的发丝纠缠,光影晃动,两人宛如最亲昵的情人般,暧昧缠绵,令人心动。
呼吸灼热,乱了节奏。
赤司瑾月轻松地撬开了对方紧闭的牙关,舌长驱直入,汲取着自己想要的甜蜜。
铃屋什造傻傻地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空气被一点一点褫夺,视线模糊,大脑空白,天旋地转地想要昏厥。
唾液交换,铃屋什造喘息,“唔~”
一吻结束。
铃屋什造眼尾通红,像是被碾碎的花骨朵,无力地瘫软在对方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思绪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赤司瑾月用额抵着对方的额,心软地一塌糊涂,嗓音低哑,“算是上次你骗我的惩罚,怎么样?”
铃屋什造回过神来小脸坨红,他猛地推开了对方,“啊!!!”的尖叫一声,炸毛的猫儿一般跳脚离开,飞快地窜了出去。
连自己的伤都忘记了,之前抱在怀里的画板更是被抛之脑后,只留下险些被推倒,一脸无可奈何的赤司瑾月。
他看着空气中留下的一道残影,胸膛震颤,哑然失笑。
“议员。”
猝然在身后响起的敦厚嗓音打断了画面的美好。
赤司瑾月的笑容一顿,他转身看向来人。
阳光洒落在他松散的发丝上,映衬着他的脸庞白皙如神祗,他静静地立在原地,周身的气质矜贵疏离,明月般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筱原幸纪从阴影中走出,他的神情严肃认真,“我是筱原幸纪,是那孩子的父亲。”
“我知道你。”赤司瑾月道。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上位者的施压,淡然。
“我们来谈谈吧。”筱原幸纪的目光冰冷,如临大敌般,“关于…赤司玲奈。”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拿着资料袋,坚定地守护着他救下来的孩子。
“好啊。“赤司瑾月笑了,姿态慵懒从容,笑意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