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进行得格外的顺利，陆芜和程远霭配合得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经常合作拍摄。
阁楼的空间并不小，甚至进来还有好几扇门。但里面的空间基本没有布置，在程远霭看过底片后，说拍摄可以结束了的时候，陆芜还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打算再找一找景。
程远霭坐在沙发上，上面的棉毯在刚刚结束的拍摄中，被弄到了地板上，她弯腰捡起来，抬头
静静地看了一眼推开一扇扇房门，还想找一些小景的陆芜。
“里面没有布置。”程远霭抱着手里的棉毯，眼神带着些许疲惫，“就到这里吧，结束了。”
[好快的拍摄速度，这也太会出片了吧，一个小时不到就拍完了！我都还没看过瘾！以前怎么不知道她们贴贴的时候，能这么的、这么的让人忍不住想尖叫呢！]
[素的素的！谁懂啊，刚刚有一张，陆芜逗人逗出问题了，那张拍的半抱，我亲眼看见程远霭托着陆芜大腿的手特别用力！谁懂那个勒肉感！aaa！]
[这cp磕得我精神要出问题了！从真的假的再到假的真的，再到陆芜你怎么又骗，最后到这里陆芜你能不能别骗了！求你们在一起吧！]
[她们拍摄的时候，意味不明地说了好多从前的事，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我感觉你们没有放过彼此啊！陆芜出名挺早的，一部分信息网络上都能搜到，比如转学，基本上每一学年都会转一次。是因为这样吗？因为这样分别了？]
陆芜悻悻地关上门，她的眼里带着忧愁，像是意犹未尽，明明才渐入佳境，就要结束了。
“这些就够了吗？”陆芜不死心地问，“还有很多时间，要不要去下面花园拍一拍？风车茉莉的迷宫看起来也不错啊，可以拍一些错乱时间的感觉。”
陆芜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推开了窗，指着外面的景色。程远霭坐在沙发上浅笑着看她，但没有动，于是陆芜拉过一旁的摄影师，指向山庄里别的有趣景色。
“你看，那边，那个小角落，有阴影投下来，可以拍……”
摄影师朝着陆芜指的地方礼貌性地看了一眼，随即回头看向自己的老板。
程远霭踩上木制地板，粗跟的皮鞋踩得地板发出闷沉的响声。
她挽起落下去的衬衫袖子，松开在拍摄中被陆芜系上的领口扣子，慢悠悠地走过去。
阁楼的位置很高，即便被不规则的房顶压得窄小的窗户，也能将山庄的风景一览无余。
程远霭一手搭在窗棂上，她看了一眼，又好像看了许久。
她回头，嘴角的笑意未落半分。
“已经够了。”
“阁楼已经够了。”程远霭撩起陆芜耳旁的碎发，“阁楼对我们来说，已经有足够的意义了。”
“你觉得呢，姐姐。”
陆芜定定地望着程远霭，良久松了紧绷的神色，抿着唇笑出来。
“你说得对，阁楼已经够了。”
“有我们都喜欢的阁楼，已经足够了。”
陆芜眉间的忧愁一扫而空，她总觉得时间太短，担忧程远霭不够开心。
“那我们回去了？”陆芜看着程远霭，微微思忖片刻，又说，“回去的路上，要不要去哪里逛一逛？”
程远霭的视线落下来，她微微靠着窗棂，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为什么？
陆芜说到这里，声音却小了起来。她的手微微遮挡，踮脚凑到程远霭的耳边。
“我想给你。”
给什么？
陆芜的声音太小了，程远霭听不清，于是沉了一边的肩膀，朝着陆芜那边倾斜。
陆芜却不自觉地往后退，声音便愈发的模糊不清。
“……”
程远霭转头，静静地望了陆芜好一会儿，等到陆芜细语的声音停住，她微微皱眉，伸手揽住陆芜的腰身，不轻不重地往怀里一带。
“你说，刚刚没听清。”
“你想给我什么？”
陆芜身子僵住，她愣了愣，腰身微动，程远霭就锢得愈紧。
她抿了抿唇，嗔怪的眼眸乜了程远霭一眼，但还是轻轻凑到程远霭的耳边，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轻轻说给耳朵听。
“我想……给你那天的。”
“……喜悦。”
陆芜耳廓燃起不自然的红晕，不似晚霞，似晚秋的枫叶。
“还有这个，我没有给你。”陆芜声音轻轻的，清澈的眼眸能将其中的情绪一览无余。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此时此刻，只是真挚的，想方设法的，想要在今天给出和那天同样的喜悦。
“但是，我不知道节目附近会不会有陶艺馆。”陆芜双手推在程远霭的手臂上，微微拉开些距离，“现在去这些店，好像比以前还要难得多。”
陆芜笑笑，故作轻松地道：“要是被认出来，就真的得跑了。”
程远霭静静地盯着陆芜，她的视线紧紧地跟随陆芜眼眸，好像要将那双眼睛看穿，步步紧逼，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怎么了？”陆芜一静，她迟疑地回想，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可她把刚刚说过的话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程远霭收回视线，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头。
“我不喜欢去陶艺馆。”程远霭顿了顿，投出一道无奈的目光，“你不如把那个丑东西还给我。”
陆芜：“……”
“那是我做的，为什么要给你？”陆芜声音轻轻的，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还以为程远霭不记得了，不记得阁楼上曾堆放过什么东西。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清理完痕迹，她们就要离开了。
“我要是没有帮你拯救一下，就更丑了。”程远霭淡淡地泼了个凉水。
身后的阳光微暖，透过窄小的窗照到程远霭的身上。阁楼也并不都是那样冷，那样漆黑无光。
程远霭站起身，从陆芜手里拿过领结，又随意地系上。
“算了，还是你留着吧。”程远霭又道。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还没跟上的陆芜，开口：“走了。”
“陆芜。”
*
[还没有回到心动小屋吗？怎么还没有画面啊？]
[不应该吧，刚刚明明在苏书的镜头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陆芜啊，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吧。]
[巫湫和萧菘已经拍完了欸，虽然是室内拍摄，拍摄过程也有点笨手笨脚的，但还是有好几张很不错的。下一个，萧菘和陆芜要拍了吧？然后是陆芜和巫湫，最后是跟苏书。]
[真是充实的一天（汗）]
苏书一上午都没出房间门，补了一上午的觉，此时感觉精神良好，于是出来走动走动。
她在二楼咬着一盒牛奶，低头往下看。谷听枫和伊眷初还没有回来，楼下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让人不习惯。
二楼的露台，萧菘和巫湫两人正在拍摄。巫湫没什么拍摄的经验，整个过程拍得磕磕绊绊，脸红得都不需要后期调色了。
巫湫和萧菘两人没什么交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往日总会活跃气氛的萧菘，拍摄期间，几乎很少和巫湫对话。
苏书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再往楼下看去，是陆芜和程远霭回来了。
不过，程远霭站在屋外，没有进来，没有踏进满是摄像头的房子。只有陆芜一个人进来，一个人走上了二楼。
从苏书的身旁擦肩而过，脸色冷漠，眼眸蕴着薄怒。
苏书双手抓着栏杆，咬着牛奶盒的一角，向后倒去，拦住陆芜。
“回来得这么早？不多拍一会儿吗？”
陆芜脚步一顿，她视线落下，乜了苏书一眼，转了个方向，径直往前走。
“反正到晚上，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呀。”苏书扯高了嗓音，“万一是最后一次拍照了，总要多拍一点呀——”
苏书的声音被一道关门声戛然而止，她望着那扇门，无所谓的笑笑，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个传话的。
她的视线落到下方，看着在外面迟迟没有进来的程远霭。
她还是对程远霭这位年轻的影后更感有兴趣一点。气运，实力，和出道至今零黑料的身份，苏书想不明白，程远霭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有如此清晰规划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刻，跑来这样的三流综艺，只为了和陆芜这个业内有名的花瓶……
为什么呢，她才不相信程远霭会是因为那样简单的，纯粹的爱。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东西，以程远霭如今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陆芜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陆芜上这个节目，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什么。
真无聊，苏书这样想着，就要收回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只是视线稍稍错开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个人影的时候，她偏头看去——
程远霭那双霜冷、漠然的深色眼眸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沉闷的、压抑的，紧迫的感觉从头顶密密麻麻的传开。
苏书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被定住，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像是扯得胸口似的，一阵生疼。
程远霭站在楼下，她的手搭在身侧的高脚凳上，目光静谧地盯着楼上的苏书，只是半分钟，她便挪开了视线，唇角间挤出一道轻淡的冷哼。
苏书扒着围栏缓缓地蹲下身子，良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站起身子，不敢再朝着程远霭看去，踉跄几步跑回了房间。
*
房间内，角落的摄影机已经处于关闭的状态，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熟人——任钟。
她这段日子休息得还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见到程远霭进来，合上手里的杂志，抬眼。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任何有关节目的事。
“要再坐一会儿吗？”任种只是这样问，她指了指窗外的景色，“再等几个小时，就是蓝调的时刻了。”
“我还没看过呢。”
程远霭没有说话，她朝着任钟走去，在任钟的对面坐下，顺势拿过任钟刚刚放下的杂志。